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去镇上

到了今天，赵二牛抓的王八已经和小菜根全部吃完了，家中余粮也见了底。

家中没镜子，但这几天每天早上醒来，赵二牛都能发觉自己胳膊上腿上较昨日厚实一些，几天下来，胸前也不再是之前的“鸡胸骨”，变得平坦，胸肌的轮廓也有所显现。

小菜根的变化更大，她只是九岁小女孩，每天吃的饭和赵二牛一样多，如今已经几乎完全恢复了正常小孩的体型，而且头发乌黑、脸色红润，甚至有了几分婴儿肥。

甲鱼吃完了还可以去南大河里捞，但粮食吃完了就没处去寻了。

所以，赵二牛打算带着小菜根去趟镇上，买些粮食，顺便帮他买双鞋，找个诊所看看脚病。

菜根的脚还在肿，赵二牛如今已经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判断可能是错的，脚病并非是穿了小彩霞鞋子引发的。

春日阳光和煦，路边枯草地已经可以见到嫩绿了。

而村里和田间地头那树皮大片破损的杨树和柳树以及槐树，竟然也在枝头冒出了嫩芽，破损的树皮也在蒙上了一层褐色汁液，正在努力愈合。

今天早上赵二牛和小菜根早早的起了床，饱饱的吃了早饭后，赵二牛照常教小菜根识字。

她学的不比葡萄慢，很快就能很流畅背出来这些字，摇头晃脑，像唱歌一样。

赵二牛拉来平板车，喊小菜根上车。

“二牛哥，我长这么大还从没去过镇上呢！那里什么样的？”小菜根显得有些兴奋。

“只不过比我们村子大一些，人多一些，做买卖的多一些而已。”

赵二牛穿越而来，这个时代的小镇子入不了他眼，要不是为了买东西，他也懒得过去。

锁好了门，将板车缰绳套在肩膀上，赵二牛迈开了步子。

他兜里装着一坨黄金，他也不知道是多重，是昨晚用剪刀剪了金条一角，然后花了点时间用石磨上的揣子反复砸变形，完全看不出剪痕。

除了木板车，他就只带了这角黄金。

如果到了镇上黄金能卖出去，那么一切都好，倘若卖不出去，那他就只能拉着空车回来了。

但赵二牛估摸着，那里毕竟是一个镇，有镇公所里吃官粮的官吏们在，还有驻扎的军阀支部队，黄金这种硬通货总能找到买家。

赵二牛的家在村子前排，家前面没有人家，是漫漫田野。

大路就在他家左边，出门走不了几步就到了路上，然后向着田野方向走，经过三个村子地界就能到镇上。

春天万物竟发，村里人有了玉米芯垫肚子，也不总是窝在家里了。

赵二牛拉着小菜根到了路上后，就看到远处田野间有零零散散几个人在翻找着什么。

兴许是找新生的野菜，复苏的虫子。

那些人看到赵二牛竟能拉车出门，自是惊讶不已，不过隔着很远，他们没来的及走过来打听，赵二牛就已经拉着车走远了。

体力足就是不一样，赵二牛的脚程不是那些吃玉米芯的村民能比的。

路上没遇到什么人，沐浴着春风，赵二牛和小菜根心情舒畅。

经过了几个村子，这些村子和赵二牛的村子没什么不同，衰败沉寂，连玉米芯都没得吃，鲜有人出来活动。

快到镇上时，路上的人多了一些，他们每每经过赵二牛和小菜根身边时，无不投来疑惑的目光。

赵二牛和小菜根穿的十分寒酸，一看就是农村土娃子。

可他们居然一点不瘦，嘴唇也不干裂，头发也不枯黄，还有力气拉车，这年景，镇上的大户少爷小姐也不如他俩看起来滋润。

无视路人异样的眼光，赵二牛和小菜根进了镇。

出乎他的意料，眼前的街道里未像他想的那样要饭的扎堆，甚至他都没看到有人乞讨。

虽然人不太多，但来来往往的多是贩夫走卒，也能见到穿着体面的人，他们大概是镇公所里的，还有一些裹腿巡警和官军，在街上游荡。

见到这一幕，赵二牛马上就明白了原因。

现在的镇上，各行各业都只在为镇公所以及军队那帮体制内的群体服务。

在这个体系之外，任何行业都没有任何活路。

所以，镇上才不至于冷清衰败，一些店面才得以苟延残喘。

至于街上没有要饭的，赵二牛猜测是镇公所驱离所致，军阀已经把支队设到镇上了，那管制百姓无疑会更加容易。

把木板车放在镇边一户人家门前空地，对那家老人说了些好话，让他帮着看一下，赵二牛便领着小菜根向着镇中心方向走去。

“二牛哥，这里好好多好多……”

小菜根悄悄对赵二牛比划了一下。

赵二牛知道她说的是什么，镇上人口本就更多，大饥荒这两年镇里那些连块地都没有的人饿死的也不少。

加之镇子一般都是附近交通中心，路过的游魂也是比村里更多。

赵二牛调动泥丸宫枣核凝神尝试看了看，发觉周围透明轮廓竟有些粘稠，果然是好多好多。

但鬼魂多少不是他现在该想的，他现在迫切需要考虑的是怎么把自己身上的那点金坨坨变现。

找大户换钱或粮食？

赵二牛脑海中立马浮现了一个场景：

他领着小菜根敲响了一家大户的门，留着八字胡的管家打开门看到是两个农村土娃子，直接厌恶驱赶，赵二牛则不慌不忙，神态自若的拿出了口袋里的那角金坨坨。

管家看到后，先是不信，然后赵二牛交给他查验，待他在嘴里咬了一下后，态度顿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赵二牛陪着笑讨价还价。

若是小菜根接着赵二牛构思的场景想下去，接下来准是管家最后和赵二牛达成了交易，然后他回屋拿出了十几块大洋和两大袋白面换走了那块金坨坨。

但赵二牛不会这么天真。

在他的场景里，接下来很可能是管家发现是真金后，皮笑肉不笑，也不还给赵二牛，直接收入囊中，最后用一小袋白面打发他都算是管家心善。

你敢叫唤？

大户人家的家丁可不是吃素的！

大户人家有风险，那镇公所的官员，或者督军支队的军人呢？

赵二牛这次连构思都懒得构思，直接摇摇头，在这个时代，镇公所里的那叫“老爷”“专员”，督军支队里的更不用说，大头兵你都得管人家叫“老总”。

一旦黄金沾他们的手，赵二牛就别想再拿回来。

能换多少东西，全看他们心情，心情不好打你一顿你又能如何？

“唉！”

赵二牛此刻深刻体会到了秩序混乱、信用崩塌，对商业的影响有多么恶劣。

没点势力，你都不敢和人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