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丝如绢，缠绕着沪上金融中心的玻璃幕墙。林砚之立在二十四楼落地窗前，指尖摩挲着青瓷杯沿，看雨珠在窗棂上划出蜿蜒的轨迹，恍若看见千年光阴在掌心流淌的纹路。
“林总，董事会关于东南亚项目的决议......”特助陈墨的敲门声打断思绪。青年西装笔挺，眼底却凝着化不开的忧虑。
“搁置。”林砚之转身时，袖口暗纹随动作轻晃，正是青城山秘传的聚灵阵图。他指尖掠过办公桌上摊开的《璇玑经》残页，声音里带着千年岁月沉淀的清寂，“让法务部重新核算星环集团的资产负债比，重点查第三季度的海外资金流向。”
陈墨欲言又止，最终只将银盘里的安神茶往前推了推。这是他跟在总裁身边的第三年，早已习惯这位年轻老板总在不合时宜的时刻研读古籍。只是今日不同往日——玻璃幕墙外，乌云正以肉眼难察的速度聚成太极鱼的形状。
子夜时分，林砚之独坐在顶楼空中花园。青铜香炉里飘出沉水香，与细雨中的草木气息混融，在石桌周围织就无形结界。他修长手指捏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星位时，石桌四角忽然亮起微不可查的灵光。
“墨先生深夜莅临，可是为了三日前的血玉案？”
话音未落，一道灰影已落在对面石凳上。来者身着青布长衫，腰间悬着半块刻满蝌蚪文的玉牌，正是隐世宗门“天机阁”当代楼主墨无咎。
“林真人果然算无遗策。”墨无咎指尖拂过棋盘，白子应声而起，在棋盘上空排出北斗阵型，“三百年前那件事，怕是要在这代了结了。”
林砚之目光微沉，指间黑子突然碎裂成齑粉。三百年前那场仙魔大战的血色，至今仍凝结在他金丹深处。彼时他尚是青城山最年轻的剑修，却亲眼看见师父为护天道轮回，以元神为引布下锁魔阵。
“星环集团的幕后之人，修的是血魔一脉的夺舍术。”林砚之袖中飞出三张符篆，分别落在东南西北方位，“前几日在拍卖行现世的西周血玉，不过是引蛇出洞的饵。”
墨无咎抚掌轻叹，白子突然化作流光没入石桌，原本空白的棋盘上浮现出沪上市的全息地图。在某个闪烁着红光的坐标点，赫然标着“济世堂”三个小篆。
寅时三刻，济世堂中药柜前。
林砚之戴着金丝眼镜，指尖划过《本草纲目》泛黄书页，目光却落在柜台后正在碾药的老者身上。老人左手无名指内侧有淡青色胎记，正是血魔宗“三阴噬灵咒”的标记。
“先生要的九节菖蒲，小店只有陈年干品。”老者声音沙哑，如铁器摩擦。
“无妨。”林砚之将青瓷药罐推上前，袖口不经意间露出腕间翡翠手串。那是三日前从某投行高管手腕上“借”来的——此人三日前暴毙，死状却与三百年前被夺舍的凡人如出一辙。
药罐触碰到柜台的瞬间，老者瞳孔骤缩。他看清了罐底用朱砂写的“镇魔”二字，更看清了眼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眼中突然迸发的剑意。
“林真人好大的阵仗。”老者后退半步，周身突然腾起黑雾，“就不怕惊动那些躲在暗处的老鼠？”
林砚之指尖轻弹，药柜上的铜铃突然齐鸣。清脆铃声中，黑雾如冰雪遇阳般消散，露出老者胸前狰狞的血魔图腾。而与此同时，济世堂的门窗已被无形结界封死，檐角铜铃正按着先天八卦的方位轻轻摇晃。
“你以为夺舍九人便可冲破锁魔阵？”林砚之取出随身携带的羊脂玉净瓶，瓶中清水晃出月光般的涟漪，“当年你师父用十万生魂都没能成功，你这点道行......”
话音未落，老者突然化作血雾冲向窗口。却见林砚之不慌不忙抛出三张符纸，在空中结成“困魔”之阵。血雾撞在光墙上发出刺耳的尖啸，最终凝成一颗跳动的血色内丹。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林砚之已回到空中花园。石桌上摆着新煮的武夷岩茶，对面坐着西装革履的陈墨。
“处理妥当了？”陈墨端起茶杯，目光落在石桌上的血色内丹上。
“你倒是镇定。”林砚之轻笑，指尖拂过内丹，其上血纹瞬间化作光点消散，“明日让财务部给济世堂附近的孤儿院捐笔善款——那老者生前倒是常去喂流浪猫。”
陈墨点头，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封面印着“星环集团资产重组方案”，只是在凡人眼中普通的商业文件，在修士眼中却泛着淡淡的魔气。
“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在他们的融资协议里加了‘噬灵草’的提取物。”陈墨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眼底暗涌，“不过墨楼主那边......”
“天机阁自有他们的盘算。”林砚之望向远处初升的朝阳，忽然想起三百年前师父说过的话：“凡俗如棋，仙途亦如棋。真正的棋手，从来不在棋盘上落子。”
他抬手将血色内丹投入香炉，沉水香中混入一丝焦苦。远处传来早高峰的车流声，恍若千年前战场上万马奔腾的回响。所谓“戎马一生”，不过是有人在光阴深处，用百年为棋，以千年为局，只为护那一缕人间烟火。
陈墨收拾好文件，临出门前忽然驻足：“林总，下个月的青城山论坛......”
“替我推了吧。”林砚之重新摆好棋盘，黑子白子在晨光中泛着温润光泽，“比起论道，我更想看看，星环集团的那位幕后棋手，究竟能下出多妙的残局。”
雨停了，风卷着几片残花落在棋盘上。林砚之捏起一枚白子，轻轻放在“天元”位置。这一步落下，整座城市的灵脉突然轻轻震颤，仿佛远古巨兽在沉睡中翻了个身。
而在千里之外的青城山，某座荒废道观的石壁上，三百年前凝固的血痕忽然渗出一线微光。那是锁魔阵的阵眼，也是某个跨越时空的棋局，即将揭晓胜负的先兆。
下章预告：林砚之赴约神秘茶会，偶遇身世成谜的古琴师苏清禾，两人在《广陵散》琴音中发现上古灵脉线索。与此同时，星环集团启动“深空计划”，其背后竟牵扯到月球背面的远古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