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霉运缠身贾东旭

与此同时，贾家。

贾东旭因为刚刚办理完工作调动，早早地就回了家。

家里，贾张氏正坐在小马扎上，一边纳着鞋底，一边嘴里絮絮叨叨地抱怨着什么，无非是东家长西家短，谁家又占了便宜，谁家日子过得紧巴之类的陈词滥调。棒梗在一旁玩着泥巴，小脸上脏兮兮的，看到贾东旭回来，怯生生地喊了一声“爸”，便又低下头去，似乎也感受到了家里的低气压。

贾东旭没搭理贾张氏的抱怨，也没回应棒梗，像一尊沉默的望妻石，直愣愣地坐在床沿上，眼神放空，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没过多久，秦淮如下班回来了。她肩上挎着布包，脸上带着下班后的疲惫，但一进门，还是习惯性地先扬起一丝笑容，准备应付家里这一老一小。

“回来了？”贾东旭的声音有些沙哑，听不出什么情绪。

“嗯，”秦淮如应了一声，放下布包就开始忙活，先是给棒梗擦了把脸，然后去角落的水盆边准备洗衣服。

贾东旭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挽起袖子，露出因为长期劳作而略显粗糙但依旧白皙的手臂；看着她弯下腰，动作麻利地搓洗衣物，肥皂沫在她手下飞溅；看着她时不时地直起身捶捶后腰，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

往常，贾东旭或许会觉得这一幕很平常，甚至有些温馨。但今天，他心里那根因为“被诅咒”而绷紧的弦，让他看什么都带上了滤镜。他总觉得秦淮如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似乎在掩饰着什么。

贾张氏还在旁边絮叨，贾东旭充耳不闻。棒梗偶尔闹出点动静，他也毫无反应。整个屋子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贾张氏的抱怨声和秦淮如搓衣服的水声在单调地回响。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是傻柱。

傻柱手里提溜着两个铝制饭盒，脸上带着几分憨厚又略带讨好的笑容，探头探脑地往里瞧。

“嫂子，在家呐？”傻柱的声音洪亮，带着特有的京腔。

几乎是在看到傻柱的一瞬间，贾东旭注意到，秦淮如原本略显疲惫的脸上，那点子职业假笑瞬间就生动鲜活起来，眼睛里也多了几分光彩。她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直起身，用沾着肥皂沫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柱子啊，下班了？”秦淮如的语气比刚才回答贾东旭时，明显多了几分热情和熟稔。

“可不嘛，”傻柱嘿嘿笑着走进来，把饭盒往桌上一放，发出“哐当”一声，“今儿食堂剩了点好东西，我想着棒梗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给你们带点儿。”

贾东旭的眼神像淬了毒的钉子，死死地钉在傻柱那张笑脸上，又瞟了一眼那两个饭盒。他心里冷笑连连：好东西？我看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这孙子在背后搞小动作，现在又来假惺惺地献殷勤，肯定是想趁着老子倒霉，撬老子的墙角！

他看着秦淮如走到桌边，脸上带着感激的笑容，嘴里说着客套话：“哎呀，柱子，这怎么好意思呢？你挣点钱也不容易。”

然后，他就看到秦淮如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愁苦，开始跟傻柱“哭穷”：“家里这情况你也知道，东旭这工作一调动，眼瞅着进项就少了……”

傻柱连连摆手，一副“嫂子你别说了，我都懂”的表情，眼神里流露出的关心和同情，落在贾东旭眼里，却变成了赤裸裸的挑衅和觊觎。

贾东旭注意到，秦淮如和傻柱说话的时候，虽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那眉眼间的互动，那偶尔不经意间掠过对方的眼神，都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他们似乎很享受这种介于邻里互助和男女情愫之间的模糊地带，同时又小心翼翼地提防着，生怕被别人，尤其是被他贾东旭看出什么端倪。

贾东旭的心像被放在油锅里煎熬，火气“噌噌”往上冒。他恨不得立刻跳起来，指着傻柱的鼻子破口大骂，把他那些龌龊心思全都抖搂出来！

但是，不行！

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忍！必须忍！不能让傻柱发现自己已经明白了他背后的小动作。

贾东旭深吸一口气，强行把目光从傻柱和秦淮如身上移开，假装看向别处，但耳朵却竖得尖尖的，捕捉着他们之间的每一句对话。

傻柱没待多久，似乎也察觉到屋里气氛有点不对劲，特别是贾东旭那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脸色，让他心里也有些发毛。他放下饭盒，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找了个借口溜了。

傻柱前脚刚走，秦淮如后脚就喜滋滋地端着那两个饭盒进了里屋，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笑意，对着贾东旭和贾张氏扬了扬下巴：“快看，傻柱今儿带回来的，闻着就香！肯定有肉！”

“傻柱”这两个字，就像一根引线，瞬间点燃了贾东旭压抑已久的怒火。他“腾”地一下站起来，脸色铁青，一把将炕桌上刚摆好的窝窝头拨到一边，：“不吃了，没胃口，出去走走！”

说完，他看也不看秦淮如错愕的表情，也不理会贾张氏的惊诧，猛地一甩门帘，大步流星地冲出了家门，留下屋里的一片狼藉和面面相觑的婆媳俩。

贾东旭憋着一肚子邪火，在胡同里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他需要发泄，需要找个地方把这口恶气吐出来！走着走着，他鬼使神差地就拐进了一条更深更暗的巷子。巷子尽头，一扇不起眼的破旧木门虚掩着，里面隐隐传来嘈杂的人声和骰子碰撞的清脆响声。

地下赌场。

这是贾东旭偶尔会来“放松”一下的地方。赢钱的快感，输钱的刺激，都能暂时麻痹他现实中的不如意。今天，他觉得没有比这里更适合他待的地方了。

他推门进去，一股浑浊的烟味和汗味扑面而来。昏暗的灯光下，几张简陋的桌子旁围满了人，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眼睛放光地盯着桌上的牌九、骰子和零散的钞票。

贾东旭挤到一个赌大小的桌子旁，掏出十块钱——这还是他这个月省吃俭用留下来的，准备月底“潇洒”一把的。现在，他只想用这十块钱，博一个痛快！

“押大！全押！”他把十块钱猛地拍在“大”字上，眼睛因为愤怒和期待而有些发红。

周围的人见他出手这么“阔绰”，都朝他看了几眼，但很快又被桌上的骰子吸引了过去。荷官正要摇骰子，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一声压低了嗓门的吆喝：“巡查队来了！快跑！”

“轰！”

赌场里瞬间炸开了锅，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赌客们惊慌失措，纷纷起身，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贾东旭也吓了一跳，抓赌可是要被抓去劳教的！他根本来不及多想，也顾不上去拿桌上那还没开宝的十块钱，拔腿就跟着人流往后门冲。

一群人跌跌撞撞地冲出后门，跑进漆黑的胡同里，四散奔逃。贾东旭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躲在一个垃圾堆后面，心脏怦怦狂跳。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似乎平静了下来。有人小心翼翼地探头出去打探情况，很快带回消息：“没事儿！不是来抓赌的！是隔壁院儿有人私下换粮票，被巡查的给堵了！”

虚惊一场！

贾东旭松了口气，随即心里又是一紧——他的十块钱！刚才慌乱之下，他那十块钱还拍在赌桌上呢！

他赶紧掉头往回跑，想趁乱把钱拿回来。可等他跑到赌场门口，却发现门已经被里面的人从新拴上了，任凭他怎么敲门叫喊，里面都毫无动静。显然，里面的人也不想再惹麻烦。

十块钱！就这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