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白色裙子的少女

在那问答之后就再次陷入了沉默的玛丽忽然的抬头，那在阴云之下显得特别湛蓝的眼眸看着藤丸立香：“呐，骑士，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是什么？”藤丸立香说，直觉告诉他，昨夜时玛丽的异状，大概和他所说的话有关。

玛丽扬着头，斗篷帽檐的阴影将她的眼睛盖住，只留下素白的下巴，她轻声的问：“从者是什么？”

藤丸立香愣了一下，果然，玛丽确实听到了他昨晚的话。

迦勒底并不是完全的魔术师组织，没有那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隐秘神秘的责任。昨晚达芬奇在对他说晚安前，曾对他说过，如果玛丽对于存在于巴黎之中的从者好奇，不妨告诉她一些东西。

示巴在玛丽身上扫描出来的某种东西，令她觉得有些在意。

“……过去已死的人成为英灵，然后再被降格为从者召唤。”听完藤丸立香的解释，玛丽喃喃的说，“这不就是死者的复苏吗？”

“并不是。”藤丸立香摇了摇头，“从者并不是人类，他们虽然拥有生前的记忆，却并不能算是活着的人。”

“是吗，我明白了……”喃喃的说着，玛丽不再说话，而是出神的想着其他的东西。

藤丸立香也不再说话，他抬头看着小巷尽头的，那有着两座钟楼的白垩建筑出现在眼前，几乎等同于这座城市地标的巴黎圣母院到了。

教堂的大门紧紧的关闭着，所有的礼拜者聚集在大门之外的广场之上，宛如最虔诚的信徒，安静的等待着礼拜的开始。但是在几天之前，情况可不是这样的。

教会的威信因为变革而受到打击，受到破坏的巴黎圣母院也曾一度打算被废弃，一度改名为理性圣殿，甚至被用来当做酿酒的贮藏库。

但是当天空出现双足飞龙，城市之中有关于死去之人再次出现的传闻之后，留在城中不肯离开的人们让牧师与修女回到了圣母院，企图主的光芒，能够继续庇佑自身。

“这里的的魔力反应很异常，并没有达到预测之中的浓度，这可不是一个灵脉交汇点该有的规模。”通讯手环之中响起杀生院祈荒的声音，“不过并不排除会有从者将这里作为据点，小心一点。”

藤丸立香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们会混入礼拜的人群，进入内部去看看。”

杀生院祈荒有些担心的说：“一切小心，并不是谁都像冬木特异点的库丘林一样会选择协助我们。”

藤丸立香点了点头，与身旁的玛修对视了一眼。玛丽也紧紧的跟在他们的身后，她本就对巴黎流传的死者复苏的传言很好奇，在知晓从者的存在之后更是沉默良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聚集在广场之上的人越来越多，圣母院周围的几道道路全部被集满。自幼在迦勒底长大的玛修惊讶的看着这一幕，不同于无人之城的冬木，她第一次看见如此多的人聚集在一个场所。

就连藤丸立香都有些惊讶，昨夜入城时看似死城的巴黎，居然还有那么多人存在。

某一刻，钟楼上的钟声响起，圣母院的大门忽然的打开。静默已久的人群躁动了起来，争先恐后的涌入那洞开的门。宛如第一个到达的人，就会受到主越多的庇护。

对此早已有所准备的藤丸立香伸手，将差点被人群冲散的玛修，与依旧在想事情而呆住的玛丽拉到了角落之中。

“看来一时半会进不去了。”藤丸立香看着暴动的人群说。

之前那看似肃穆的人群让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在灾难面前，秩序是很难存在的，尤其是现在的巴黎。

玛丽在他的身边冷笑着：“无信者只有这个时候，才会去祈祷主的庇佑。”

“玛丽……”玛修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她，然后忽然的一愣，迅速转身对向某个角落，巨大的十字盾出现在手中。

慢了一拍的藤丸立香将玛丽拉到身后，紧握着腰间的圣剑剑柄。蓝色的灵子光芒亮起，未知的从者在他们的身前解除灵体化。

“抱歉吓到你们了，因为在这边感觉到有从者的气息，有些好奇就过来了。”这是一个穿着黑白条纹长裙，有着白色头巾的女性。

她向藤丸立香露出微笑，容貌甜美如同天使，很难让人升起防备之心。只是，落在她肩头的，那有着翅膀与如同天使一般头环的未知生物，又很难让人将她视作一般人。

“虽然你们看不起来不像是坏人，但是姑且还是问一下的好。”这有着天使般容貌的未知从者继续向他们微笑，“请问，你们是让法兰西变成这样的元凶吗？”

手环中响起杀生院祈荒的慎重的提醒：“居然靠那么近才被发现，小心点，对方的职阶是assassin。”

对方从者也听到了她的声音，微笑的解释说：“其实我作为assassin、不对，应该说作为从者都很弱，能这么轻松靠近你们，完全是因为幸运。”

“小心御主！对方拥有很高的幸运参数，这点需要注意！”身前的玛修同样慎重的补充。

手环中的杀生院祈荒继续说：“肩上的那个是什么？看着像是天使，对方拥有操控使魔的能力，不要轻易尝试接触！”

“……那个。”藤丸立香开口打断了她们，“我觉得她似乎只是来打个招呼，并没有交战的打算，玛修和祈荒小姐是不是谨慎过头了？”

“没错没错，我只是正常的来打个招呼而已。警惕成这样，换成其他从者说不定已经觉得被敌视了。”那有着天使容颜的从者点头说是。

玛修愣了一下，脸色红红，有些拘谨的解释说：“不、那个，总觉得这位assassin小姐在某方面会是强敌，下意识的就警戒起来了。”

“……我这边也是呢。”杀生院祈荒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说，“总觉得让你继续接触立香的话，说不定会发生什么我不乐意见到的事情。”

藤丸立香看向这进入巴黎之后遇见的第一个从者，道歉着：“抱歉，我的两位同伴谨慎过头了。”

“不，突然这样找上来，也有我的不对。”面对这样的道歉，assassin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话说回来，你们还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虽然我觉得你这样温柔的人，大概不会做出毁灭法兰西的事。”她小声的补充着。

藤丸立香回答她：“不，恰恰相反，我们是来解决这次的异常的。”

“果然，你们也在拯救法兰西啊。”assassin继续微笑，笑容甜美，一点也不像是一个暗杀者，“我是被这片土地召唤出来的，算是无主从者吧。”

藤丸立香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也？你就一直在保护巴黎的从者吗？”

assassin摇了摇头：“不是哦，我说过我作为从者的很弱的吧？用结界把整个城市包围起来这样的事可做不到。我能察觉到这个城市之中还有其他几名从者，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

她叹了一口气，看向玛修说：“所以才会在看到这位小姐的时候，鲁莽的上前来搭话……仔细一看的话，虽然有从者的气息，但是完全不像。”

“玛修是特殊的。”藤丸立香回答，“assassin，可以将你知道的关于巴黎的事告诉我们吗？这对我们很重要。”

被问到的assassin露出苦恼的神色：“老实说，我也想那么做，但是很遗憾的是，我被召唤出来的时间很短，并没有经历巴黎之前的混乱。被赋予的情报也非常的少，只知道这里被称为特异点。”

她苦笑的补充：“光是搞清楚我死后到现在这几个月里发生了什么，就花了我不少时间。至于那些城外的飞龙是怎么出现的，巴黎又是怎么变成如今这样的，我也不知道。”

“是吗……”藤丸立香并没有因此而失望，遇见一名有着交流意愿的从者，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惊喜了。

“可以的话，能和我们一起行动吗？”他向面前的从者发出了邀请，“有关这个特异点的事一切都是谜团，如果多一份力量的话，解开的速度也会更快。”

“真的吗？”assassin有些惊喜，随即又叹了口气，“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那么做，直觉告诉我，你是完全可以信任的人。但是……”

她看向城外，那本来充满温和笑意消失，眼眸中满是坚定：“好不容易得到再次拯救法兰西的机会，这一次我不会失败了。”

assassin看向藤丸立香，神色中有着不舍和遗憾：“所以很抱歉，尽管我的个人意向是非常愿意和你一起行动，但是我有自己的计划，需要独自行动一段时间。”

她微笑着眨眨眼：“毕竟像我这样不起眼的从者，有时候也会发挥出特别的作用。”

“这样吗……”藤丸立香思索了一下，虽然有些惋惜，但是并没有选择坚持。

从者并不是单纯的使魔，他们是由人类升华而来，有着自己的喜好。将他们单纯作为工具使用的话，说不定会引起一些不好的反应。

奥尔加玛丽在教导藤丸立香这些的时候特别严肃，似乎是因为时钟塔曾经的一位君主因为没有处理好与从者的关系，间接导致了自己的身死，被当成典型的反面例子。

藤丸立香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还是非常感谢你的出现，给我们开了一个好头。”

虽然对方有着自己的计划，无法与他们一起行动。但是某种直觉告诉他，这或许并不是与对方的最后一次见面

“那么礼貌会让我不好意思的。”assassin叹气的说，“作为补偿，我给你们一个情报吧，虽然这是只要你们留在巴黎，就一定能发现的。”

她思索了一下，继续说：“巴黎之中，也有一只龙……或者说像是龙的东西。毕竟在我看来，那或许更像是一条蛇，一条浑身都在冒着火的蛇。”

assassin离开了，离开时依依不舍的神情，就像是想要分开行动的要求不是她提出的一样。

看着那未知的从者灵体化消失人群之中，玛修喃喃的说：“总感觉，她对御主有些亲切过头了。”

“可能她原来就是一个很亲切的人吧。”藤丸立香回答，如果不是迦勒底进行过确认，很难让人相信，有着那样甜美微笑的少女，会是assassin这样擅长暗杀的从者。

他忽然的回应过来：“说起来，我们好像忘记问了她的名字。”

从者的真名在一般的圣杯战争之中是重中之重，是绝对不能随意透露的存在。但是在人理烧却这样危及世界的大灾难之中，这样的规则大概是不适用的。

“……名字的话，我可能知道。”一直缩在藤丸立香身后的玛丽扯了扯他的袖子。

回头的藤丸立香有些惊讶的看着她：“玛丽你见过assassin吗？”

assassin刚才说过，她花了不少时间，才搞清楚了自己死后到现在的几个月之间发生的事情，是原本就活在这个时代的人。

“没有见过，但是我见过她的画像。”玛丽望着assassin消失的地方，喃喃的说。“夏洛蒂·科黛，任何知晓她事迹的人，大概都很难忘记她。”

……

“啊……明明是难得的能够留下良好初次印象的机会，结果完全的被搞砸了啊。”夏洛蒂·科黛陷入了烦恼之中。

那片遥远的海域如同梦一样，已经无法回忆起详细的经过。她记不清楚那人的脸，忘记了他的声音，更是遗忘了与他的所有经历。

……但是，那想要帮上某个人忙的强烈意愿，却还是通过那份记录传达回英灵座，又被召唤到这里的自己所继承。以至于让她在茫茫的人海之间，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是的，所谓的感觉到从者的气息而靠近不过是假话。

想要再记起对方的声音，看清他的样子，留下与他在一起过的记忆，才是她在对方面前出现的真实原因。

对方那如同见到陌生人的反应并不让她意外，因为他们真正的“初见”，要在很远很远之后的未来。

尽管没能与对方同行，让夏洛蒂觉得错过了一个很好的机会，但是她并不会因此觉得失落或是后悔。因为拯救故国，与帮上他的忙是同一件事，这已经令她开心到的差点欢呼了起来。

整理好衣装，天使也落到了肩上，夏洛蒂带着满满的信念出发了。曾经的失败已经过去，这一次一定要拯救法兰西，这不仅是她的愿望，也是他想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