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江曜白顶着两个黑眼圈，在一阵闹铃的催促下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现在脑子里还回荡着伊武深司那没完没了的碎碎念和自己无数次发球下网、接球出界的悲惨画面。
“0比6……又一个0比6……”江曜白揉着太阳穴，感觉自己快要对这个比分产生心理阴影了。
副本里的伊武深司简直就是他的克星，无论他怎么努力模仿系统哥的动作，打出去的球依旧是菜鸟水平，被虐得体无完肤。
“坑逼系统，这副本是人能打的吗？后面不会还有U17和世界赛那帮超人类吧？”
系统面板依旧毫无反应，高冷得一如既往。
今天是阳光杯业余网球公开赛8进4的比赛。
江曜白简单洗漱，啃了两片面包，又灌了一肚子楼下王大爷友情赞助的现磨豆浆，背上网球袋，有气无力地出了门。
市西区网球公园。
相比前两天，今天的人明显更多，气氛也更为热烈。
毕竟是八强赛，留下来的选手都是有两把刷子的，比赛的观赏性自然也水涨船高。
林夕染这货果然又早早地扛着她的直播设备和那块闪瞎眼的‘江曜白宇宙后援会’横幅等在了老地方。
今天的她换上了一套亮黄色的运动短裙套装，活力四射，正对着镜头甜甜地笑着，和直播间的粉丝们互动，时不时还指点一下江山，分析着其他场地选手的技术特点。
江曜白嘴角抽了抽，戴上运动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默默走向自己的比赛场地。
他今天的对手，是一位在本地业余圈小有名气的孙哥，全名孙毅。
看模样四十岁出头，戴着一副专业的运动防风眼镜，神情专注，此刻正在场边一丝不苟地进行着赛前热身，拉伸动作显得十分标准，一看就是常年坚持训练的老手。
孙毅显然也注意到了江曜白，停下动作，主动走了过来，眼神里带着一丝以往业余比赛中少有的审慎和探究，“江曜白是吗？不错啊，年轻人，昨天的比赛我看了，控球非常精准，前途无量！”
江曜白内心腹诽：哪里是控球精准，那是统子哥在精准控我。
但他表面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礼貌性地点点头，“过奖了，运气好而已。”
孙毅笑了笑，没再多说，心里却暗自嘀咕。这小子年纪轻轻，球风却异常沉稳，网上那些视频里，他的回球落点刁钻得不像业余选手。好几次都打出匪夷所思的擦网球，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
他今天倒要看看这小子的成色。
裁判很快示意双方球员入场，进行挑边。孙毅猜中了，选择了先发球。
江曜白走到自己的底线后，习惯性地准备在心中默念激活系统。
眼前的淡蓝色虚拟面板悄然浮现，但与以往不同的是，【开始比赛】的按钮旁边，似乎多出了一个极小的白色倒三角图标。
“嗯？”江曜白心中一动，好奇地用意念触碰了一下那个三角。
一个下拉菜单瞬间展开。
【全自动托管】
【半自动托管】
【禁用托管】
“还能选模式了？”
江曜白眼睛一亮，这破系统总算干了点人事儿！
他想了想，全自动托管虽然省心，但自己完全没参与感。禁用托管嘛……他打了个冷颤，被伊武深司支配的恐惧涌上心头。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半自动托管】上。
“半自动……呃，先试试看吧。”他没考虑太久，用意念选择了这个选项。
系统面板上的选项确认，然后如同往常一样，冰冷的提示音响起。
【AI半自动托管模式已激活。】
除此以外，再无其他解释。
江曜白愣了愣，这就完了？半自动到底是个啥机制？
他试着在脑海里呼叫系统，依旧是石沉大海。
“算了，等会儿比赛看看就知道了。”江曜白暗忖。
就在他思索之际，对面的孙毅已经准备就绪。
场边的裁判看了眼双方站位，宣布比赛开始。
第一局，孙毅的发球局。
只见他抛球，挥拍，动作一气呵成。
“嘭！”
网球带着强劲的上旋，直奔江曜白的反手外角。
这一球，孙毅显然是用了心的，球速比他平时练习时还要快上几分，角度也拉得极开，试图在开场就给江曜白一个下马威。
“开始了开始了！”场外，林夕染正举着手机，将镜头对准江曜白。
她内心有点小小的郁闷，这家伙……刚才明明看到她了，居然不来打招呼！
不过林大小姐倒是也没纠结太久，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到了比赛之中。
江曜白的身体在系统的操控下，已经条件反射般地向反手位滑步。
也就在身体即将做出击球动作的瞬间，江曜白忽然注意到，眼前虚拟面板上那个原本只是安静亮着的【球技】图标，此刻竟然微微闪烁起来，旁边的【球技1】也似乎多了一层可点击的高光效果！
“这是……可以让我选技能的意思？”江曜白心中一动，虽然不完全明白，但下意识地，就在系统控制的身体挥拍触球的前一刹那，他用意念点向了那个【球技1】图标！
系统的动作在千分之一秒内发生了肉眼难以察觉的调整。原本标准的反手抽击姿势，在球拍触球的刹那，手腕以一个极其诡异而轻柔的角度向上、向前轻轻一‘抹’！
“啪！”
一声轻微的、几乎有些发闷的击球声。
在孙毅和全场观众愕然的目光中，那颗黄色的网球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道，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粘滞感，直直地飞向球网。
对面的孙毅伸长了脖子。
那球的高度……似乎……刚好够过网？
不！不够！
眼看网球就要触网，所有人都以为这会是一个失误。可就在网球即将撞上球网的瞬间，却猛地向上旋转了一下，高高跳起。
网球，精准无误地落在了球网顶端的白色边缘带上！
“滋啦——”
网球与白边摩擦，发出一阵细微却清晰的声音，然后，它就像一个技艺高超的杂技演员，沿着那窄窄的网带，直挺挺的滚了过去！
“啪嗒。”
网球轻巧地落在了孙毅的场地内，距离网带不足半米，然后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嘲笑着牛顿的棺材板。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孙毅保持着挥拍后的姿势，整个人僵在原地，运动眼镜后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巴不自觉地张开，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个慢悠悠滚过网带的黄色小球在无限循环。
“这……这他妈……什么情况？！”
足足过了三秒，孙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干涩沙哑，充满了难以置信，“这小子……第一球就走这种狗屎运？！”
“哇——！！！”
短暂的死寂之后，观众席看球的观众们瞬间来了精神。
“卧槽？！又来了！是那个擦着网带滚下去的网球！”一个前两天来看过比赛的观众激动地跳了起来，指着场内倾斜着身体。
“我的天！这球……这球TM是怎么打出来的？！幸运女神是他亲戚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肯定是蒙的！哪有人能故意打出这种球？！”
“擦网哥！名不虚传啊！”
林夕染的直播间里，弹幕更是如同开了闸的洪水：
【啊啊啊啊啊！出现了！传说中的神仙球！】
【主播的同学开挂了吧？！这不科学啊！】
【我刚进来，就看到这么刺激的一幕吗？！】
【对面大叔的表情，哈哈哈哈，怀疑人生了都！】
裁判椅上的裁判也扶了扶帽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江曜白，15-0！”
但那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这种球，他吹罚了这么多年业余比赛，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前两天还有个同行裁判跟他吹嘘，这下属于是近距离观看了。
江曜白面无表情地走到另一边准备接球。内心的小人儿却在疯狂捶地。
“我艹！还真是‘走钢丝’啊！统子哥牛逼！半自动模式牛逼！”
他现在有点明白了，半自动托管模式下，身体的常规动作和跑位还是由系统负责，但是那些需要主动‘发动’的特殊球技，似乎把选择权交给了自己！
“不过……这有什么用？”
江曜白一开始还有点疑惑，系统哥那么强，自己选技能不是多此一举吗？万一选错了，或者没及时选，岂不是耽误事？
但转念一想，他脑中灵光乍现！
“等等……这还是有用的！”
江曜白心跳微微加速，“统子哥只管最优化，可它不考虑社会影响啊！”
万一，他是说万一，以后系统抽风，给他解锁了什么‘黑洞发球’、‘异次元截击’之类的玩意儿，全自动托管下，统子哥怕不是当场就要给他整出个毁天灭地的大新闻，直接惊动国家安全部门那种！
“如果是半自动……我就可以在它准备放飞自我的时候，果断选择‘不使用技能’或者选个威力小点的，按住统子哥，不让它浪出天际！这简直是保命神技啊！”
想到这里，江曜白看那【球技1】图标的眼神都明显和蔼起来。
这功能可太有用了！
孙毅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和荒谬感。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巧合！一定是巧合！这种球不可能再出现第二次！”
他打了这么多年网球，就没见过有人能故意打出那种球！
他重新发球，这一次，他特意加重了球的旋转，试图用侧旋来限制江曜白的回球线路。
“嘭！”网球带着刁钻的弧线飞向江曜白的正手。
系统精准预判，身体迅速到位。江曜白这次没有选择使用“球技1”，他想看看系统在半自动模式下的常规回球是怎样的，毕竟现在他能使用的‘球技’也只有这么一个。
AI的动作依旧标准而高效，正手引拍，击球，一气呵成。
“啪！”
网球如同一道精准的制导导弹，带着强烈的上旋，直挂孙毅的反手死角！落点极深，几乎压着底线！
“好快的反应！好精准的落点！”
孙毅心中再次一惊，他没想到在那种被动的角度下，对方还能打出如此高质量的回球。
他急忙后退，反手勉强将球拉了起来，形成一个中路的高球。
机会球！
江曜白的身体如同猎豹般迅速启动，几步便跨到了网前，高高跃起，手臂舒展，对着那颗下落的网球，狠狠一记扣杀！
“嘭——！！！”
网球如同炮弹般砸在孙毅的场地内，发出一声巨响，然后高速弹飞出去，孙毅连反应都来不及。
“江曜白，30-0！”
“可恶！”孙毅咬了咬牙，感觉自己完全被压制了。
无论是发球还是底线对抽，对方都表现得滴水不漏，而且那种闲庭信步般的姿态，仿佛一切尽在掌握，让他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我就不信这个邪！”
孙毅发了狠，第三个发球，他几乎用上了全力，一记暴力平击发球，直轰江曜白的中路追身！
球速极快，带着呼啸的风声！
江曜白在心中默默为孙毅点了根蜡。在系统AI的超级计算力面前，这种纯力量型的球，除非快到超越人体极限，否则……
果不其然，AI只是一个轻巧的侧身，便让开了来球，同时手腕一抖，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小角度，将球拍切在了网球的侧下方。
“啪！”
网球带着强烈的侧旋和下旋，以一道诡异的弧线，擦着网带飞过，落在了孙毅正准备上网的启动路线上！
这是一个完美的放短，而且是预判了对手上网意图的截击式放短！
孙毅刚迈出一步，就看到网球轻巧地落在自己脚边，想要再救，已然来不及。
“江曜白，40-0！”
三个破发点！
孙毅叉着腰，大口喘着气，眼神中充满了挫败感。他引以为傲的技术和经验在这个年轻人面前，仿佛不堪一击。
“这小子……真是个怪物！”
局点，孙毅有些发愣，发球质量也随之下降。一个绵软无力的二发，被AI抓住机会，一记精准的直线进攻，直接得分！
“Game！江曜白！1-0！”
第一局，江曜白就成功破掉了孙毅的发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