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禁地龙纹
青州城东三百里,萧氏宗族的飞檐在暮色中若隐若现。九重朱门外镇着两尊吞云兽,口中衔着的夜明珠映得门楣上“天南剑府“四个鎏金大字明灭不定。檐角铜铃无风自动,惊起寒潭中沉睡的玄龟,荡开一圈圈泛着灵光的涟漪。
萧砚贴在禁地外围的影壁上,指尖掠过腰间冰凉的寒玉髓。戌时的更鼓声穿透重重院落,他望着禁地上空盘旋的苍青阵纹——那是萧家传承千年的二十八宿大阵,每逢月晦之夜,阵眼处的星力便会衰减三成。
“坎位踏瑶光,离宫转玉衡。“他默念着这三个月推演出的破阵口诀,袖中滑出七枚青铜卦钱。卦钱落地成北斗状,地面突然浮现出龟甲纹路,幽蓝的阵火沿着砖缝蜿蜒,将他的影子拉成扭曲的长蛇。
第三枚卦钱嵌入震位时,萧砚突然瞳孔骤缩。本该静止的阵纹竟如活物般蠕动,青砖下传来机括转动的闷响,二十八宿阵眼处的石雕星官齐齐转动头颅,眼中射出赤红的光柱。
“这不是二十八宿阵!“萧砚后撤半步,腰间的寒玉髓骤然发烫。地面浮现的河图洛书交错变幻,七十二盏长明灯映出他苍白的脸色——父亲留下的半块青铜镜正在禁地深处发出共鸣,那种血脉相连的悸动几乎要撕裂胸腔。
识海突然刺痛,苍老的声音如惊雷炸响:“乾三连,坤六断!“
萧砚不及细想,足尖点过巽位青砖。寒玉髓迸发青光,在他脚下凝成八卦虚影。阵眼处的石龟发出轰鸣,口中喷出玄冥重水,却在触及八卦阵图的瞬间蒸发成雾。
石壁轰然洞开,凛冽寒气扑面而来。萧砚的瞳孔映出一方冰玉台,半块青铜镜悬浮其上,镜面裂纹中流转着暗金光芒。当他伸手触碰的刹那,镜中龙纹突然游动,顺着指尖缠绕而上,在腕间烙下灼热的印记。
“萧氏后人,竟落魄至此?“镜面泛起涟漪,白发老者的虚影逐渐凝实。那人左袖空荡,道袍上的周天星图缓缓流转,断臂处隐约可见星辰湮灭的残痕。
萧砚突然跪倒在地,心口仿佛被九根冰锥贯穿。他艰难抬头,看到老者虚影抬手引动星河,浩瀚星辉自天灵灌入:“先天道骨锁九重,玄冥寒气蚀灵台。萧云翊那小子,当年竟没教你太虚引气诀?“
无数金色篆文在识海中炸开,萧砚看见自己灵台深处,九条玄铁锁链正禁锢着晶莹道骨。老者虚影化作剑光斩落,锁链崩断的铮鸣震得他呕出血来,血珠溅在青铜镜上,竟被龙纹尽数吞噬。
“记住,吾名玄霄...“老者话音未落,禁地外突然传来破空声。青铜镜光芒骤敛,化作凡物坠入萧砚掌心。他踉跄起身,发现腕间龙纹已凝成星辰印记,经脉中游走的寒气竟消散了三分。
“何人擅闯禁地!“三长老的厉喝裹挟着剑气破门而入。萧砚将青铜镜塞入怀中,转身时正对上漫天剑雨。寒玉髓自动护主,青光结成的八卦阵与剑芒相撞,在冰玉台上炸开漫天星火。
三长老执剑的手突然顿住——少年染血的衣襟下,隐约露出半截流转星辉的龙纹。那是萧氏宗族失传三百年的“苍龙星印“,唯有觉醒先天道骨者方能显现。
夜色骤浓,禁地上空的星宿突然大放光明。青州城外三百里,幽冥殿分坛的血池泛起涟漪,池底沉睡的独眼铜人缓缓睁目;丹霞山巅的紫金丹炉同时震鸣,惊得守炉童子打翻了玉髓瓶;而天阙洲最深处,断裂的镇界碑上浮现出新的裂痕,宛如龙纹初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