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扯下耳机,后颈传来一阵酸胀。
凌晨两点的出租屋里,只剩下机箱运转的嗡嗡声。
他抓起桌上凉透的珍珠奶茶猛吸一口,珍珠黏成一团卡在吸管里。
“今天礼物收益够吃三顿猪脚饭了。“
他揉着发红的眼睛点开录屏文件,忽然发现视频时长显示2小时37分——可他明明记得今天是提前了半小时下播。
弹幕列表突然弹出了新消息,吓得他把奶茶杯撞翻在了键盘上。
深褐色液体顺着机械键盘的缝隙往下淌,他手忙脚乱抽出纸巾擦拭,发现那条弹幕是十分钟前发的:【主播背后站着的白裙子姐姐是谁?】
冷汗顺着脊椎往下爬。
林深扭头看了眼身后贴着符咒的衣柜——那是上个月从庙里求来的。泛黄的符纸在空调冷风里轻轻晃动,衣柜门严丝合缝。
“肯定是水友整活。“
他嘟囔着点开录屏,直接拖到结尾。
画面里自己正在感谢打赏的老板,忽然有十几条弹幕飘过:
【卧槽刚才镜头晃了一下】
【椅子后面有东西!】
【妈呀我不敢看了】
林深感觉喉咙发紧。
他把进度条往前拖了十秒,突然按了暂停。
电竞椅背后的阴影里,隐约露出半截惨白的裙角。
空调突然停止运转,机箱风扇的噪音变得格外清晰。
林深握着鼠标的手有些发抖,他又往前拖了五分钟。
这次画面里他的左肩上方,垂着一缕漆黑的头发。
“这不可能......“
他抓起手机打开补光灯,光束扫过身后每个角落。
褪色的动漫海报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飘窗上的多肉植物安静如常。
唯独电脑屏幕里,那个白影始终定格在角落的画面。
弹幕助手突然自动弹出,刷出十几条新消息:
【倒放!倒放!】
【把视频倒着看!】
【主播快倒放啊急死我了】
林深的手心沁出冷汗,指甲在空格键上留下月牙形的水痕。
他滑动鼠标右键点击进度条,颤抖着勾选了“反向播放“。
画面开始一帧帧倒退。
突然,显示器发出刺耳的电流声,整个画面开始剧烈抖动。
林深正要强制关机,却看见那只苍白的手从屏幕深处伸了出来。
女人的手指关节反方向弯曲,像蜘蛛腿般扣住屏幕边缘。
沾着泥渍的裙摆从显示器顶端垂落,发丝间露出半只布满血丝的眼睛。
随着视频继续倒放,她的上半身已经探出屏幕,涂着暗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即将碰到现实中的电竞椅。
“砰!“
林深抄起手办砸向电源键。
机箱冒出青烟的同时,泛着血色的弹窗突然铺满屏幕:【恭喜解锁隐藏观众席,当前在线观众:10086人】
他跌坐在地上往后蹭,后腰撞翻了垃圾桶。
泡面汤顺着地板砖缝隙流到脚边,散发出发馊的酸味。
重启后的电脑蓝屏上跳动着乱码,直播间关注数正在以每秒上百的速度暴涨。
“一定是黑客......对,最近同行眼红我人气......“
他哆嗦着摸出手机,发现相册里刚截的图全部变成了马赛克。
正要给平台客服打电话,卧室的顶灯却突然炸裂。
黑暗中,显示器的幽蓝冷光自动亮起。
直播间后台诡异地显示“正在直播“,观看人数精确地停在10086。
林深抄起桃木剑指向屏幕,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指甲刮擦皮革的声音。
电竞椅正在缓缓的转动。
林深把桃木剑横在胸前倒退着挪到门口,手指在墙面上摸索了五秒钟才找到电灯开关。
惨白灯光亮起的瞬间,电竞椅“吱呀“转了小半圈,露出椅背上三道新鲜的抓痕。
“谁在装神弄鬼!“
他抄起窗台上的哑铃砸向转椅,金属底座撞在墙上迸出火星。
椅背慢慢停止晃动时,直播间突然传出刺耳的电流声,10086的观看人数开始疯狂跳动。
手机在这时疯狂震动起来,平台客服的自动回复不断弹出:“亲爱的用户,您反馈的异常关注已处理完毕。“
配图是被清空的粉丝列表截图。
可当他切回直播后台,那10086个乱码ID正齐刷刷发送着相同的弹幕:【姐姐说椅子硌腰】。
林深抓起羽绒服冲下楼,却在单元门口撞见个裹着军大衣的保安。
“小伙子大半夜的......“
老大爷话没说完,手电筒光束扫过他苍白的脸,“哎你这印堂......“
“您见过穿白裙子的女人吗?“林深突然抓住对方胳膊,“大概这么高,头发到腰,指甲是暗红色的......“
保安触电一般的甩开他的手,手电筒“啪嗒“掉在地上。
橘色光圈里,林深看见老头嘴唇发青:“三单元有个女主播......上个月猝死了......“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野猫凄厉的嚎叫。
等林深捡起手电筒抬头,保安已经不见了。
花坛边沿残留着半枚湿漉漉的脚印,形状像是老式布鞋。
他逃回屋里反锁七道锁,发现直播间不知何时自动关闭了。
正要松口气,电脑突然弹出个黑色弹窗:【您有13个待处理的连线请求】。
每个请求人的头像都是纯黑背景,ID显示着“观众███001“到“观众███013“。
“老子倒要看看是什么玩意!“
林深红着眼睛插上移动硬盘,这是他上周从二手市场淘来的数据恢复设备。
当他在虚拟机里点开第一个视频文件时,二十多个监控画面瞬间铺满屏幕——全是不同角度的自家卧室。
画面右下角显示着三天前的日期,凌晨三点十七分。
本该空无一人的电竞椅上,隐约浮出个人形轮廓。
随着进度条推移,那个虚影越来越清晰,最后定格成双手按在椅背上的俯身姿势——正是昨晚从屏幕里爬出来的白衣女人。
移动硬盘突然发出尖锐嗡鸣,机箱窜出一股焦糊味。
林深拔掉数据线的瞬间,瞥见插口里渗出暗红色液体。
他抄起螺丝刀撬开硬盘外壳,里面本该是磁碟的位置,蜷缩着一团缠满数据线的血管组织。
“艹!“他把硬盘扔进微波炉按下启动键,转身时撞翻了桌上的招财猫。
陶瓷碎片扎进脚掌的疼痛让他清醒了些,摸出手机才发现通讯录里所有联系人头像都变成了乱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