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伢铁了心,非要从王汉雄嘴里挖出江杏梅死因的真相不可。
他觉得,这真相就像藏在迷雾后的宝藏,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可眼前的王汉雄,却像个榆木疙瘩,又臭又硬,油盐不进。
王猛伢为了套出话来,那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他耐着性子,跟王汉雄磨了半天嘴皮子,好话歹话都说尽了。
一会儿软磨硬泡,称兄道弟地拉关系;一会儿又旁敲侧击,拐弯抹角地试探。
可王汉雄呢,就像一尊雕像,任你怎么说,他就是不开口,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让王猛伢得到。
这感觉,就好比王猛伢在啃一块无比坚硬的骨头,使尽了浑身解数,啃得牙都快崩了,却连个骨头渣子都没啃下来,别提多憋屈了。
王汉雄那是真能扛,不仅对江杏梅的死因绝口不提,仿佛这是个不能触碰的禁忌话题,就连那几万块钱的事儿,也死不承认,就好像王猛伢说的一切都是凭空捏造的天方夜谭。
王猛伢心里明镜似的,他敢断定,王汉雄不敢讲江杏梅的死因,背后肯定藏着见不得人的猫腻。
说不定是乡里的人给了他什么好处,或者是威逼利诱,让他向乡里保证过什么,所以他才把嘴巴闭得紧紧的,像个严守秘密的卫士。
王猛伢一直盯着王汉雄,从他的神情里,能明显感觉到,这家伙虽然得了钱,可心里压根儿就没踏实过。
刚开始,可能得了钱,觉得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心里那股紧绷的劲儿也慢慢松下来了。
可王猛伢这一追问,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又在他心里压了块沉甸甸的大石头,让他重新紧张得不行。
他的眼神躲闪,说话也开始结巴,这些细微的变化都没能逃过王猛伢的眼睛。
然而,王汉雄的严加防范不但没让王猛伢退缩,反而像是给王猛伢心中的火焰浇了一桶油,把他的好奇心和执着劲儿彻底点燃了。
现在的王猛伢,就像着了魔一样,越发揪着这事儿不放。
那种感觉,就像是身上被蚊子咬了,又痛又痒。
挠吧,怕把皮肤挠破,不挠吧,又痒得难受,简直是折磨人,让他坐立不安,心里像猫抓一样。
王猛伢骨子里就有一股倔强劲儿,他就不信撬不开王汉雄的嘴巴。
他心里琢磨着,就算王汉雄的嘴是用钢水浇铸的,坚不可摧,那也总会有那么点漏缝儿的地方。
只要自己肯下功夫,像个执着的矿工一样,一点一点地挖掘,就不信挖不出真相。
他暗暗给自己打气,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一定要把这个谜团解开,弄清楚江杏梅到底是怎么死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折腾了大半天,王猛伢只觉得肚子饿得像是敲起了密集的小鼓,“咕咕咕”叫个不停。
正巧,他瞧见街边有个小吃摊,那摊子上飘来的香味,像一只无形的手,一下子就把他给拽了过去。
王猛伢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扯着嗓子大声招呼摊主:
“老板,来一盘猪头肉,要切得厚实点!再来一盘鸭脖子,多搁点香料!一盘花生米,一碟辣椒,记得辣椒要够辣!再给我来一瓶白云边,要度数高的!”
摊主一听,眼睛瞬间亮得像两盏灯泡,那张红扑扑、胖嘟嘟的脸笑得都快咧到耳根子了,活脱脱像朵盛开的花儿,脸上的肥肉也跟着一颤一颤的,仿佛每一块肉都在表达着喜悦。
摊主赶忙点头哈腰地恭维道:
“哎哟喂,这位大哥,我一眼就瞧出来您是条豪爽的汉子!您放心,我这儿的吃食,保管让您满意!”
王猛伢听了,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搭话。
刚才跟王汉雄磨嘴皮子那会儿,肚子就已经开始“咕噜咕噜”地提抗议了,这会儿闻到小吃摊飘来的香味,更是饿得前胸贴后背,感觉能吃下一头牛。
王猛伢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一边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街上的行人。
他平日里很少来县城,对他来说,还是乡村更对他的胃口。
在他心里,一个男人,尤其是像他这样的光棍,只要有酒喝,有女人陪着说说话,打打闹闹,这日子就足够逍遥自在了。
县城虽说繁华热闹,到处都是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可在这儿,谁都不认识他王猛伢。
走在街上,就跟个透明人似的,没人会多看他一眼。
那些来来往往的行人,脚步匆匆,神色匆匆,目光只是从王猛伢脸上一扫而过,没有丝毫停顿,就像一阵风,吹过就没了痕迹。
在他们眼里,王猛伢和街边那块毫不起眼的砖头,和那张满是油渍的桌子没什么区别,根本引不起他们哪怕一丝一毫的注意。
仿佛王猛伢就是这繁华都市里最最普通的一粒尘埃,微不足道。
好不容易,终于有一位中年妇女多看了王猛伢一眼。
王猛伢心里“咯噔”一下,竟莫名地一喜,还下意识地感激地冲她笑了笑,露出一口不太整齐的牙齿。
结果,那妇女就跟见了鬼似的,像受了天大的惊吓,原本慢悠悠的脚步突然加快,匆匆忙忙地走过去了。
走了几步,又像是忍不住似的,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可那表情已经是相当厌恶了,皱着眉头,撇着嘴,就好像王猛伢是什么脏得不能再脏的东西,多看一眼都会弄脏自己的眼睛。
王猛伢的情绪顿时糟糕透顶,像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
他忍不住在心里想,江杏梅都已经死了,就算知道她的死因又能怎么样呢?
能让她复活吗?
王汉雄那家伙油盐不进,根本不愿意提;王老大也是吞吞吐吐,不想多谈;吴仁义就更别提了,肯定像个缩头乌龟,躲得远远的,生怕这事儿沾到自己身上。
自己干嘛非要死磕这事儿,把这已经过去的事儿翻出来,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反正也没人指责他王猛伢,说他的不是,他犯不着为了这事儿把自己折腾得这么累,何苦呢?
这个时候,他应该舒舒服服地躺在家里那张有些破旧但睡起来很舒服的床上睡大觉,晚上再去找相好的,两个人一起聊聊天,打情骂俏一番,好好痛快一番。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傻,忍不住骂了句:
“他妈的,自己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嘛。”
说完,伸手抓起酒瓶子,猛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下,呛得他咳嗽了几声。
他心里想着,喝完这顿酒,就赶紧骑上摩托回家,再也不管这破事儿了,就让它烂在肚子里吧。
摊主一眼瞧见王猛伢抓起酒瓶子猛灌的架势,心里“咯噔”一下,赶忙满脸关切地劝道:
“兄弟呀,你可千万要悠着点!你这骑摩托呢,可不能这么不要命地喝酒啊,这大马路上车来车往的,多危险呐!一不小心,那后果可不堪设想呀!”
王猛伢正心烦意乱呢,被摊主这么一劝,心里更不耐烦了,没好气地回了句:
“我又不会少给你钱!你就别在这儿瞎操心了!”
摊主听王猛伢这么说,脸上依旧挂着和气的笑容,丝毫没有恼怒的意思。
他语重心长地说道:
“兄弟,我真不是为了钱。你想想,你要是喝多了,骑着摩托在路上出点啥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呀!你要是不听哥哥的劝,我可真报警了啊,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王猛伢听摊主说要报警,心里不禁犹豫起来。
他心里明白,摊主说的确实在理,可这股子气还没消下去,一时又拉不下脸来。
就在他犹豫的这会儿功夫,摊主瞅准这个机会,眼疾手快地伸手把酒瓶盖住,脸上堆满笑容,说道:
“要不这样吧,兄弟,这酒呢,你就留着下次喝。我再送你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吃饱了才有力气想事儿嘛。兄弟,你呀,想开些,这人活在世上,谁还没点烦心事呢,不管遇到啥事儿,都别跟自己过不去。你瞧瞧我,头天刚离了婚,心里那叫一个难受啊,可第二天我就又娶了一个。这就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咱把身体养好了,这这年头,要啥有啥!”
王猛伢一听,像是被戳到了痛处,脱口而出:
“我要一个江杏梅,你能搞得来?”
摊主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王猛伢会这么说。
他挠挠头,有些尴尬地说:
“江杏梅?听名字应该是个女人吧?我确实搞不来江杏梅,但你要是想找个伴儿,我给你找个张杏梅、刘杏梅啥的,不也一样嘛,这有啥区别呢?”
王猛伢没好气地打断他:
“别在这儿啰嗦了,赶紧算帐!”
摊主无奈地笑了笑,嘴里嘟囔着:
“我就知道我眼力不错,兄弟您就是够汉子,有啥说啥。”
王猛伢付完钱,心里琢磨着今晚没地儿去了,又问摊主:
“这附近有没有小旅店?”
摊主伸手往旁边的巷子里一指,热情地说:
“巷子里八九家呢,各种档次都有,随你挑。”
王猛伢将那半瓶酒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仿佛那不是酒,而是某种支撑他继续下去的力量。
随后,他顺着摊主所指的方向,在巷子里寻觅着。
巷子里弥漫着一种陈旧而又杂乱的气息,两旁的小店灯光昏黄。
他一家一家地看着旅店招牌,最终选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住下。
原本在小吃摊时,被摊主一番劝说,他心里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打算放弃,想着干脆就这么回去,忘掉江杏梅的死,继续过自己浑浑噩噩的日子。
可当他真正朝着旅店走去的时候,心中的不甘却如野草般疯狂生长。
这会儿,他已然改变了主意,暗自思忖,自己绝不能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像个逃兵一样。
江杏梅的死因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他心里,不拔出来,他这辈子都不会安生。
所以,他还得接着找王汉雄,哪怕要花费再多的时间和精力,也一定要弄清楚江杏梅到底是怎么死的。
摊主劝他想开些,可不知怎么的,这话却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那扇名为“执念”的门,让他反倒越想越想不开了。
一个曾经活生生的人,那么鲜活地存在过,和他有过那么多交集,就这么毫无预兆地瞬间没了,他如何能轻易放下呢?
虽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周围确实也没有人责怪他王猛伢,就算有人偶尔提起这事儿,凭借他的机灵劲儿,也总能找理由推得干干净净,撇清关系。
可恰恰因为如此,王猛伢心里才更加觉得不安。
他心里清楚,江杏梅的死,无论如何都和他或多或少有点关系。
既然如此,他怎么就不能知道真相呢?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就算前方布满荆棘,他也要弄清楚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夜深了,万籁俱寂。
王猛伢躺在旅店那张有些硬邦邦的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窗外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透过窗帘的缝隙,如同细长的手指,洒下几缕昏黄的光,在墙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影子,恰似他此刻混乱如麻的心情。
他双眼直直地盯着天花板,脑海里像放电影一般,不停地想着江杏梅的事儿。
王汉雄那紧闭得如同蚌壳一般的嘴巴,任他怎么撬都撬不开;吴仁义那躲闪飘忽的眼神,每次对视都像在刻意回避什么;还有王老大那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仿佛每一个表情都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一一在他眼前浮现。
他心里明白,接下来要从这些人嘴里挖出真相,其难度肯定比登天还难。
王汉雄的固执,吴仁义的狡猾,王老大的胆小怕事,都将成为他探寻真相路上的重重阻碍。
但他此时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心中那股强烈的执念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驱使着他勇往直前。
他下定决心,就算前方是龙潭虎穴,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他也要咬着牙闯一闯。
然而,他不知道,当他继续深入探寻真相时,会遇到什么样难以想象的阻碍,又会揭开什么样惊人到足以颠覆一切的秘密。
这个平日里看似平静的小县城,在他的执意探寻下,就像一座表面平静、内部却暗流涌动的火山,即将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呢?
一切都是未知数,而王猛伢,此刻就像一个勇敢却又有些迷茫的冒险者,独自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