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一位女士笑嘻嘻地迎了过来：“你是程霏霏吧？”她梳着整齐的短发，身着黑色西服外套加半裙，穿着一双同色高跟鞋，看起来很是精致高级，程霏霏猜她就是苏珊，虽然装束上有几分距离感但她的笑容憨直中还有几分腼腆，莫名让程霏霏觉得亲切一点，随即觉得轻松了几分。她也大大方方打了一个招呼：“您好，我是程霏霏。”苏珊刚刚结束产假回公司上班，虽然身上还略带着产后妈妈的臃肿，可言谈举止利落，尤其是身着一身气质优雅的职业装，妈味就所剩无几了。她带着程霏霏来到茶水间附近的小吧台，简单地说了声：“坐”。程霏霏落座，表情有些拘谨。苏珊一侧头，对她笑说：“别紧张，我们俩随便聊聊”。程霏霏努力做出放松的样子，把手搁在桌子上，一副“坦白从宽”的姿态。她的怯场一方面来自苏珊非常职业化的气场，另一方面是因为关注了深蓝那么久，有些患得患失，生怕言辞不当错过了机会。苏珊速速看了她的简历：“你很优秀，挺棒的。”程霏霏这才真正放松了一点，说了声：“谢谢！”“我觉得女孩子学哲学很特别，你喜欢尼采吗？”程霏霏见苏珊的确是随便聊聊的，自然地回答：“他的确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哲学家，虽然学术界有好些人不把他当哲学家看，但我觉得他的独到之处，在于他的超人意志。”苏珊对尼采并不了解：“哦？有点意思……那么，想必你是一个蛮有想法的女生吧？你也有超人意志吗？？”程霏霏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可我还有一点儿不太明白，你是读哲学的，怎么去做了销售？现在又投了助理岗位……我想知道你的职业规划是什么？”苏珊说完又笑笑，以免让程霏霏觉得尴尬。她喝了一口罐装的拿铁，靠在椅子上，等着程霏霏回答。程霏霏没准备过这个问题。她的规划是去最好的出版社上班，可惜连面试机会都没有。她想说自己其实没什么职业规划，但她看得出来，这种想法在职场精英面前未免显得不思进取。她不善于撒谎，只好从头娓娓道来。“这可能得从我的本科专业说起了。高三期末时填报志愿，我的第一志愿是中文，第二志愿是英语，第三志愿是思想政治教育。学校安排我们统一服从调剂，为了确保能上大学，能填的专业我都填了。可惜我没考好，没读到第一志愿。我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大半的大学时光，网恋，泡网吧，甚至还写网络文学，总之，就是变着法地打发时间。没想到，等学校开了希腊神话这门课的时候，我忽然找到了一些兴趣，接着对西方哲学也非常感兴趣，所以就想去考研，运气还不错，我只准备了半年就考上了。但读到了毕业前夕才发现，如果不读博士，这个专业很难找工作。当时是有些经济压力，一时没有好的工作机会，只有一个销售岗位给我了机会。这份工作的确是在我的计划之外，但我总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乔布斯说，人生没有白走的路，过往的经历都是珍珠。这份工作帮我养成了很好的抗压性、细致的工作习惯，还有一笔可观的收入，让我不用为了生计做不喜欢的事情。所以，现在我可以更从容地找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我很早就关注深蓝了，觉得这个平台会有我的机会。我想先多学学，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向，再专注地做下去。”苏珊起先皱着眉头，然后不住点头，笑着说：“很好，很好。那你愿意从助理做起码？如果你肯努力，就像你说的，机会很大。我们的平台本身就是一个优质的人脉圈，非常适合有学习热情的年轻人。在这里你可以和大咖面对面，增加自己的阅历和见识。”程霏霏喜出望外，连忙点头。在苏珊看来，程霏霏的履历听起来平平淡淡，谈吐也说不上有说服力，但她给人一种踏实、认真的感觉，这就是她想要的。她让程霏霏在会议室等，又去找副总沟通。程霏霏松了一口气，恨恨地想：如果每次面试都要解释得这么长，再也不要换工作了。她注意到公司墙壁上那些用精致画框装裱起来的名人名句。其中有一句是爱因斯坦的：启发我并永远使我充满生活乐趣的理想是真、善、美。她觉得这可比那种“财运亨通”的字画高级多了。程霏霏很快被叫去副总办公室。副总姓张名浩，是这家公司的联合创始人。在此之前他也在媒体机构工作，听说过管理智慧也认识郭亚冬。他对程霏霏的第一印象不错，一眼便觉得这是个有灵气的姑娘。副总一个问题也没问，倒像是老熟人见面那么寒暄了几句。出了副总办公室的门，程霏霏觉得一切都太容易。既没有笔试，也没有回答业务问题，诧异深蓝如此好进。而当她看到合同上的“月薪8K”时，又只能相信这一切真实不虚。她满意地原地跳了几圈。当天下午苏珊就给她安排了工作，内容工作很简单，就是把一份邀请函发给名单上的嘉宾。程霏霏看了一眼名单，全部是国内有名的互联网创投大咖、经济学家。小心翼翼地发过邮件后，她又到新浪微博将名单上的人物逐一加了关注。从此，说到那些互联网、财经界的事儿，她都是一副知情人、主人翁的语气。六点钟，程霏霏还没上班就下班了。她见成府路上人山人海，索性晚一些走。她打开了QQ邮箱，给郭亚冬写了一封邮件：郭总：忽然裸辞，有些惭愧。然而，我也知道您总会理解年轻人是不安分的，一山望着一山高。我现在加入了一家公司，叫深蓝，您也认识这里的创办人，他们还对我说您的文章写得非常好，说不定在未来你们会有合作。在管理智慧工作的意义对我的一生来说都是重要而难忘的。它让我从一个无路可走的毕业生在短短半年之内拥有了财富，买到了房子，并且给了我一个巨大的职业光环，让我更容易地得到新公司的认可。我曾经怀疑销售工作是不是我应该做的，但我现在很确定，这是我走过的最稳健最好的一步。诚挚地谢谢您给过我这个机会。此时站在新的路口，我对未来仍然一无所知，但我有一种直觉，这也是最好的安排，我会努力。我相信，您的未来也会更好的。祝您工作顺利，身体健康。诚挚的，程霏霏郭亚东的回信简短而意味深长：“霏霏好，你加油。等着看，我们也会越来越好！”程霏霏看着窗外的搜狐大厦灯火渐亮，想到郭亚冬在青年路上雄心壮志，绝不认输，不由得想起那句话：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