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盆边缘凝着油珠，在正午的阳光下泛起琥珀色的光晕。慕云用竹夹翻动篝火上的鸡腿，油脂滴入火堆时爆开的火星，像极了昨夜她瞳孔里跃动的光。
“左边那只焦了。“她开口提醒。藤编的矮凳上，她屈膝抱着陶碗，山药汤的热气模糊了眉眼。晨间洗澡时散开的发梢仍未干透。
慕云将鸡腿转了个面，焦褐的脆皮裂开细纹，露出底下粉白的肉。他知道她偏爱嫩些的口感，某次野外团建活动，她亲口说过。
“吃这个。“他递去右侧那只表皮金黄的。她伸手接过，看了眼慕云留给自己烤的焦黑的，她低笑一声道：“杨老师的手艺还要多多练习呀！”
“没问题，等我练成了大厨，天天做给你吃！”慕云不假思索的回答，让她眉眼间的笑意更甚。
树洞外，融雪从竹叶尖滴落。慕云咀嚼着烤焦的鸡肉，她忽然伸筷夹走他碗里的焦块，慕云看向她。“我减肥！“她眨眨眼，齿尖撕下一条黑边的肉，“苦味能抑制食欲。“晨光漏过她领口松垮的毛衣，星星点点。
“等下我去砍些竹子，做张桌子和椅子。”慕云移开视线，和她商量。
“还要做一张大床。”她补充道。即便移开了视线，慕云的心底，依然涟漪不止。
正午的竹林像座翡翠牢笼。慕云挥斧砍向碗口粗的毛竹时，仿佛在劈斩某种无形的枷锁。斧刃卡进竹节的闷响与她的抽气声重叠——她正在后方搓揉藤蔓，掌心被纤维勒出红痕。
“床要搭多宽？“慕云突然问。
藤条在她指间穿梭，阳光穿透竹叶在她脸上织出光斑，像个正在准备新婚卧榻的新娘。
“够翻身就行。“她说得含糊，想起昨夜枯叶床的吱呀作响。倒下的竹子惊飞一群山雀，羽翼划破的瞬间，慕云瞥见她耳尖未褪的绯色。
或许是有了最亲密的接触，慕云现在对她，没有任何的抵抗力，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会让慕云从心底涌出一股冲动。
收敛心神，慕云选中了几根粗细适中的竹子，用斧头砍倒，再削去多余的枝叶。她在一旁帮忙整理，将砍下的竹子捆扎好，方便拖回树洞。
“这些够了吗？”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消散。
“应该够了。”慕云点头，又抬头看了看天色，“趁着天还亮，我们回去做桌椅。”
她“嗯”了一声，弯腰抱起一捆竹子，慕云伸手接过，两人的指尖在竹节上短暂相触，她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慕云的心底，忽然有种淡淡的怅然若失。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只有竹子在雪地上拖曳的沙沙声。
回到树洞后，慕云开始动手制作家具。他用斧头将竹子劈成细条，再用藤蔓编织成椅面和桌面。她则在一旁帮忙固定结构，偶尔递上工具。
“你以前做过木工？”她看着慕云熟练的动作，有些惊讶。
“小时候在农村，经常帮家里修修补补。”慕云笑了笑，“不过那时候用的是木头，竹子还是第一次。”
她点点头，没再多问，只是专注地帮他扶着竹条。
渐渐地，一张简易的竹桌和两把椅子成型了。慕云又用剩余的竹子搭了一个矮床架，铺上厚厚的枯叶和羽绒服残片，总算有了像样的“床”。
“试试？”他拍了拍床面，示意她坐上去。
她轻轻坐下，床架微微晃动，但还算稳固。她抬头看向慕云，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比地上舒服多了。”
慕云也笑了，在她身旁坐下，两人的肩膀轻轻相碰。
“晚上可以好好睡一觉了。”慕云说。
她点点头，目光落在陶盆里翻滚的汤水上，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慕云，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还能在这里待多久？”
慕云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向她。她的表情平静，但眼底藏着一丝不安。
“不知道。”他最终回答，“但无论多久，我都会陪着你。”
她没再说话，
她没回应，只是低头继续搅动汤水，火光映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半晌才轻声道：“慕云，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真的出不去了，你会后悔吗？”
慕云转头看她，她的目光平静，但眼底藏着某种他读不懂的情绪。
“不会。”他回答得毫不犹豫，“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在哪里都一样。”
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抚上他的脸，指尖轻轻描摹他的轮廓，像是在确认什么。
“慕云……”她低声唤他的名字，声音微微发颤。
慕云握住她的手，低头吻了吻她的指尖。
“我在。”
夜幕降临，树洞内壁炉的火光映照着新做的竹床和桌椅，影子在岩壁上摇曳。
她靠在床头，慕云坐在她身旁，两人共用一个竹筒喝水。
“慕云。”她忽然开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慕云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当然记得。你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站在公司门口等人，我刚好路过，你冲我笑了笑。”
她有些惊讶：“你记得这么清楚？”
“关于你的一切，我都记得。”他轻声说。
她的眼眶微微发红，低头抿了一口水，才继续道：“那时候，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和你……变成这样。”
慕云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我也没想过。”
“后悔吗？”她抬头看他。
“现在不后悔，以后也不会。”慕云摇头，“你呢？”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靠进他怀里，额头抵着他的肩膀。
“我不知道。”她最终低声说，“但我现在……不想去想那些。”
慕云收紧手臂，将她搂得更紧。
火堆里的柴火噼啪作响，两人的影子在岩壁上交叠，像是一场无声的宣誓。
夜深了，树洞内只剩下壁炉的余烬还在微弱地燃烧。她蜷缩在慕云怀里，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胸口画着圈。
“慕云……”她轻声唤他。
“嗯？”他低头看她。
她仰起脸，吻上他的唇。这个吻温柔而缠绵，像是要把所有未说出口的话都倾注进去。
慕云回应着她，手掌抚上她的腰，两人的呼吸渐渐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