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心哀

把不列颠还给我？

开什么玩笑！

“不列颠就是我的！我才是岛之主！”

摩根咬牙切齿，绝美的脸蛋扭曲起来，睚眦欲裂，流露出不再掩饰的癫狂。

在莱昂的推动下，到处都是排着废水黑烟的工厂，蒸汽机带来的工业革命已经开始，岛上最后的真以太消亡，神秘进一步衰败，神代的回响彻底结束。

现在的不列颠不要说如之前那般山清水秀，反而是污水横流灰雾弥漫，空气中弥漫着恶臭味，各地到处都是如此破败不堪，不似人类生存的人间炼狱。

摩根绝不认可！

她想要的是如几年前的…不，是神代的不列颠，是那个空气中以太洋溢，大地上神秘兴盛，美丽盎然的不列颠。

而不是这个被破坏殆尽的一片废土。

什么击败罗马就毁掉工厂，什么夺取大陆就归还不列颠…对于丈夫的话，她更是一个字都不会信。

摩根看清楚了，丈夫从未爱过自己，从头到尾一直在利用自己。

利用她的公主身份安抚国内，在她身上发泄性欲，还要诞下孩子，所说的一切承诺都是在骗她，前面一次又一次的拖延，不过是看她怀孕，如今孩子出生，就露出真面目一脚把她踢开。

可恶！

自己这些年为他付出了那么多，所遭受的白眼和误解算什么，这些年的辛苦伪装，真实不虚的爱意又算什么？

一个笑话吗？

该死！

“我要夺回不列颠，用我自己的方法。”

她要将自己这些受到的委屈通通报复到丈夫身上。

当摩根见到两个位高权重的儿子后，将自己的想法通通倾诉了一遍，本以为儿子们会站在她这一边支持自己的做法，却没想到当场就遭到了他们的激烈反对。

空气中充满着压抑的氛围。

短暂的沉默过后，阿格规文语气低沉说道：“母亲，我不会认同你的做法，如今强敌在外，此时作乱只会给不列颠带来前所未有的动荡。”

高文看到母亲脸色铁青，连忙劝道：“母亲，父亲是爱你的，答应给你的事情也绝不会食言，不过是再等一段时间，到时候再慢慢恢复不列颠的环境也不迟…又何必这么极端。”

高文心中是爱着母亲的，他不想看到已经变好的母亲，再次恢复以往那般扭曲而疯狂。

“你们也背叛了我？”摩根难以置信看着两个儿子，声音嘶哑，尖锐可怖，“你们是我的儿子，居然倒向莱昂那头？”

高文立刻上前跪倒在摩根身前：“不是的母亲，我是敬爱您的，并由衷的希望您能幸福…我只是不想看到现在您拥有的幸福，被您亲手毁掉。”

“什么不是！这就是背叛，我养你们长大，现在你们也敢这么对我…你们，你们两个对得起我吗！”

阿格规文也站起身劝慰道：“母亲还请您冷静一下，我和高文并没有背叛您，我们都希望您能获得幸福，父亲也是这样，也还请您相信父亲。”

“我看到他一直在欺骗我！我不会再信他！”

“母亲，请您沉下心来思考一番，事情绝没有您想的那么糟糕…”

高文还想说些什么，被阿格规文拉了起来。

看到已经歇斯底里的母亲，阿格规文对高文摇了摇头，现在母亲情绪陷入癫狂，任何人都劝不动。

“母亲，还望您能静下心想一想，我和高文就先告退了。”

高文看了一眼陷入自我折磨的摩根，心中也是痛苦不已，无奈叹了口气，和阿格规文一起退下。

看着两个儿子就这么抛弃了自己，摩根怔在原地，面无血色，脸上堆砌着失望和心寒。

“阿格规文，高文，你们果然是背叛了我…背叛了你们的母亲。”

走出寝殿后，阿格规文面色如常，开口惊醒了还沉浸在痛苦中的高文。

“高文，这就是你口中已经改变的母亲？”这不是和之前一模一样吗？

高文闻言，眉头垂得更低了：“这两年母亲是真的变好了，所有人都看得到，在父亲的爱中母亲获得了幸福，可今天却…”

阿格规文这两年一直在外地，不曾接触过母亲摩根，所有印象还停留在以前。

可他高文是在本土，时时都能看到母亲，他看到这两年来父亲对母亲一直很好，从一而终的好，母亲也很幸福，原本那糟糕的性格也慢慢改善。

可谁成想…

唉~

“这件事父亲没错。”阿格规文语气坚定，“你也看到了，这都是母亲一厢情愿的恶意猜想，哪怕今后闹到兵戎相见，也只会是母亲的错。”

“可她毕竟是我们的母亲。”

对于阿格规文的一锤定音，高文也是认同的，可母子之间的感情又怎会那么容易割舍。

听到高文的多愁善感，阿格规文一时无言。

等到离开后宫，看到了前殿执勤的禁军守卫，阿格规文突然快走几步，站到守卫们的后面。

看着一脸不明所以的高文，阿格规文手搭在腰间的黑铁剑柄上，目中寒意森森。

“高文，我姑且再确认一下，你是不是也认为父亲是正确的。”

高文愣在原地，一时不明白阿格规文对自己的杀意从何而来。

可看着阿格规文的神情，他只能说道：“没错，我也认为母亲是有错，可…”

“没有可是！现在和我一起去见父亲，把母亲欲叛乱的事告诉他。”

“…可以。”

高文看出了阿格规文的意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无力的点了点头。

“阿格规文，你还是依旧谨慎。”

“事关重大，不得不如此。”见高文同意，阿格规文暗自松了口气，语气稍缓：“此事过后我会向你道歉，到时候任你处置。”

阿格规文也不想把事情弄得这么僵硬，可为了不列颠，哪怕是再肮脏再无耻的事，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做下去。

或许是因为母亲为岛之主的缘故，他就被母亲教育要爱护不列颠，现如今母亲的教育很成功，他是发自内心的爱着不列颠这片土地，这个国家。

只要能带领不列颠走向繁荣，无论是谁，他都会一视同仁的好好辅佐，狮王也好，阿尔托莉雅也罢，甚至是母亲…

对他而言，谁都一样。

如今在狮王的带领下，不列颠正要迈入前所未有的鼎盛，在此时所有想捣乱，想要摧毁不列颠之人，全都是他的敌人，他绝不会放过。

哪怕是母亲！

………………

“你们两个，居然真的背叛我！”

目睹着两个儿子离去的背影，摩根在失落之后，心中升起来熊熊怒火。

“可恶！是我生养了你们两个！”

回到了自己的魔术工坊内，眼见再无其他人，摩根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眼睛通红布满血丝，狰狞可怖。

她猛然挥动那庞大的黑蓝色法杖，把实验室中那一堆瓶瓶罐罐，一口气砸了个稀碎，肆无忌惮的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可恶！该死！”

恼怒之余，无尽的委屈也一齐涌上心头，摩根只觉鼻子一酸，泪水便抑制不住流了下来。

自小父亲尤瑟就背叛了她，要让妹妹取代自己，梅林无视她，阿尔托莉雅想要夺走她的东西。

而现在，深爱的丈夫在欺骗她利用他，含辛茹苦养大的两个儿子也选择背叛她！

所有人都背叛她！

“你，你以后也要背叛我吗！”

泪流满面的摩根将自己眼中所有的东西全都砸碎，只见最中心还竖着一个巨型培养皿，中心一个发着蓝光的小点，这是她和丈夫的第三个孩子，这几天刚刚修正完毕，就要放进腹中培育。

可如今，她难道还要再生一个叛徒吗！

哗啦啦！

含恨一击将培养皿打了个稀碎，里面的培育液浸满脚底。

泪干之后，等她意识到自己做出什么事后，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伸出手去找寻不知消失到何处的第三子，却始终没看到那个蓝色光点。

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咬着下唇，低声嘶吼。

“呜呜呜，我的孩子…”

当阿格规文和高文找到莱昂时，莱昂正和刚刚从爱尔兰回来的凯寒暄，听他讲述这两年爱尔兰的变化，谈论接下来的大战。

外出镇守一地的这段时间，让原本气质有些轻浮的凯，看起来稳重了许多，久居高位的威势也培养出来。

见到兄弟二人联袂而来，凯便告退离开。

听完这二人的话，莱昂回想着之前和摩根的争吵，立刻皱起眉头。

他对着高文和阿格规文点头说道：“你们做的不错，现在正和罗马开战，国内不允许出现任何动荡。”

莱昂没想到这两个便宜儿子面对此事，居然会选择他，而不是摩根这个母亲。

这么看来他这个君父，做的还是蛮不错。

“你二人先退下吧，此事我会处理。”

二人毕竟是摩根的儿子，让儿子去对付母亲，莱昂虽然冷酷，还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

而且，他也不相信这二人会真心实意的对抗摩根。

在兄弟二人走后，莱昂先是找到了梅林，又找到了斯卡哈，在他身边，论魔术造诣也就只有这两人能面对摩根而不落下风。

先让二人在寝殿之外稍等一会，莱昂走进去，看到摩根正抱着阿托利斯，眼神中满是母亲对孩子的爱惜。

“摩根…”

轻轻喊了一声，摩根抬起头，莱昂脸上流露出一丝担忧，一边又仔细观察着妻子的模样。

见她面容平静，情绪并没有阿格规文所说的那般疯狂，眼角微微泛红，嘴唇也没有以往的蓝色彩妆，应该是刚刚哭过，下半身的裙摆有些褶皱，想来是跪倒在地上…

莱昂一眼下来看出，妻子应该是跪地哭过，发泄之后情绪就恢复了平静。

“摩根，你还好吗？”

听到丈夫的关切，摩根再次泪眼朦胧，好在忍住没当场哭出来。

“呜，莱昂，我们的三子…都怪我，怪我情绪上来就…”

一听摩根的呜咽，莱昂就明白了她做过什么，无非就是在魔术工坊内发泄一通，把实验室内那个胚胎给打碎了。

莱昂虽然可惜，但并不怎么心疼，一个受精卵而已，他还在妻子也在，原料近乎无穷，今后还能制作出来。

“没事没事，以后咱们再做出来，没什么大不了的。”莱昂接过襁褓中的阿托利斯远离摩根，一手抚摸妻子的后背安慰着。

“莱昂，我错了，我不该挑唆高文和阿格规文，可我情绪一上来就遏制不住，是我不对…”

经过实验室内的释放，摩根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回想起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言语无状不说，居然企图煽动两个儿子叛乱，甚至毁坏了将要放进腹内的三子…

情绪平静后，她一反思，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控，陷入了极端。

可一上头，她也管不住自己的情绪，只顾着发泄。

好在没惹出什么大乱子。

“没事，他们两个都是识大体的，不会做出错事，当时他们的拒绝也确是为了你着想，摩根你就不要责怪他们，好吗？”

莱昂还没问呢，摩根就自己说了出来，而且当场道歉，认错态度良好，这让他心中顺畅了不少。

“嗯嗯。”

看着如此关怀自己的丈夫，摩根点了点头，想着之前他答应自己的承诺，她觉得自己应该信任丈夫。

毕竟莱昂从未辜负过她。

现在想想之前自己说出的话，也是过分，居然在开战的紧要关头，如此逼迫丈夫要他立刻摧毁舰船火车，简直不可理喻。

依靠在莱昂怀中，心中的念头百转千回，摩根暗暗做出了决断，姑且还是相信丈夫这一次。

“莱昂，之前你说的不列颠一事，我答应了。”

“放心吧摩根，等到占领欧罗巴，我就会把不列颠交给你。”莱昂向摩根做出保证，大不了以后搞出内燃机来，把工厂火车之类的搬到大陆上，又费不了多少力气。

“嗯，我信你。”

等得到不列颠后，摩根自有手段让岛上的神秘复苏，以太恢复。

就靠脚下的灵墓阿尔比昂。

百年？五百年？又或是千年？不过是花费的时间多一些，她有的是时间。

莱昂抱着妻子，见她在发泄平静下来后，面色疲惫有些倦意，便把她躺在床上盖上毛毯，轻声道：“摩根，你先休息，等我忙完再来看你。”

“嗯嗯。”

看着丈夫抱着孩子离开，摩根神情柔和，满含爱意。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是傍晚，摩根看着空荡荡的寝殿，一股孤独之感涌上心间，顿感慌张失落。

无视身边侍女的劝告，摩根就要出去，去找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当她走出这一座宫殿正门时，却碰了壁。

一道透明结界遮盖住整座宫殿群，若有若无的花香涌入鼻腔，外面刻画的卢恩符文在昏暗中闪着微光。

摩根伸出手掌，摸着拦住自己的结界，神情暗淡，怔怔出神。

她觉得自己本该愤怒才对，可现在她只觉得无比哀伤。

亏自己之前那么爱他那么信任他，任由他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和敷衍，自己还是选择相信他。

她选择了相信丈夫，可到最后又得到了什么？是丈夫的防备和怀疑，是丈夫的再次背叛和疏远。

丈夫是害怕什么，就这么不相信她？甚至要把她囚禁起来！

哀莫大于心死，只留下一道自嘲。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