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武痴武平

月光如水，洒在客栈二楼的木地板上。周源仰面躺在长凳上，怀里还抱着半空的酒坛，鼾声如雷。他脸颊酡红，嘴角挂着满足的笑，时不时嘟囔几句：“好酒...再来一坛...“

范霖摇了摇头，将最后一滴烧刀子倒入自己杯中。琥珀色的酒液在月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他轻啜一口，感受着喉咙里火辣辣的暖意。

“这烧刀子虽好，就是容易醉人。“

他目光落在周源那张写满醉意的脸上。

范霖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宣纸，小心翼翼地展开。纸上墨迹未干，赫然画着周源昨天被绑着的那副窘态模样。他轻手轻脚地将宣纸盖在周源脸上，像给死人盖白布似的。

“你不是说这是唯一一张吗？“

徐月儿眨眨眼，“给了他就没法威胁他了。“

范霖嘴角微扬，看着宣纸随着周源的呼吸一起一伏：“我感觉已经不需要威胁他了。“

月光在他眼中流转，映出一丝难得的柔和。

徐月儿闻言抿嘴一笑，不再多言。

次日正午，客栈二楼人声鼎沸。范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入‘清雅居’，两只手挂满各色包裹，活像个行走的货架。徐月儿跟在后面，手里只拎着一个小巧的胭脂盒，步履轻快。

“范林，你到时走快些啊！“

她回头催促，发梢上的银铃叮当作响。

范霖双目无神，活像被抽干了精气：“月儿啊，从辰时逛到午时，铁打的人也...“

“范霖！“

一声洪亮的呼喊打断了他的抱怨。周源独坐窗边方桌，面前摆着三个空酒坛。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店小二赶忙迎上来接过范霖手中的包裹，压低声音道：“这位客官等您一上午了，酒都喝了三坛了。“

范霖活动着酸痛的手腕，与徐月儿一同上到二楼落座。周源二话不说，将那张画像“啪“地拍在桌上，宣纸边缘还沾着些许酒渍。

“这是何意？“

周源眯起眼睛，手指轻点画像上自己扭曲的五官。

范霖摸了摸鼻子：“之前是骗你的，其实就画了这一张，还给你了，留个纪念。“

沉默片刻，周源突然放声大笑，声震屋瓦。邻桌几个食客吓得筷子都掉了。他一把抓起酒坛推到范霖面前。

范霖也不推辞，仰头灌下一大口。酒液顺着他下巴滑落，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痛快！“

周源拍案而起，“范霖，你这个朋友我认了！“

他抹了把嘴，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这酒酿得是真不错，辛辣刺激，现在再去喝其他酒都跟白水似的，喝起来索然无味。“

范霖神秘一笑：“那当然，不过这还算不是最烈的酒。“

周源闻言疑惑的看向范霖。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小瓶，不过拇指大小，瓶塞是用红绸裹着的软木。揭开盖子的瞬间，一股馥郁醇厚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像是把百花精华都浓缩在了这一方小天地里。

周源鼻子抽动，眼睛瞪得溜圆：“这是...“

范霖将瓶子凑近：“闻闻。“

周源深吸一口气，整个人都僵住了。下一秒，他一把夺过瓶子，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酒液入口，他闭上眼，眉头先是紧锁，继而舒展，最后竟露出孩童般纯真的笑容。

“妙！妙啊！“

周源摇头晃脑，“初入口如刀割，入喉却化作春风，回甘竟有蜜香...范兄，这酒可有名字？“

“叫仙人跪。”

那烧刀子按照度数的话只有四十度左右，但仙人跪却足有五十度以上，是范霖刚提纯出来的。

“仙人跪，仙人喝了也要跪，好名字。”

周源仰起头一口喝完，然后问道：“这酒确实更烈，更有劲，还有吗？”

范霖刚要开口，楼梯处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个背负黑色重剑的年轻男子缓步而上，剑鞘与台阶相碰，发出沉闷的“咚咚“声。男子目光如电，扫视一圈后径直锁定范霖这桌，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终于找到你了！“

徐月儿用手肘捅了捅范霖。后者抬头，面具下的脸色骤变——来者竟是玉龙派大弟子，“江湖四杰“之一的武平！

武平大步走来，劲装勾勒出精壮的身形。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周源？

周源翻了个白眼，“怎么又是你？阴魂不散的。“

武平抱拳行礼，重剑在背后微微晃动：“我们还没分出胜负。“

“不打不打。“

周源摆摆手，转向范霖，“这武痴从武林大会追我到如今，非要分个高下不可。“

他灌了口酒，小声嘀咕，“跟块牛皮糖似的。“

徐月儿掩嘴轻笑：“'武痴'武平果然名不虚传。“

从武林大会到如今，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了，没想到武平还追着周源不放。

武平也注意到她，眉头一挑：“赤罗刹？“

“我不想动武，所以别想着跟我打。“

武平哼了一声，突然反手抽出背后重剑。剑身黝黑，在阳光下竟不反光，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

范霖见状猛地站起：“且慢！这里不是比武的地方！“

若是让武平在这里动手，‘清雅居’非得被打烂不可。

但他话音未落，周源已如大鹏展翅般从窗口掠出，蓝色衣袂在空中划出潇洒的弧线。武平毫不迟疑，紧随其后跃下，重剑在窗框上磕出一串火星。

“这两个疯子...“

范霖长舒一口气，正要坐下，远处突然传来周源嘹亮的喊声：

“范霖，我先走了，后面再找你——哎呀！“

最后那声“哎呀“格外突兀，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喉咙。

周源突然想起范霖此时还在被玉龙派悬赏，而武平又是玉龙派的大弟子。

很快，刚落地的武平立即重新看向酒楼内的范霖，吼声随即炸响：“范霖？！“

范霖面具下的脸瞬间惨白。徐月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糟了！“

“这个憨货！“

范霖咬牙切齿，“自己要走就走，干嘛非得把我卖了！“

他猛地拽起徐月儿，朝着与窗户相反的方向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