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死了吗?

手机传来嗡嗡的震动,正要出门的许安,随手拿起桌上的手机,在下楼梯的同时,她习惯地把提示栏的信息,从下往上滑到底,大略地过了一眼,在打着×的圆圈处点了一下,所有信息唰唰地没了。

在这个网络的时代,手机上各种各样的广告信息实在太多了,许安将它们统称为垃圾信息,因此每一次拿到手机,她都会轻车熟路地先清除垃圾,而这一次一条台风的橙色预警也被无声地清除了。

灰蒙的天,怒号的风,东倒的树,西歪的叶,寂静的街,静静等待的许安。

这两天,许安不舒服,闻到地铁、公交的味道就想吐,昨天去医院检查完太晚了,报告还没拿全。

“怎么比过年还冷清啊?平台也没有人接单?算了,骑车吧!”

看天色大雨马上就要来了,却一直打不到车,许安妥协地叹口气,走向路边的共享单车。

许安拉上灰外套的拉链,推了推鼻梁的眼镜,拍了拍被吹得难受的圆脸,丸子头的完美弧度减少了狂风的伤害,运动鞋、牛仔裤为抗风做出了贡献。

一路通畅无阻,且有风力相助,大约二十多分钟,许安到了海康市中心医院。

两个小时后。

医院外,一片白色,视野之内只有水,噼噼啪啪的雨混着如洪钟般的风,这声音真是让人心中难以安宁。

失神的许安蹲在医院的角落,默默地、细细地、平静地撕着拿到的所有报告,片片如豆的纸屑乖乖地落入地上的塑料袋中,不知过了多久,一袋子的细屑孤单地躺在垃圾桶里。

从医院出来,许安并未选择回出租屋。她没有打伞,没有披雨衣,没有任何躲雨的想法,毫不在意地走入雨中,任由滂沱的大雨打在身上,迎风逆行而去。

宽大的路上,只有许安一人缓慢移动,看方向是朝着海边去的。也许是想看看,大雨中大海的狂怒吧!毕竟机会难得,不是吗?

许安从不讨厌狂风暴雨,不害怕雷鸣电闪,亦不畏惧冰雹降霜,她认为这是天在发泄自己的情绪,而她实在难受时,也喜欢在无人的地方狂啸,宣泄情绪。

“太可惜了,才二十四岁,肠胃癌晚期,唉!”

医生偷偷惋惜的画面,在许安的脑子里放了一遍又一遍,她没有回应医生建议的积极治疗的方案,默默地离开了。仅是钱,她就没有要治的念头了,父母早亡,在孤儿院的资助下长大,虽然工作几年了,但身体的其他毛病也没让她存下钱。

医院离海边不远,但也费了大概半个小时,许安才到了海边。尽管风雨带来不少的阻碍,但她还是低身慢爬,渐渐爬上海边一处高地。她用手挡住鼻子周围的雨水,有条不紊地调整呼吸,一点一点地站起来。

轰、轰、轰……

远处黑云上不断地传来雷鸣,闪电如蛟龙不停地穿梭于云上,风雨联手倾盆而下,深不见底的海水无情地翻涌拍打在岩壁上,雷嗔电怒、狂风恶浪、深海怒号,此情此景,恐怖如斯,恐怖如斯!

隆、隆、隆……

雷鸣明显加重了,比之前的声音大很多;闪电也是格外的亮堂,似乎就在眼前闪烁。

“用不着搞这样的假把式,我才不会被你轻易吓倒!说到底,结局都一样,但这过程的太苦了,有本事你现在就把我收走,我再也不想受这样的折磨了。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小气鬼而已,除了病灾,你还敢给我别的吗?怂包!”

喜欢跟老天叫喊的许安,对于命运的安排,还是那么不服,却又无可奈何,然狂风偷袭,她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

不过,她很快就再次站稳,将脸上的雨水抹了抹,深呼吸让体内的血液流动起来,抵御雨水带来的寒意。经过一通调整之后,她想再次鼓起勇气向天宣泄心中的哀。

但话音未出,天空就像被撕裂似的,好几处口子乍现,随之各处忽闪漩涡,如同黑洞在吞噬周围的一切。

“哇,这是被我骂破防了吗?整个天都要塌啦?”

继而闷雷滚动,闪电疾游,电光石火间,无数雷电四下闪劈,且几处黑洞突涌金光,强光刺目,无法睁眼,生命不能承受的雷电在身体走了一圈,许安旋即失去意识。而海边一切如常,风雨也依旧肆虐。

时光不眠,不知岁月几何。

啊——好~痛,身体在燃烧,灵魂像被撕裂,眼睛怎么都睁不开?是…我死了吗?好可怕的窒息感,好可怕!

无尽的剧痛提醒许安,她还没死,但她却感受不到自己的身躯,正挣扎之际,一个陌生的声音冒昧闯入。

“我许你一世安康,惟愿你替我守护她一世安乐!”

声音轻柔有力,感觉像是一位少女,但语气带有恳求之意。

许安想要回应,却发不出声音,除了灵魂深处传来的剧痛,她感觉不到肉体的存在,像在虚无缥缈的真空里静静地漂浮。

无声、无风、无质、无形,唯有灵魂深处不断传来的痛感,却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努力的,一点点的,慢慢的愈合,这种感觉就像被割开的伤口,在某些细胞疯狂的自救中渐渐治愈。

只要忍过去,忍过了,就不会再疼了,许安就一直这样安慰自己,在模糊的意识里,坚持、再坚持,咬牙再坚持!

可渐渐的,她累了,倦了,有了想放弃的念头,意识也越来越弱,像是要永远深睡了。

突然。

“她命数将尽,你又何必执着,放手吧!”其音清丽悦耳宛如天籁,让人神往,她在希望谁放弃什么?

“机缘交缠,运势已改,命数未知,且看将来!”又是那少女的声音,这一次是坚定且带有期许的。

“哈哈哈……,有趣,有趣!”笑声银铃如同天真的小女孩。

“罢了,世间万事万物,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天籁之音再次传来,一道光与之同时落下,照入许安的意识灵魂,光很柔和,很温暖,它像是在抚摸灵魂,疼痛在减少,灵魂愈合的速度渐渐快了许多。

在温暖中昏昏沉沉的许安,随着疼痛的离去,她安心了几分,可老天总是不随她意,她又被冒昧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