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鎏金灯笼高悬,映照着雕梁画栋的苏府宛如白昼。今日苏府张灯结彩,宾客如云,热闹非凡。大周皇朝使臣驾临,为庆祝苏家长老苏定海突破元婴期,兼宣布苏氏嫡女苏玉蓉入选王妃才人选拔,特设盛宴款待。苏氏作为青州首屈一指的修真世家,借此机会大展门楣,极尽奢华。
庭院一角,昏暗的石灯下,苏天独自坐在青苔斑驳的石凳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块光滑的鹅卵石。身着洗得发白的青衫,他与前厅锦衣华服的嫡系子弟和权贵宾客格格不入。喧嚣的丝竹声与欢笑从远处传来,像是另一个世界。
苏天,苏氏旁系的边缘少爷,天赋平庸,相貌清秀,却无依无靠。修真世家重血脉与天资,他只能小心翼翼活着,梦想修炼至炼气期,换个安稳日子。今晚,他破天荒接到宴会邀请,意外之余,心底隐隐不安。家族连他的名字都未必记得,为何突然请他?是嫡系有何打算,还是要他跑腿办事?
他正胡思乱想,一阵清脆脚步声伴着银铃笑声传来。
“天弟,果然在这儿躲清静!”声音娇媚,带着三分亲昵。
苏天抬头,只见一女子在侍女簇拥下款款走来。她身着金丝凤纹华服,容貌妍丽,气质高贵,正是苏氏嫡女、他的堂姐苏玉蓉。苏玉蓉天赋出众,如今更是内定为大周某王爷的侧妃候选,地位超然,连嫡系长老都对她礼让三分。
苏天连忙起身,低头行礼:“玉蓉姐。”
苏玉蓉走近,笑靥如花,眼中却闪过一丝莫测的光芒。她上下打量苏天,语气温柔得像春风:“怎还这么生分?小时候你可总跟在我身后,玉蓉姐姐长、玉蓉姐姐短的。”
苏天窘迫,挠了挠头:“那会儿不懂事,姐姐莫笑。”
“笑你作甚?姐姐疼你还来不及。”苏玉蓉嗔怪地瞪他一眼,话锋一转,“今晚元婴庆宴,又有皇朝使臣,你怎么躲在这儿?前厅多热闹,快随我去!”
苏天犹豫:“我…怕过去惹人嫌…”
“傻话!今晚姐姐特意请你来的!”苏玉蓉不由分说,拉起他的手,拽着他往里走,“走,姐姐给你安排个好位置,保你没人敢小瞧!”
苏天受宠若惊,任由她拉着,心底的不安被一丝暖意冲淡。姐姐从未如此亲近,或许…她真念着旧情?
前厅金碧辉煌,琉璃灯盏流光溢彩,灵果佳酿香气扑鼻。宾客觥筹交错,谈笑间尽显修真世家的气派。苏玉蓉拉着苏天穿过人群,来到一处僻静却视野极佳的角落。小桌上已摆满珍馐美酒,灵气氤氲,远超苏天平日所见。
“坐下吧,天弟。”苏玉蓉亲自拉开椅子,笑得温柔,“这里安静又不失体面,姐姐要陪贵客,不能久留,你自个儿吃喝,别拘束。”
苏天坐下,看着桌上灵果仙酿,手足无措。这些东西,怕是他一辈子都吃不到的。他低声道:“谢…谢姐姐。”
苏玉蓉端起一杯晶莹剔透的酒,递给他:“这是雪莲酿,千年雪莲酿制,清神益气,对修炼大有裨益。苏氏珍藏不多,姐姐特意给你留了一壶。”
苏天诚惶诚恐:“这…太贵重了,我…”
“跟姐姐客气什么?”苏玉蓉假装生气,柳眉轻挑,“难道嫌姐姐的酒不好?”
“不敢!不敢!”苏天连忙接过酒杯,心头暖流涌动。姐姐对他,竟如此好?!他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酒液入口,芳香四溢,随即一股灼热从腹部升起,迅速蔓延全身。
“这酒…”苏天只觉浑身发热,脑袋沉重,视线模糊。
“好喝吧?”苏玉蓉笑吟吟地看着他,笑容在灯下诡异了几分,“好酒得慢慢品,天弟,姐姐还给你准备了大造化,得多喝点,滋补身子。”
“大造化?”苏天迷糊,药力让他意识混沌,身体发软,瘫在椅上。
苏玉蓉朝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快步离开。她俯身靠近苏天,声音低柔却带着冷意:“天弟,姐姐这份造化,费了不少心思。你可得…好好享受。”
(雪莲酿,清神益气,却也是绝佳的药引。苏玉蓉在酒中掺了迷情散——魔道禁药,放大欲望,削弱神智,专用于陷害与操控。今晚的局,不仅为除掉苏天这旁系隐患,更要借他之手,毁掉另一位王妃候选人柳若烟,打击政敌,一石二鸟,毒辣至极。)
昏暗角落,鎏金屏风隔绝喧嚣,烛光摇曳,投下暧昧光影。苏天被推倒在地,厚绒地毯缓冲了冲击,却掩不住他脊背的剧痛。迷情散的药力如烈焰焚身,他咬牙撑地,试图爬起,却发现四肢如灌铅,丹田处的灼热如潮水涌动,烧得他喉咙干涩,心跳如鼓。
空气中弥漫着雪莲酿的甜香,夹杂一丝勾魂的腻味。苏天嗅到一股清冽如兰的香气,带着致命的引诱,钻入鼻腔,勾得体内热流更汹涌。他的指尖无意识抓紧地毯,绒毛摩擦掌心,带来微妙触感,像是某种禁忌的邀约。
“谁…”他低哑开口,声音似从喉底挤出。就在这时,一个柔软的身子毫无征兆地倒在他身旁,压得他胸口一滞。那身子轻盈温热,隔着薄纱裙,传来若有若无的暖意。苏天的视线艰难移过去,只见一女子侧卧,乌发如瀑,遮住半张精致如玉的脸,唇瓣微张,吐息浅弱,带着无力的娇媚。
他心头猛跳,迷情散让他脑中混沌,却本能察觉不对。这女人…是谁?为何在此?他想推开她,手却触到她手臂时僵住。那肌肤柔滑如丝,微凉如玉,让他指尖不自觉停留一瞬。
“该死…这药…”苏天低咒,喉结滚动,额头渗汗。女子的香气如无形之网,越缠越紧。他的视线滑向她脖颈,一颗红痣在烛光下若隐若现,似雪中朱砂,撩拨得他心湖泛涟漪。
女子无意识动了动,纤臂搭上他胸膛。刹那间,苏天如遭电击,药力彻底爆发,眼前发黑,呼吸粗重。他按住她手臂,想推开,却触到她腕间脉搏的微弱跳动。那脆弱的生命感,让他心底生出莫名怜惜。
“别…别这样…”他咬牙,声音低哑似恳求。地毯的柔软、女子的体温、香气的缠绕,织成致命之网,让他几乎忘了身处何地。苏玉蓉站在屏风后,透过缝隙冷眼旁观。手指轻敲玉佩,节奏缓慢精准,似在计算。她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眼中却无半分温度。
“天弟,省心的好棋子。”她低声自语,带着冰冷快意。看着苏天挣扎,柳若烟无意识靠近,她心底的算计如织好的网,牢牢收紧。
这角落是她精心选的,屏风隔绝视线,烛光昏暗,足以让“意外”合情合理。迷情散药力迅猛,苏天资质平平,绝无抵抗之力。她甚至能想象人群“发现”这一幕时,柳将军的震怒如何将戏推向高潮。
“柳氏千金,配你这废物,真是可惜。”苏玉蓉眼神扫过柳若烟,带着嫉妒与不屑。她转身,整理衣裙,脸上挂上悲悯无辜的表情,准备迎接“混乱”。
苏天手指滑向柳若烟肩头,欲推开她,宴厅喧哗陡然放大。屏风被猛推开,刺眼灯笼光倾泻,照亮暧昧一幕。惊呼、怒吼如潮水涌来,将两人淹没。
苏天的意识被拉回,手僵在半空,眼中闪过绝望。柳若烟身体一颤,似从梦中惊醒,却无力动弹,只能任混乱吞噬。
“来人!快来人!这是何事!”\
“天哪!那是柳将军千金!”\
“大胆贼子!竟敢在此作乱!”
苏定海、苏家长老、皇朝官员蜂拥而至,震怒地盯着苏天。苏定海脸色铁青,指着他咆哮:“苏天!你这孽障!竟做出禽兽不如之事!”
苏天懵了。看着身旁女子、苏定海的怒容、官员的冰冷眼神,以及人群中“震惊痛心”的苏玉蓉,一切串联成局。
(柳若烟,柳将军之女,王妃候选人。苏玉蓉设局,既毁苏天,断旁系威胁,又借他玷污柳氏,打击政敌。迷情散让“罪行”无从辩驳,环环相扣,杀机暗藏。)
“父亲!各位长老!天弟怎会如此!”苏玉蓉“崩溃”冲前,挡住苏天,声音带哭腔,句句要命,“柳将军千金,皇朝王妃候选!这让苏氏颜面何存!罪不可恕!”
苏定海脸色更黑,看向苏天,眼中只有怒火与杀意:“孽障!丢尽苏氏脸面!来人!拿下!”
皇朝官员冷眼旁观:“苏族长,此等恶徒,严惩以儆效尤!”
“是!大人教训得是!”苏定海点头哈腰,转头看向苏天的眼神如刀。
苏天被护卫架起,想辩解却口不能言:“放开!是陷害!是玉蓉姐!”声音嘶哑,淹没在喧嚣中。
苏玉蓉闻言,身形微僵,旋即恢复,眼中闪过胜利者的冷笑:“天弟,事已至此,还要狡辩?你让苏氏、皇朝如何信你?”
苏天盯着她虚伪的脸,亲情崩塌,恨意如冰。他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她的局!
无审判,无申辩。苏天被扔进苏氏地牢,阴冷潮湿,腐朽血腥弥漫。他躺在冰冷地面,伤口火辣,药力未消,头脑昏沉。
他想不通,为何仅因旁系身份,就遭如此毒手?苏玉蓉的笑、苏定海的抛弃、嫡系的高傲,如刀刻心。
“天弟…还好吗?”熟悉声音传来。
苏天睁眼,见苏玉蓉站在牢门外,脸上复杂。他咬牙:“苏…玉蓉…”
她蹲下,透过栅栏看他,伪装褪去,尽是冷漠:“别这么看我,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选择?我选了什么!”苏天怒吼。
“你选了做无用的旁系,却沾了不该沾的东西。”苏玉蓉语气平静,“苏氏不需要弱者,更不需要威胁嫡系的隐患。”
她顿了顿,眼中探究:“你父留下的东西,到底是何物?若说出来,我或可求情,留你一命,逐出家门,断你修为…”
苏天冷笑:“不知!就算知,也不会告诉你这毒妇!”
“毒妇?”苏玉蓉笑,清脆如铃,淬满毒,“那没办法了。皇朝施压,苏氏必须给交代。废你丹田,流放九幽矿,自生自灭。”
苏天一颤,寒意刺骨。废丹田!断经脉!比杀他更残忍!
“你不能!我…是你堂弟!”他惊恐喊道。
“堂弟?这里只有嫡系,和蝼蚁。”苏玉蓉起身,居高临下,眼神如看蝼蚁,“废你丹田,省得将来惹乱子。”
她抬手,指尖凝聚锋锐灵力,直指苏天丹田,毫不犹豫落下!
“不——!”
苏天嘶吼,腹部剧痛如刀绞,灵力逸散,经脉寸断!丹田如气球破裂,崩碎殆尽!他抽搐,喷血,意识模糊。
苏玉蓉甩去指尖血迹,冷漠如常:“扔进囚车,送九幽矿。路上别让他死了。”
(丹田,修真根基,储存灵力的容器。丹田碎,灵力散,经脉毁,轻则废人,重则毙命。苏天,资质平平,如今连希望都被碾碎。苏氏放弃套取宝物信息,只求抹去这“污点”。)
囚车颠簸,枷锁冰冷。官差受苏氏买通,克扣口粮,只给脏水,绕远路折磨。苏天身痛心恨,复仇之火支撑他不崩溃。
(官差非简单押送,而是苏氏买通的执行者,将苏天送往黑市,而非官方流放地。苏天下落由苏氏掌控,查无踪迹。)
数日后,囚车抵达隐秘黑市。苏天被拽出,如牲口般站立,虚弱摇晃,面无人色。
“货?”矮胖的张老板,八字胡抖动,眼中精明残忍。
“苏氏要处理的,丹田废了,模样能看。”官差哈腰。
张老板捏苏天胳膊,掰嘴看牙:“太弱,废丹田不值钱。送九幽矿,干粗活,死了不惜。”
苏天屈辱如刀刺,被估价,生死由人定。
“五十下品灵石,辛苦费。”张老板伸五指。
“谢张老板!”官差眉开眼笑,换上黑市铁链,拴住苏天。
“带走。”张老板拍苏天脸,啪啪作响,如拍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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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幽矿,天魔教矿场,人间炼狱。开采阴煞铁,损耗极大,矿奴生不如死。苏天,昔日少爷,如今连名字都被剥夺,只剩编号。)
漫长旅途,马车颠簸,硫磺与阴寒气味刺鼻。苏天被拽下,推倒在地。眼前荒地,黑色雾气笼罩山脉,矿洞入口如怪兽巨口。
监工金牙懒散:“新货?登记,发号牌,带下去。”
苏天手臂被烙数字,灼痛让他闷哼。他成了无名的矿奴。
“快进去!”监工鞭子抽腿。
苏天咬牙,踉跄迈入矿洞。黑暗吞噬光明,阴冷风带着血腥,吹灭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