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青云剑宗后山的竹林在微风中沙沙作响。林尘盘坐在自己洞府的石床上,手中紧握着那枚从秘境中获得的古朴玉简。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在他清瘦的脸庞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已经连续三日不眠不休地研究这枚玉简,却始终无法破解其中的禁制。
“还是不行...“林尘轻叹一声,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运转体内灵力,再次尝试冲击玉简上的封印。筑基初期的灵力在经脉中奔涌,汇聚到指尖形成一道淡青色的光芒。就在灵力接触玉简表面的瞬间,胸前的黑色玉佩突然发出一阵温热。
林尘瞳孔微缩,这是他从未遇到过的异象。黑色玉佩是他从小佩戴的物件,据老猎户说是在捡到他时就挂在襁褓上的。玉佩通体漆黑如墨,表面刻有繁复的纹路,平日里毫无反应,此刻却在微微震动。
“难道...“一个大胆的猜测在林尘心中浮现。他迅速摘下玉佩,将其贴近玉简。刹那间,玉佩上的纹路亮起暗红色的光芒,如同活物般流动起来。玉简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文字,那些文字扭曲怪异,不似人间文字,却诡异地让林尘感到熟悉。
“这是...上古魔文?“林尘心头一震。在青云剑宗的典籍中,他曾偶然见过关于这种文字的记载,据传是上古魔道修士使用的秘文。更令他震惊的是,自己竟能读懂这些文字。
随着阅读的深入,林尘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玉简中记载的是一段残缺的记忆,讲述了一个被追杀的婴儿如何在血雨之夜被送出魔域。文字间多次提到“幽冥血海“和“圣子“的字眼,最后一段文字更是让林尘如坠冰窟:
“圣子血脉不可断绝,纵使叛出幽冥,亦难逃宿命轮回...“
林尘的手指微微发抖,玉简啪嗒一声掉在石床上。他猛地站起身,在狭小的洞府内来回踱步。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雨滴敲打在竹叶上的声音此刻听来格外刺耳。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林尘喃喃自语,胸口如同压了一块巨石。他从小在青石村长大,虽然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孤儿,但从未想过会与魔道有牵连,更遑论是什么“圣子“。老猎户临终前的嘱托言犹在耳:“尘儿,无论将来如何,都要做个正直的人...“
林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重新拾起玉简,决定再仔细研读一遍。就在这时,洞府外的防护阵法突然传来一阵异常的波动。
“谁?“林尘警觉地收起玉简和玉佩,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青云剑上。
“林师弟,是我。“一个温婉的女声从门外传来,“奉青云子长老之命,请师弟前往青云峰一叙。“
林尘松了口气,听出是青云峰内门弟子苏雨晴的声音。他整理了一下衣袍,打开洞府石门。苏雨晴一袭白衣站在雨中,手持一柄油纸伞,清丽的面容在伞下若隐若现。
“这么晚了,师尊有何要事?“林尘问道,心中却升起一丝不安。
苏雨晴摇摇头:“长老未说,只是命我立刻带师弟过去。“她顿了顿,压低声音,“长老神色颇为凝重,似乎有要事相商。“
林尘点点头,跟随苏雨晴向青云峰方向走去。雨势渐大,山路变得湿滑难行。两人施展轻身术,在竹林间快速穿行。行至半山腰一处拐角时,林尘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苏雨晴疑惑地回头。
林尘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竹林深处。在那里,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一闪而过。常人或许难以察觉,但筑基修士的敏锐感知让林尘捕捉到了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魔气。
“有魔修潜入宗门!“林尘低喝一声,青云剑已然出鞘。
几乎在同一时刻,三道黑影从不同方向扑来,速度快如鬼魅。苏雨晴反应极快,玉手一挥,数道银针激射而出。最前方的黑影闷哼一声,被银针击中,但攻势不减。
“保护圣子!“一个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林尘心头剧震,这个称呼与玉简中的记载如出一辙。来不及多想,他运转青云剑诀,剑锋上泛起青色剑芒,迎向扑来的黑影。剑光闪过,一名黑衣人捂着肩膀后退,鲜血从指缝间渗出。
“你们是什么人?“林尘厉声喝问。
黑衣人没有回答,反而发出阴冷的笑声:“圣子何必装糊涂?魔尊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苏雨晴闻言震惊地看向林尘:“林师弟,他们叫你什么?“
林尘面色铁青:“苏师姐,此事我稍后解释,先解决眼前敌人!“
三名黑衣人同时掐诀,周围顿时魔气翻涌,形成一个黑色结界将两人困在其中。结界内,魔气如毒蛇般缠绕而来,试图侵蚀两人的灵力。
“青云破魔!“林尘大喝一声,剑锋上的青光暴涨,化作一道匹练斩向结界。与此同时,苏雨晴取出一枚玉符捏碎,一道金光冲天而起,在夜空中炸开成青云剑宗的警示信号。
黑衣人见状大怒:“找死!“其中一人祭出一面血色小旗,旗面上绘有狰狞鬼脸。小旗迎风便长,转眼化作丈余大小,无数冤魂从旗中涌出,发出凄厉的嚎叫扑向两人。
林尘感到体内灵力运转突然变得滞涩,那些冤魂的嚎叫声似乎能直接影响修士的神魂。危急关头,胸前的黑色玉佩再次发热,一股暖流涌入经脉,驱散了魔气的影响。
“这是...“林尘来不及细想,本能地抓住这个机会,全力施展青云剑诀第九式“长虹贯日“。剑光如虹,贯穿血色大旗,将其撕裂成两半。操控大旗的黑衣人喷出一口鲜血,气息顿时萎靡下去。
另外两名黑衣人见势不妙,对视一眼后突然抛出一颗黑色圆珠。圆珠爆开,浓稠的黑雾瞬间充满整个结界。林尘只觉眼前一黑,神识也被屏蔽,只能凭感觉护在苏雨晴身前。
“小心有毒!“苏雨晴提醒道,同时取出一颗避毒丹塞入林尘口中。
黑雾持续了约莫十息才渐渐散去,三名黑衣人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几滩血迹和那面被毁的血色残旗。远处传来破空声,数道剑光正朝这边急速飞来,显然是看到了警示信号的宗门高手。
林尘面色复杂地看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心中翻江倒海。这些魔修明显是冲他而来,而且似乎认定他就是什么“圣子“。联想到玉简中的内容,一个可怕的猜测在他心中成形——他可能与幽冥血海魔尊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
“林师弟,你没事吧?“苏雨晴关切地问道,眼中却带着一丝疑虑,“那些人为何称你为...圣子?“
林尘苦笑一声:“师姐,此事说来话长,我自己也才刚刚知道一些线索。“他顿了顿,“等见到师尊,我会如实相告。“
最先赶到的是青云峰执法长老玄阳子,随后几位内门长老也相继到来。玄阳子检查了现场残留的魔气痕迹,脸色阴沉如水:“是幽冥血海的人,他们竟敢潜入我青云剑宗!“
青云子最后才到,这位平日和蔼的长老此刻面沉如水。他先是确认了林尘和苏雨晴无恙,然后仔细查看了战斗痕迹,目光在那面残旗上停留许久。
“所有人先回青云峰。“青云子沉声道,目光复杂地看了林尘一眼,“尘儿,你随我来。“
回到青云峰大殿,青云子遣散了其他长老,只留下林尘一人。大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得师徒二人的影子在墙上忽长忽短。
“师尊,我...“林尘刚要开口,青云子却抬手制止了他。
“先让我看看那枚玉简。“青云子直截了当地说。
林尘心中一惊:“师尊您知道玉简的事?“
青云子叹了口气:“我不仅知道玉简,还知道你胸前的黑色玉佩。当年我在青石村附近发现你时,就察觉到你身上有异常的气息。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调查,直到最近才确认了一些事情。“
林尘从怀中取出玉简,双手奉上。青云子接过玉简,却没有查看,而是放在了一旁的案几上。
“不必看了,我知道里面记载了什么。“青云子的声音突然变得沉重,“尘儿,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会改变你的一生,你准备好了吗?“
林尘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背:“弟子准备好了。“
“你的确与幽冥血海有关,“青云子缓缓道,“但不是你想的那样。二十年前,幽冥血海魔尊为修炼血魔大法,屠戮了数十个村庄。你的亲生父母是其中一对普通夫妇,他们遇害时,你尚在襁褓之中。“
林尘瞪大了眼睛:“那玉简中提到的圣子...“
“那是魔道的阴谋。“青云子解释道,“魔尊发现你天生具有罕见的'玄灵之体',是修炼魔功的绝佳容器,便想将你培养成他的化身。你父母拼死将你送出,临终前将这段记忆封印在玉简中,希望有朝一日你能知晓真相。“
林尘如遭雷击,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青云子继续道:“我当年游历至青石村,感应到你身上残留的魔气追踪印记,便暗中将其清除,并让老猎户收养了你。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成长到足以面对这个真相的时候。“
“那今晚的魔修...“
“他们感应到了玉简被激活的气息,“青云子神色凝重,“魔尊恐怕已经知道你在这里了。幽冥血海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宗门可能会面临魔道的全面进攻。“
林尘跪倒在地:“师尊,是弟子连累了宗门!“
青云子扶起林尘,眼中闪过一丝慈爱:“傻孩子,正魔之争由来已久,即便没有你,这场大战也迟早会来。重要的是,你现在知道了真相,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
“我的选择从未改变,“林尘坚定地说,“弟子生是青云剑宗的人,死是青云剑宗的魂。魔道杀我父母,屠我乡亲,此仇不共戴天!“
青云子欣慰地点点头:“好!既然如此,从今日起,我将亲自指导你修炼《玄天青云诀》上部。此乃我青云剑宗镇派绝学,练至大成可斩妖除魔,匡扶正道。“
就在这时,大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钟声,一连九响,是宗门最高级别的警报。一名弟子慌张地跑进来:“禀长老,护山大阵外出现大量魔修,为首的...自称幽冥血海魔尊!“
青云子面色一变:“来得这么快!“他转向林尘,“尘儿,立刻去剑冢取你师祖留下的'玄天剑',然后到后山禁地等我。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
林尘还想说什么,青云子已经化作一道青光冲出大殿。
远处天际,一片血云正滚滚而来,隐约可见无数魔影在其中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