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巧取“东风”：零成本物资筹措记

窗外的风似乎也带着一股躁动不安的劲头，吹得窗棂上的旧报纸哗啦啦作响，像是在为陆扬心中的计划鼓噪。他将那十几盘精心挑选出来的磁带重新审视了一遍，仿佛它们不是蒙尘的旧物，而是即将出征的精兵。

“启智，理论和初步行动方案都有了。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那些‘零成本’的物资。”陆扬摸了摸口袋里那依然沉甸甸的九角三分钱，嘴角勾起一抹只有他自己才懂的笑意。这笔钱，是他最后的底牌，也是他撬动未来的第一个支点，能不动用，就绝不动用。

“根据你的‘极限节约’方案，第一项，医用酒精。”启智的声音适时响起，冷静地陈述着计划，“目标：校医务室。获取方式：以手部轻微擦伤为由，向校医王大夫索取少量用于消毒。成功概率评估：78.5%，主要风险点在于你的表演是否能获得王大夫的信任。”

陆扬挑了挑眉，五十岁灵魂的阅历让他对这种小场面有着超乎年龄的自信。“表演？呵，启智，你太小看一个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人了。有时候，生活本身就是一场需要演技的戏。再说，我这十七岁的身体，配上一点点少年人的笨拙和慌张，不是更具说服力吗？”

他对着镜子——一块嵌在掉漆木框里、边缘已经有些发乌的小破镜子——龇牙咧嘴地练习了几个表情。时而痛苦地皱眉，时而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羞赧。

“启智，你觉得我这个‘哎呀，不小心蹭破了皮，有点疼又有点怕老师批评’的表情，能打几分？”他煞有介事地问。

“从生物表情模拟角度分析，你的面部肌肉调动符合‘轻微疼痛’与‘社交焦虑’的混合情绪特征。但‘评分’超出我的功能范畴，陆扬。”

“行吧，不懂幽默的AI。”陆扬撇撇嘴，不再逗弄启智，抓起书包，直奔学校医务室。

午休时间刚过，医务室里没什么人。一股淡淡的来苏水和酒精混合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让陆扬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校医王大夫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性，戴着一副细框眼镜，表情略显严肃，但眼神里透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此刻，她正低头整理着桌面上的药品。

“王……王大夫……”陆扬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压低的怯懦，配合着他微微弓起的背和略显局促的站姿。

王大夫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哦，是陆扬同学啊，有什么事吗？”她显然对这个高二年级成绩平平，最近却在课堂上偶有惊人之语的学生有点印象。

“我……我刚才在操场那边搬体育器材，不小心……手……手好像蹭破了点皮……”陆扬把右手藏在身后，左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露出一副典型的毛头小子闯了小祸又怕被责备的模样。

“蹭破了？拿出来我看看。”王大夫的语气没什么波澜，显然这种小伤小痛她见得多了。

陆扬慢慢地把右手伸出来，手背上果然有一小块微微发红的擦痕——这是他刚才在路上，趁人不注意，用指甲使劲划拉出来的，力道控制得刚刚好，既能看出受伤，又不至于真的伤筋动骨。

“哎哟，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王大夫扶了扶眼镜，凑近了些，“还好，不深。不过也得消毒，免得感染了。”

“嗯嗯，是有点火辣辣的疼。”陆扬赶紧配合着吸了口气，眉头也适时地皱了起来，“王大夫，您……您这有酒精吗？帮我擦一点点就行。”

王大夫点点头，转身从药柜里拿出一瓶棕色的医用酒精和一包棉签。“来，坐这儿。”她指了指旁边的一张凳子。

陆扬乖乖坐下，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开口才能“顺理成章”地多要一点。

王大夫用镊子夹起一个酒精棉球，利索地在他擦伤处擦拭起来。冰凉的触感让陆扬下意识地“嘶”了一声。

“忍着点，消毒都这样。”王大夫手脚麻利，很快就处理完了，“好了，这两天别沾水，注意干净。”

“谢谢王大夫！”陆扬连忙道谢，眼睛却瞟向那瓶还剩大半的酒精，“那个……王大夫，我……我能不能……再要一点点酒精棉球？我想……想带回去，晚上再擦一次，怕……怕不干净。”他把一个担心伤口感染又不好意思多麻烦老师的少年形象演绎得入木三分。

王大夫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判断这孩子是不是小题大做。陆扬适时地低下头，手指不安地抠着衣角。

“行吧行吧，现在的孩子就是金贵。”王大夫嘟囔了一句，但还是又夹了两个饱蘸酒精的棉球，用一小块干净纱布包好递给他，“喏，拿去吧。省着点用，这也不是糖豆。”

“哎！谢谢王大夫！您真是太好了！”陆扬如获至宝，脸上堆满了感激的笑容，连声道谢后，一溜烟地跑出了医务室。

直到拐过教学楼的转角，他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摊开手心，看着那两个湿漉漉的酒精棉球，得意地对脑海中的启智说：“怎么样，启智？零成本，酒精到手。这可比你那67.3%的成功率高多了吧？”

“你的行为模式利用了人类社会中的同情心与对未成年人的关照倾向，确实有效规避了直接索取的潜在风险。物资获取成功，符合计划预期。”启智的评价依旧客观。

“这叫生活智慧，懂吗？”陆扬心情大好，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回到家，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两个酒精棉球放进一个小玻璃瓶里——这是他以前喝完墨水后留下的，洗干净了正好用。虽然量不多，但用来清洁磁带外壳上的顽固污渍，应该是足够了。

“酒精搞定。下一项，清洁软布。”陆扬的目光投向了床头那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旧棉毛衫。这件棉毛衫是他穿了多年的，洗得已经有些发黄发白，布料也变得格外柔软。

“启智，这件旧棉毛衫，材质上应该符合你的要求吧？”他拿起衣服，在手背上蹭了蹭，感受着那份熟悉而温和的触感。

“成分检测：主要为棉质纤维，经过多次洗涤，纤维已充分软化，无明显硬质颗粒，吸水性良好。符合清洁精密物品表面对软布的要求，可零成本获取。”

“完美。”陆扬满意地点点头，找出母亲的针线笸箩里的大剪刀，“咔嚓咔嚓”几下，便将旧棉毛衫裁剪成了几块大小适中的方布。看着这些即将承担起“磁带美容师”重任的布块，他心中充满了对物尽其用的满足感。

“酒精，软布，都齐了。还差最后的纸张。”陆扬盘算着，脑海中浮现出王磊那张大大咧咧的笑脸。王磊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性格豪爽，就是学习上有点马虎，练习簿和草稿纸经常用得乱七八糟，也从不珍惜。

下午放学，陆扬特意在操场边等到了正和几个哥们打闹的王磊。

“王磊！”陆扬招了招手。

“哟，陆扬？稀客啊！找我啥事？”王磊一头汗地跑过来，用袖子抹了把脸，咧嘴笑道，“是不是又想通了，要跟我一起去街机厅搓两把《街头霸王》？”

陆扬笑了笑：“改天吧。今天找你，是想跟你‘化缘’。”

“化缘？化什么缘？我可没钱借你啊，我妈刚把我这个月的零花钱给克扣了，说我考试退步了。”王磊一脸苦相。

“不是借钱。”陆扬摆摆手，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让自己的请求听起来合情合理，“我最近想……呃，多做点笔记，复习复习功课，你也知道，我以前那成绩……咳咳。结果发现，家里的纸都用光了。你平时练习簿、草稿纸什么的，是不是用得挺费的？有没有那种……写了一半的，或者背面还能用的废纸，匀我一点？”

王磊一听不是借钱，立刻松了口气，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地说：“嗨，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纸嘛，小意思！我那书包里、抽屉里，多的是写得乱七八糟的本子，你要多少？我回去给你翻翻，保准够你写个长篇小说！”

“那太感谢了！不用特意找新的，就你平时不要的那些就行，我能将就着用。”陆扬露出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

“客气啥！哥们之间，这点小事算什么！”王磊拍了拍陆扬的肩膀，“走，现在就去我教室，我记得我课桌里就塞了不少。”

到了王磊的课桌旁，陆扬果然看到了一个塞得满满当当的抽屉，里面各种练习簿、卷子、草稿纸堆积如山，不少都只写了正面，或者只是随意画了些涂鸦。

“喏，随便拿！”王磊指着抽屉，一副“我的地盘你做主”的架势。

陆扬也不客气，蹲下身子，开始仔细地在纸堆里翻找起来。他专挑那些只用了单面、或者污损不严重的纸张，很快就筛选出了一叠厚度可观的“可用之材”。

“够了够了，这些足够我用一阵子了！”陆扬抱着那叠纸，真心实意地对王磊说：“谢了啊，王磊，真是帮大忙了！”

“小事一桩！”王磊摆摆手，又勾住陆扬的脖子，“我说，你小子最近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突然这么用功，还主动找我要笔记纸，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嘿嘿，浪子回头金不换嘛。”陆扬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

告别了王磊，陆扬抱着那叠承载着“宣传大业”的废纸，心情格外舒畅。酒精、软布、纸张，三样关键物资，兵不血刃，全部零成本到手。

回到自己的小屋，他将酒精瓶、剪好的布块和那叠厚厚的纸张整齐地摆放在书桌上，旁边就是那只装着旧磁带的硬纸板箱。

“启智，‘东风’已借到。九角三分钱，分文未动。”陆扬的目光在这些简陋却关键的“装备”上一一扫过，眼中闪烁着即将大干一场的兴奋光芒。理论的完美，终究要靠实践来落地。而这第一步，他走得稳稳当当。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内的光线也随之变得有些昏黄。陆扬深吸一口气，仿佛已经闻到了那些旧磁带在经过他的巧手之后，重新焕发生机的“墨香”与“钱味”。他知道，接下来，才是真正考验他耐心和细致的时刻——清洁与修复，以及最重要的，验带。那台被母亲束之高阁，许久未曾响过的旧录音机，或许，很快就能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