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狼群

很快，庄子内边飘起了浓浓的炖肉的香味。

传令兵显然也是平日里鲜少能够吃到肉食的人，他嗅到这个味道后，一脸不可置信，下意识以为自己是鼻子出现幻觉了。

但等他看见那一口口大铁锅内炖着的沸腾的肉块，哈喇子都差点流下来。

“许营总，你们这……”他咽了咽唾沫，掩饰地抬手把险些流出来的口水擦去，“你们的伙食居然这么好？”

许言微微一笑：“弟兄们训练辛苦，我身为主官，自然要犒劳犒劳他们，这些肉食都是我自掏腰包，从附近的乡镇里买来的。”

传令兵听了，不禁对许言多看几眼，由衷道：“许营总真是……慷慨大方。”

他从来只听过吃空额，喝兵血的事情，哪里听过上官自掏腰包，给部下们买肉吃的事情，只怕就连最为爱兵如子的戚爷爷，都没办法做到这种程度吧。

吃过午饭后，士兵们也将各自的行李装了起来，拆除帐篷，踏上前往虎牢关的路途。

营队离开王庄后，周围的一切很快就变成了白茫茫一片，气候寒冷，呼出的气很快变成白雾，随风飘散。

好在此时还并非一年之中最为寒冷的时候，地面上的积雪虽然有些厚度，但也没到令人举步维艰的程度。

许言坐在马背上，回头看向身后长长的队伍，士兵们都裹紧了单薄的棉衣，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跋涉，他们的鼻尖和耳朵都冻得通红，呼出的白气在眉毛和胡须上结了一层薄霜。

“前面走多远有庄子或村庄可以落脚？”

许言看向前面带路的传令兵，问道。

传令兵思索了一番，回答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往前再走二三十里，便有一处被废弃的庄子。”

许言点了点头，道：“那今晚便在那里安营吧，外边天寒地冻，仅靠帐篷是挡不住寒风的。”

说罢，他转而看向马宝，将自己的命令重复一遍，马宝很快就将这一命令传达下去，由全营知晓。

知道只需再走二三十里便能到落脚的地方，士兵们都打起了精神，卖力地继续赶路。

两个多时辰后，远方的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一个黑点，前面探路的斥候也策马赶了回来，向许言汇报前面果然有一座废弃的庄子。

许言听后，便大声命令士兵们继续赶路，士兵们得知庄子就在前面，都发出低声欢呼，有人用力紧了紧身上的棉衣，吐槽道：“可算要到了，日恁娘的天气，快要把老子冻死。”

“真想马上就喝一口热乎的肉汤，冬天赶路真不是人受的。”

士兵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原本因为赶路而有些压抑的气氛顿时变得热切起来。

几十分钟后，赶在天色微微泛黄之际，营队终于抵达废弃庄子，士兵们简单清理了一下庄内许久没有住人的茅屋，将里面的杂物垃圾扔掉，便在屋内铺起了各自的床垫。

很快，庄内便升起了几处篝火，伙兵们也提着铁锅到附近的溪流，将上面结成的冰砸碎，打了满满的水，回来将铁锅架在篝火上，准备炖煮晚饭。

和他们一起出去，顺便探查周边情况的马宝没过多久也回到了庄内。

不过他看起来面色有些沉重，找到许言后对他说道：“营总，这附近恐怕有狼群出没，我看见了雪地里有许多狼的脚印。”

“什么？”

许言听言一惊，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可以从脚印的数量来推断狼群里有多少狼吗？”

马宝摇了摇头，许言见状，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雪夜狼群，这可要比对上八旗兵更棘手。

毕竟，人会被杀得胆寒逃跑，野兽可不一定，尤其是这种报复心极强的野狼。

许言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天色已晚，要想转移显然是来不及了，而且就算离开庄子，那些饥肠辘辘的野兽也很有可能闻着味道追上来。

在没有障碍物的荒野遇到狼群，即便己方有近五百人，也肯定会付出不小的伤亡，倒不如继续待在庄子内，还能依托那些庄墙据守。

想到这，许言当即下令趁着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将庄内的杂物家具什么都拖出来，把那些塌陷的庄墙缺口堵上，并在后面搭起火盆，只唯独留下一处缺口。

马宝见状，不免有些疑惑地问道：“营总，为何单独留下一处缺口？这不是要放那些畜生进来吗？”

“就是要让它们能够进来。”许言回答道：“其他地方都被堵上，并架设火盆威慑，狼群要想进来就只能从这里，我们将重兵部署在此，狼群只要冲进来，就一个别想逃跑了。”

说完，他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这些狼群虽然危险，但它们可是很有价值的，它们的皮毛可以用来防寒，肉也可以让将士们打打牙祭。”

马宝看着许言脸上的笑容，不禁打了个寒颤，心里不自觉为那些野兽默哀。

天色很快便暗了下来，夜空中高悬着一轮明月，万里无云，皎洁的月光洒在地面，映得雪地微微发白。

因为没有娱乐手段，士兵们在吃过晚饭后便早早地睡下，只有少数士兵被部署在庄墙上站哨望风，他们都被告知附近有狼群出没，因而每个人都警惕地望着四周。

嗷呜——

远方不时隐约传来野狼的嚎叫声，许言在听到第一声狼嚎后，便披上甲胄，提弓走出房门，来到庄墙后，和哨兵一起眺望远方。

原主身为高杰的亲兵，伙食要比普通步卒更好些，因而只患了轻微的夜盲症，但这也足够许言观察外界了。

在他的视线中，远处的地平线上忽然亮起几十点绿莹莹的幽光，那些幽光就好似传说中的鬼火一般，在半空中漂浮。

但等那些幽光缓缓靠近后，许言就瞬间认出了它们的身份。

“敲响铜锣！”他猛地扭头看向身旁还有些懵懂的哨兵，大声命令道：“让所有人起床备战——”

“狼群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