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飘摇,叶忘川手执红骨伞站在一栋破旧的老楼前。
红色的伞骨在雨中震颤,雨滴砸在上面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尽管天气如此恶劣,却未能撼动她分毫。
“姑娘,你真的要进去啊?”身后传来男人沙哑的劝阻声。
昏暗的灯光下,女子身穿一袭纯黑色风衣,长度直至脚踝,凸显着她脚上的红色高跟鞋格外刺眼。
她手上的红伞显得格外突兀,伞面上绣的暗金色花纹,在昏黄的路灯下隐隐还泛着幽光。
“怎么?不让?”叶忘川淡淡的瞥了一眼,身后戴着金丝眼睛的中年男子反问,“不是你们打电话给我们事务所,说这里很脏急需清理的么?”
今天下午她接到一份特别的委托,地点就是这栋即将拆迁的筒子楼。这是一栋八十年代所建的筒子楼,楼的整体特征还保留着旧时代的结构。
“是这样没错.....”男人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的不知作何回答。
确实是他们打电话给忘川事务所,可是......中年男子又偷偷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
她面容精致得近乎妖异,皮肤白得像浸在寒潭里的玉石,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眼尾暗红如凝血,眼眸深处流转的幽光,恰似深潭下翻涌的暗流,令人望而生畏。
这样年轻的面孔,真能镇得住这邪乎之地?
中年男子心里直打鼓,总觉得该是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者,才配得上“忘川事务所”这块招牌。
“无所谓啊,反正跟我是收了钱的。”
叶忘川似乎是察觉到了身侧男人对自己质疑,睨了他一眼抬步便朝里面走去。
“唉......”
中年男人见叶忘川已经朝里面走去,咬了咬牙也快步跟上,将近两天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说与她听。
“前两天这里的下水道又挖出半截人骨,昨天我们李工头进去没一会就突发心梗,被送往附近的医院......”
叶忘川听着中年男人的叙述,手持红伞踏进大堂,一进去伞尖突然垂落一滴猩红液体,在积水里晕开血色涟漪。
“血露?”
她凤目微沉,这是枉死者才会产生的血露,也说明这栋七层的筒子楼里,至少不止一个未解执念,而且个个死后怨念极重。
一阵阴风吹过,额前的几缕碎发被风吹起,贴在她过分白皙的面容上,手握的伞柄处隐隐发烫。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叶忘川阻止了身后中年男子的步伐。
“我自己进去就行!”
楼道内昏暗无光,仅有叶忘川手上的红骨伞散发着微弱的红光,男人颤抖的开口,话音未落人已经回退到了楼口。
“那,那你小心一点......”
他实在太惧怕里面的场景了,不仅环境让人心生恐惧,甚至就连他眼前的女子,都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那,那姑娘,不会也不是...不是...人,吧!”
中年男人越想越觉得可怕,越想越不敢看那抹高挑纤细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进雨幕里,头也不敢回!
叶忘川来到老旧的电梯前,那里早已停运,电梯口处的伸缩铁门斑驳的锈迹里,还嵌着几缕灰白的头发。
她屈指轻叩两下早已停运的电梯按钮,那声响在空旷的楼道里发出一声一声的沉闷声响,好似棺椁里的呜咽。
叶忘川沉思了片刻,便转身朝着楼梯口处走去。楼道间翻涌着油腻的腥气,那是八十年代公共厨房特有的气味,陈年的猪油在潮湿的墙皮里发酵,混合着某种疑似腐肉的气息。
二楼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她红色高跟鞋踢哒声亮起泛着乳黄。老旧的墙壁上水渍蔓延,抬手划过那斑驳的墙面,石灰碎屑瞬间剥落,露出暗红色的涂鸦,是无数个重叠的‘死’字。
手机震动,从她黑色的风衣口袋里传出,当叶忘川摸出那部贴着符纸贴膜的手机时,屏幕上已经爬满了神经质抽搐的雪花纹。
右上角的23:47的数字,如同焊死在显示屏上的烙印一般。
“叮铃~”
她手腕上的铜铃无风自动,斑驳的墙面上叶忘川看到自己的身影被拉长,投射在上面,背后还多了一道佝偻的身影。
“阿婆,借过!”
叶忘川对着空气侧身,声音沉稳镇定,仿佛真有一位看不见的阿婆挡在身前。
红伞的伞骨擦过墙壁,发出尖锐刺耳的金属刮蹭声,在这死寂的楼道里回响让人脊背发凉。
原本昏黄的灯光突然开始剧烈的闪烁,明灭不定,楼道里的陈腐之气逐渐变得浓烈,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暗处蠢蠢欲动。
“这是不打算让?”
叶忘川态度渐冷,这时暗处传来一阵轻微的‘簌簌’声,她抬眼望去就见暗处缓缓地渗出暗红色地液体,如同鲜血一般在不远处汇聚成一滩诡异地血泊。
“叮铃~”
铜铃再次发出一声脆响,系着铜铃地腕间传来一阵灼痛,不是寻常鬼气侵袭地阴冷,而是类似滚油溅在皮肤上的那种刺痛。
佝偻的影子在乳黄的光线下,扭曲拉长,叶忘川感觉自己的后方的脖颈处拂过带着鱼腥味的吐息。墙面上倒出的那道佝偻身影,细长的指尖几乎要触到她发尾的银白挑染。
红骨伞突然剧烈震颤,伞面上朱砂符咒渗出鲜血般的纹路。
叶忘川反手抽出伞柄暗藏的银刃,却在转身瞬间瞳孔骤缩——那佝偻身影根本没有实体,青灰色雾气组成的轮廓里,漂浮着数十颗浑浊眼球,正从不同角度死死盯着她。
“怨气聚形?”
叶忘川低咒一声,银刃划破掌心将血抹在伞骨。滚烫的刺痛让她后颈的鸡皮疙瘩瞬间炸开,怪物腕间突然探出数十条黏腻触须,顶端吸盘里布满细密锯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缠绕上来。
红骨伞迸发刺目红光,符咒化作锁链缠住触须,却在接触怪物本体的刹那发出焦糊声响。
楼道顶灯突然全部爆裂,玻璃碎片如暴雨坠落。
叶忘川抬手护住脸,指缝间看到原本空荡的楼道,此时已经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脚印。
那些沾着血污的足迹不断延伸至她脚边汇成深潭,血腥的腐臭之气几乎凝成实质。
黑暗中,拐角处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刺耳声响,叶忘川感觉脚踝被冰冷的东西缠住,低头只见地面渗出黑色黏液,凝结成无数枯瘦手臂将她拽向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