从法律的角度来说，我已经是一位合法合规的教练了。
只是我还没有实操经验，上岗之前必须拜师学习。
这里面的规则比我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老板娘给我安排了一位四五十岁的老师傅，让我跟着他学习。
起初我以为学上几天就可以自己单干了，后来才发现是我想多了。
我师傅姓刘，全名不详，对外我喊他师傅。
初次见面，他给我的感觉很友善，说起话来也真诚，我在他面前炫了一下车技，他很认可我的技术。
对于我来说实操没什么难的，闭着眼都可以把车开到指定的地点，难的是我要把自己会的通过文字表达给学员，让他们可以更容易且轻松的学会。
这方面刘师傅却颇有心德，在语言艺术上他比我更有造诣。
对于小学没毕业的我来说，跟他在一起我略显呆萌。
而我唯一的优势就是有十几年的工作经验，它能让我更容易的看人脸色。
刘师傅对我的过度热情，让我怀疑他别有用心。
老板娘把我带到刘师傅跟前，夸赞了我一番，临走前又附耳交待了几句。
我从口袋掏出一包华子，随机抽出两根，他顺势接过烟，便大口大口的抽了起来。
一支烟很快见了底，我又拿出两根烟，他继续点烟，抽烟。
眉头略微有些皱：
“小王，这烟可不便宜。”
“要不是为了讨好你，我哪舍得抽这么贵的华子。”我在心里吐槽着。
“从我做教练的那天开始就一直抽华子，但我也没有再买过一包烟。”他说的从容淡定，像是对我传达某种信息。
我也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都是学员给的吗？”我的问题很小白。
他瞥了我一眼，找了一块台阶，用嘴吹了一下，一屁股坐了上去，我看他似乎有话要说，在矮他一级的台阶旁坐了下来。
“烟算什么？”
他眉眼间闪过一丝惆怅。
“只是现在行情没这么好了。”他顿了顿又接着说。
“现在的驾校是僧多粥少，其他教练都是固定工资外加一点提成，教练们做事不认真，大多是抱着拿多少钱办多少事的心态，而且都是老油条，为此张部长希望可以改变这种风气。”
我又递了一支烟给他，他把嘴凑到我的烟头旁，点燃了那支新烟继续说：
“张部长的意思，你加入到我这个团队来，新进的学员会优先分给你，你再从学员身上捞油水。利益只属于我俩，但我们不拿驾校的工资。”
“张部长？带我来的老板娘不是姓唐吗？”我疑惑的看着刘师傅。
“她是屁的老板娘，不过是张部长的情人，这个驾校的话事人是张部长，至于你说的唐姓老板娘跟张部长现在的关系也只能算重组家庭，两人都各自带着小孩，暂时在一起生活，没有领证，这其中多半是利益牵扯，他们的私事你没必要打听，你只要知道话事人是张部长。”
眼看刘师傅的烟又要见底了，我立刻又抽出一支给他续上。
刘师傅见我是个会做事的，又继续说了几句：
“现在你来了，他们的意思是让我俩来牵制其他教练，资源也会先紧着我们，但是人进来之后，怎么进行二次销售还是个棘手的问题。”他说的云淡风轻。
却实实在把问题抛给了我，他更想知道我的答案。
我不是没学过驾照，想当初我在BJ考驾照时，遇到的教练简直是我人生的噩梦，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是我挥之不去的阴霾，只是没想到我也要走上这条人人喊打的路。
虽然有些犹豫，可一想到能搞钱，我便再也无所顾虑了。
“那就巧立名目，先了解学员基本信息，再根据他们的情况制定不同套餐，如果有学员升级VIP的需求，我们可以对此制定一套标准，最低可以从3888起，然后是5888，或者9888。具体实施可以根据实情况来定。”
“肯定有学员不愿意交的，那么在科二或者科三的时候可以立个名目，收取部分费用，至少保证每个进来的学员都要付出点代价，对于一毛不拨的，态度就冷漠些，遇到油盐不进的，就可以放她自生自灭。”
师傅点头赞同，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不过短短半小时左右，他已经抽了大半包烟，烟瘾大到令人咋舌。
眼看到了饭点，我便提出一起吃饭，他倒没有拒绝。
我在驾校附近找了一个人均三四百左右的饭店，他还算满意。
对我也是有问必答。
他虽然对我没有隐瞒，但以我十几年的社会经验完全可以看得出来他是属于阴坏的那类人，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笑面虎。
脸上永远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实则内心坏透了。
和他一起共事，无异与虎谋皮，如今我一只脚已经踏了进来，再加上我有赚钱的欲望，索性便放纵一回。
装傻充愣向来是我的强项，何况在强者面前装傻更有挑战性。
他想做好人，我便成全了他。
我俩便一拍即合。
“我还是想知道，要怎么教学员，虽然我自己会开但是我还不会教”。我很认真的请教师傅。
“这个你放心，我给你一套话术，你照着背熟就行。”
“......。”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就这样？”
“你以为有多难，不过是同样的话和不同的人说，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罢了。”他点了一支烟，猛吸了几口。
“可遇到笨的人，理解不了怎么办？”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自然有人理解不了，而且大多人都理解不了，我给的话术是最啰嗦的，对于不会开车的人来说更是难上加难，我就是要增加他们的难度，难度增加了，他们才会想办法走捷径，你的机会不就来了。”
“尤其是那些半罐子水的学员，你就闭着眼薅，他们都带叫的。”
到这里，我才算真的理解了他先前那句话的意思。
我现在算是跟他在一条船上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