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雨季

外界为江峰、叶问谁该接宫宝森偌大名声争论不休，两位主人公却在峰峦堂饮茶赏雨。

“佛山哪都好，就是这个季节爱下雨这点不好。”

两人坐在天井的屋檐下，叶问将手伸入雨帘：

“我师傅年轻时受了伤，每回下雨就痛的冒冷汗，然后他就会让我给他按摩，那时候我才八岁，每次一按就是一个时辰，所以我小时候特别讨厌下雨。”

“那现在呢？”江峰坐在叶问对面，正品鉴着雨前龙井独有的幽香。

“现在也不喜欢，每次下雨我都会想起我师傅、想起小时候学拳吃的苦。”

“那我跟你不一样，我学拳没吃过苦。”江峰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

听了这话、叶问哑然，而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上了年纪，每次一到下雨就容易伤感，见笑了。”

捡起自己的茶杯一饮而尽，叶问拱了拱手：

“时候不早了，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还真的只是来喝茶的呀？”

叶问打着伞没回头：

“这些年光顾着练武，都没好好陪老婆孩子。最近城里不太平，我准备带他们去乡下玩玩，告诉你是让你最近别去我那串门，免得扑了空。”

看着叶问逐渐远去的背影，江峰开了口：

“下回带点明前茶，这雨前茶太淡我喝不惯。”

……

叶问走了，带着一家老小回了乡下。

随着他一走，城里那些风言风语立马烟消云散。

那些曾经编排他的，如今出了门也不大好意思和人打招呼。

“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走了。”

还是下雨天、还是天井的屋檐下，不过喝茶的人换成了林辉。

“多少人趋之若鹜的名声啊。”林辉长叹了一口气，又瞧向一旁老神在在的江峰：

“听说宫老爷子给了你两个考验？”

江峰放下茶杯点了点头：

“没错，宫老爷子说我太年轻，就算武功练得拔尖也不见得能服众，便让我去做一件能服众的事。”

“恰好李大掌柜也在，他说最近西江上出了一伙不讲江湖道义的水匪，唤作龙胜堂，好些武行同道也着了道。”

“于是宫老爷子和李大掌柜一合计，就让我去平了这伙水匪。”

这伙水匪的名头林辉最近也有耳闻：

“若是你能摆平这伙水匪，确实是一件壮举。可这西江起自梧州，而梧州联通云南、贵州，又是两广咽喉，能在这条道上混出名堂的都不容小觑，只能徐徐图之。”

“宫老爷子只给了我十天。”江峰一脸惆怅地想起两天前的那个夜晚。

......

金楼二楼。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让你来接我的名头？”宫宝森坐在那天训斥马三时坐的那张椅子上。

“因为我学了形意八卦门的功夫，纸包不住火，师叔你不想那些人在背后嚼舌根。”

“这是其一，其二是你还太年轻，又没什么根基，这份名头给了你你也兜不住。”

“南拳北传不就得我这些年轻人去推吗？我觉得年轻不是问题。”

“那成，你去为我办两件事，办成了，这名头就归了你。”

......

“十天？”

回到现在，林辉听到江峰的话惊得险些打翻了桌上的茶壶：

“宫老爷子这是给你出了个难题啊，剿匪可不是请客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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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在十天内解决一伙在西江犯下十几起命案的水匪？

对于这个问题，江峰也没什么思路，好在三姐来找许兰时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西江作为连通两广的重要航道，每天都有渡轮往返。

三姐让江峰隐藏身份，找一条渡轮去碰碰运气。

因为那伙水匪最喜欢抢的就是坐得起渡轮的有钱人。

为了隐藏身份，也是为了吸引水匪的关注。

江峰找来了自己的大徒弟何明诚，让他本色出演陪自己唱一出戏。

……

第二天早上，做回自己何家少爷的何明诚带着十几名帮工、婆子，以及两大车行李来到广州港上了明德号渡轮。

何明诚这阵仗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有那闲汉找到明德号检票的船员打听：

“刚才那伙人好大的排场，是哪家的少爷呀？”

“佛山四大家族何家的少爷，听说是去广西探亲。”

...

明德号是一艘木质平底驳船，自身无动力，需由蒸汽拖轮牵引航行。

船体分三层，上层为一等舱，中层为二等舱，下层为货舱。

船头彩绘貔貅镇邪，船尾饰有龙凤、花卉图案及彩光灯管，夜间航行时宛如“河上宫殿”，所以又称花尾渡。

明德号除了一二等舱位外，还设有三间豪华厢房。

何明诚上船的时候明德号的厢房都已经住了人，可船长周坤是个妙人，竟被他腾出了一间厢房。

这番折腾也让船上的乘客都知道了佛山何家的少爷也上了这艘渡轮，于是便纷纷前来拜会。

这年头佛山是广东的工业重镇，何家起源于南宋，以制陶业为基础，明清时期就踏足银号和房产行当，在整个广东地区都有巨大的影响力。

明德号出发时，何明诚才打发完前来拜会的人群。

由于随行人员过多，何明诚只带着伪装成帮工的江峰以及两个服侍生活的婆子住在厢房，其余人则安排去中层的二等舱。

“师..小峰哥，接下来我还要做什么？”

昨天得知师傅要带自己去剿灭西江水匪，何明诚兴奋了一整晚，十五六岁正是向往仗剑独行、惩凶除恶的年纪。

“你就在这里歇着，我去船上转悠转悠。”江峰白了一眼差点说漏嘴的何明诚，独自离开了厢房。

厢房设在船体上层首部，江峰出了门，沿着独立的悬梯下到了明德号的甲板上。

此时的江峰身穿短褂、脚踩平底布鞋，正一副帮工打扮。

好在船上有钱人家的帮工众多，他混在这些人里也不显得打眼。

......

江峰此行的目的就是“漏财”。

这年头水上的勾当一般都有内鬼通风报信，江峰让何明诚大张旗鼓地上船，就是为了引起这些人的注意。

毕竟西江航道这么多船来往，如果饵不够大，未必能钓出这群水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