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槐安巷23号(下)

凌晨三点十七分,我站在肯德基员工休息室的镜子前,盯着里面那个陌生的自己。眼下的青黑已经蔓延到了颧骨,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色。最可怕的是,当我转身时,镜中的影像足足慢了两秒才跟上。

“小棠?”林晓彤突然推门而入,我猛地转身,镜中的“我”却继续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微笑了一秒才消失。

林晓彤手里拿着一叠打印纸,脸色煞白:“我查到了些东西...关于槐安巷23号。”

我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塑料玩具——沈默的锚点,它现在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微弱的温度,像是有了生命。

“什么东西?”我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

林晓彤把打印纸摊在桌上,那是从市档案馆复印的老报纸和警方记录:“二十年前的灭门案不是普通的凶杀案。警方内部记录显示,沈家在被杀前,已经涉嫌至少五起失踪案。”

我凑近看那些模糊的复印件,胃部一阵绞痛。黑白照片上,警方在23号地下室发现了大量人类骨骼,有些上面还带着清晰的齿痕。

“法医鉴定那些骨头属于不同时期的受害者,最早的可以追溯到沈家搬入23号的十年前。”林晓彤的声音发抖,“而且...每个骨头上都刻着那个符号。”

她指向一张特写照片——骨头上清晰可见一个倒三角形内套小圆的刻痕,和我手中玩具底部的一模一样。

“沈家...是食人族?”我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不止。”林晓彤翻到下一页,那是一张发黄的警方内部备忘录,“调查此案的警官在结案前全部失踪了。最后一位负责人在失踪前留下笔记,说沈家是一个古老食人氏族的后裔,他们相信通过某种仪式可以...”

休息室的灯突然闪烁起来,温度骤降。林晓彤的下一句话被一阵刺耳的电子噪音淹没。监控屏幕上的画面变成了雪花点,但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站在更衣室外。

“谁在那里?”我厉声问道。

没有回答,只有门把手缓缓转动的吱呀声。林晓彤惊恐地抓住我的手臂,她的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

门开了,但外面空无一人。只有地板上放着一个肯德基外卖袋,上面用红笔写着“给阮小棠”。

我小心地打开袋子,里面是一本发黄的日记本和一张字条。字条上只有一句话:“看看你真正在帮助谁。”

日记本扉页上写着“张明华工作笔记“,我立刻认出了这个名字——张姐的父亲,也是当年负责沈家灭门案的警官之一。

“...1999年9月15日,今天终于确认了沈家的秘密。地下室墙上的符文不是装饰,而是一种古老的'饲养'仪式。他们不是在吃人,而是在饲养某种东西。那个杀手,他自称'清洁工'...”

“...9月17日,沈明远今晚试图贿赂我,说他们家族只是在完成一个'伟大契约'。他给我看了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小女孩站在肯德基门口,背景里有个模糊的白影。沈说那是'第一个能看见的',还说什么'饥饿会找到她'...”

我的手开始发抖,那张照片描述得太像我手机里那张五岁的我。

“...9月20日,决定今晚行动。李道长说必须在朔月之夜才能彻底摧毁那个'印记'。但我们必须快,沈家已经选定了下一个'饲养员',是个肯德基的外卖骑手...”

日记在这里中断了,最后一页被撕掉了大半,只留下几个字:“...女儿必须继承...”

“这是什么意思?”林晓彤皱眉,“张姐的父亲是...”

灯突然全灭了,黑暗中传来一阵湿漉漉的吞咽声。我掏出手机照亮,休息室的门不知何时又关上了,而门缝下正慢慢渗入某种暗红色的液体。

“我们得离开这里。”我抓起日记本,拉着林晓彤向后门跑去。

后巷比往常更加黑暗,连路灯都熄灭了。我们刚跑出十几米,林晓彤突然尖叫一声——她的脚踝被一只苍白的手抓住了。那只手从下水道栅栏里伸出,指节泛着死人才有的青灰色。

我用尽全力踢向那只手,听到一声骨骼断裂的脆响。手松开了,但巷子尽头又出现了更多模糊的身影,他们摇摇晃晃地向我们走来,腹部夸张地隆起。

“回店里!”我拽着林晓彤往回跑,却发现肯德基的后门已经锁死。透过玻璃,我看到餐厅里所有的桌椅都在无风自动,像是有一群看不见的人正在用餐。

“饿...”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张姐”。

“小棠,听我说。”张姐的声音异常急促,“你现在很危险。林晓彤不能知道这些,她已经被标记了。”

我转头看向惊魂未定的林晓彤,她的脖子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淡淡的红色印记——倒三角形。

“什么标记?”我压低声音。

“沈家的猎物标记。”张姐说,“那个杀手——我追查了他二十年。他不是在随机杀人,而是在完成沈家未完成的仪式。现在他盯上林晓彤了。”

我看向巷子尽头,那些身影越来越近,最前面的一个穿着肯德基制服,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厨刀。

“去槐安巷23号。”张姐说,“只有在那里你才能保护她。我马上...”

通话突然中断,手机屏幕闪烁了几下,变成了一张我从没见过的照片——年轻的张姐站在一个道观前,身边是一位白发老者和一个穿肯德基制服的年轻男子。照片底部写着:“1998年,与师父和弟弟的合影。”

弟弟?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林晓彤又尖叫起来。那个穿肯德基制服的男人已经离我们不到十米,他的脸藏在阴影里,但手中的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跑!”我拉着林晓彤冲向巷子另一端,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诡异的哼唱声,像是有人在哼一首熟悉的广告歌。

我们跑出两个街区才敢停下,林晓彤瘫坐在地上,呼吸急促:“那...那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如何回答,因为我的手机又亮了。这次是一条短信,来自“未知号码”:

【把她带来23号。只有我能保护你们。——沈默】

林晓彤看到了短信,眼神变得复杂:“小棠...你到底卷入了什么?那些东西为什么盯上你?”

我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因为我看到林晓彤的影子正在自行移动——它慢慢抬起手,指向了槐安巷的方向。

“我送你回家。”我最终说道,“然后我去23号弄清楚这一切。”

林晓彤摇摇头,出乎意料地冷静下来:“不,我跟你一起去。这已经不只是你的事了。”她指了指脖子上的红印,“无论这是什么,它选择了我。”

我们打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听到“槐安巷”时明显犹豫了一下:“那地方晚上不太平。”

“我们赶时间。”我塞给他一张大钞。

车行驶在寂静的街道上,林晓彤突然小声问:“小棠,你相信有鬼吗?”

我看着车窗上自己越来越模糊的倒影:“我相信有比鬼更可怕的东西。”

槐安巷23号今晚看起来异常安静,所有窗户都黑着,连常春藤都静止不动。但当我们走近时,前门无声地开了,沈默站在门厅里,烛光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

“进来吧。”他的声音比往常更加沙哑,“他们快到了。”

我拉着林晓彤跨过门槛,门在我们身后自动关上。沈默的样子让我倒吸一口冷气——他的皮肤几乎透明,能直接看到下面的血管,而那些血管里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某种黑色的粘稠物质。

“你...”林晓彤惊恐地后退,“你不是人。”

沈默苦笑:“从来都不是。”他转向我,“阮小棠,你带她来是对的。只有这里能暂时阻挡那个杀手。”

“那个杀手是谁?”我质问道,“为什么张姐的日记里说...”

“说他是她弟弟?”沈默接过话,“因为那是事实。张明华的女儿和儿子都是驱魔师,但那个男孩...他被饥饿感染了。现在他既是杀手,又是容器。”

林晓彤突然捂住脖子上的印记:“这是什么?它在发热!”

沈默的表情变得凝重:“他快到了。”他伸手想触碰那个印记,林晓彤却尖叫起来——沈默的手指穿过她的皮肤,像插入水中一样轻松。

“对不起。”沈默收回手,“我忘了活人受不了这种触碰。”

“活人?”林晓彤转向我,“小棠,他什么意思?你...你也不是...”

我没回答,因为口袋里的玩具突然变得滚烫。沈默的眼睛亮了起来:“你带来了我的锚点。很好,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他走向客厅的钢琴,掀开琴盖。里面不是琴弦,而是一个复杂的符文阵,中央是一个凹槽,正好能放下那个塑料玩具。

“把它放进去,摧毁它,我就能解脱。但那个杀手会立刻找到你们。”沈默的声音异常平静,“或者...”

“或者什么?”我警惕地问。

“或者完成契约。”沈默直视我的眼睛,“成为我的同类。这样你就能保护她,保护所有人。”

林晓彤抓住我的手臂:“别听他的!他在骗你!”

沈默摇头:“我从未对你说谎,阮小棠。那个玩具底部的符号确实是契约,但你五岁时只是无意中开启了它。现在,是时候选择了。”

屋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接着是张姐的喊声:“小棠!别做任何决定!我来了!”

沈默的表情变得狰狞:“太迟了。”他打了个响指,整个房间开始扭曲变形,墙壁像融化的蜡一样流动,“他已经到了。”

前门被猛地撞开,穿肯德基制服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滴血的厨刀。当他抬起头时,我认出了那张脸——确实和张姐照片里的年轻男子一模一样,只是现在他的眼睛和沈默一样,变成了浑浊的乳白色。

“姐姐没告诉你全部真相。”杀手的声音像是很多人同时在说话,“她不敢。因为当年是她亲手把我送进了沈家的地下室。”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一个和我手中一模一样的塑料玩具,只是上面沾满了干涸的血迹。

“每个骑手都有自己的选择。”杀手微笑着举起刀,“阮小棠,你的是——永远饥饿,还是永远被饥饿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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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站在门口,手中的厨刀滴着某种暗红色液体。他的肯德基制服一尘不染,胸牌上甚至还有一张笑脸照片,下面写着“为您服务”。

“张向阳。”沈默叫出这个名字时,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你迟到了二十年。”

杀手——张向阳——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尖利的牙齿:“我在等合适的容器。”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第一个能看见的人,也是最后一个。”

林晓彤抓紧我的手臂,她的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我摸向口袋里的塑料玩具,它现在烫得几乎要灼穿我的裤子。

“小棠,别听他们的!”张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某种金属碰撞声,“那个契约有两面性,你可以反转它!”

张向阳突然暴起,速度快得不像人类,一刀劈向声音来源。门框被砍出一道深深的裂痕,但张姐已经闪到了一边。我看到她手里拿着一把造型古怪的铜剑,剑身上刻满了符文。

“姐姐。”张向阳的声音突然变得像正常人,“你还在玩那些驱魔游戏?”

沈默趁机抓住我的肩膀:“阮小棠,没时间了。月全食马上就要结束,你必须现在选择!“他的手指冰冷刺骨,透过衣服都能感觉到那股不属于活人的寒意。

“什么选择?”我挣脱他的触碰,“成为像你一样的怪物?”

“不是像我。”沈默的眼睛突然变成了全黑,“是取代我。”

他猛地撕开衬衫,露出腹部——那里有一个巨大的空洞,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咬掉的。空洞里不是内脏,而是一团蠕动的黑暗,不断变换着形状,时而像无数尖牙,时而像蜷缩的婴儿。

“这就是他们饲养的东西。”沈默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永恒的饥饿。二十年前,你无意中与我建立了联系,成为了它的新容器候选。现在,要么你自愿接受它,要么...”

“要么它就会强行进入。”张向阳接话,他已经和张姐缠斗到了客厅另一侧,“就像它对我做的那样。”

林晓彤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她脖子上的红印正在发光,而且越来越烫。我看向窗外,月亮已经被阴影吞没了大半,月全食即将达到顶峰。

“小棠!”张姐丢过来一个小布袋,“盐和铁屑!撒在玩具上!”

我接住布袋的瞬间,沈默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扑向张姐。张向阳则转身向我冲来,厨刀直取我的喉咙。林晓彤不知哪来的勇气,抓起一个花瓶砸向他的头。

花瓶粉碎,张向阳只是晃了晃,但给了我足够的时间。我撒腿就跑,不是向门口,而是向厨房——我工作的地方教会我一件事:要对付饥饿,就得了解食物。

厨房里堆满了腐烂的肯德基包装盒,操作台上散落着各种骨头。我翻箱倒柜,找出一桶食用油和几包香料——正是原味鸡的配方。

“你在干什么?”林晓彤跟进来,她的脖子上的红印现在亮得像烙铁。

“驱魔肯德基风格。”我撕开香料包,混入食用油,“帮我找面粉!”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家具碎裂,玻璃爆破。林晓彤从一个橱柜里找出一袋发霉的面粉,我把它和香料油混合,搅成粘稠的糊状。

“这能有用吗?”林晓彤的声音带着哭腔。

“不知道。”我实话实说,“但沈默说他家是被饿死的,而张姐说饥饿是这个东西的力量来源...”

一声巨响,厨房门被撞开。沈默站在门口,他的样子已经完全变了——皮肤剥落,露出下面黑色的肌肉组织,腹部那个空洞扩大了一倍,里面的黑暗物质像触手一样蠕动。

“时间到了。”他的声音变成了多重回声,“选择吧,阮小棠。”

我举起那碗面糊:“我选择第三种方式。”

用力将面糊拍在沈默腹部的空洞上。

一阵刺耳的尖啸响彻整个房子,沈默踉跄后退,空洞里的黑暗物质疯狂扭动,像是被烫伤的蛇。面糊发出滋滋声,冒出一股恶臭的黑烟。

“不!”沈默痛苦地弯下腰,“你怎么能...”

“饿的人最怕什么?”我慢慢逼近他,“看着别人吃。”

我又抓起一把面糊,这次直接按在了他脸上。沈默尖叫着倒在地上,整个房间开始震动,墙皮大块剥落,露出后面腐朽的木质结构——这才是23号真正的样子。

张姐突然出现在厨房门口,她的铜剑上沾满了黑色粘液:“干得好!现在,玩具!”

我掏出那个塑料全家桶,它现在烫得几乎拿不住。张姐接过它,迅速在上面画了一个倒置的三角形符号。

“契约反转。”她喘着气说,“现在它不会吸收你,而是...”

沈默突然暴起,一把掐住张姐的脖子:“背叛者!”他的声音已经完全不是人类了,“你们家族世代守护这个秘密,就为了今天?”

张姐的脸涨得通红,但她还是艰难地举起那个玩具,向我使了个眼色。我明白了——她需要我完成最后一步。

我冲向客厅的钢琴,掀开琴盖。里面的符文阵中央果然有一个玩具形状的凹槽。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沈默已经扔下张姐,向我扑来。

“阮小棠!”他的声音突然又变回了那个优雅的沈默,“别这样...我们约定过的...”

我犹豫了一秒,想起了那个五岁时对我微笑的“看不见的大哥哥”。但紧接着林晓彤的尖叫声让我回过神来——张向阳正拖着她向地下室走去。

“对不起,沈默。”我将玩具按进凹槽,“但饥饿该结束了。”

钢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所有琴弦同时断裂。沈默的身体像被无形的手拉扯着向钢琴飞去,他腹部的空洞中,那团黑暗物质疯狂挣扎,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不!”沈默伸手指向我,眼神中混杂着愤怒和某种奇怪的解脱,“你不明白你做了什么!它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他的身体撞上钢琴的瞬间,一道刺目的白光爆发出来。我下意识闭上眼睛,等再睁开时,钢琴前只剩下一堆灰烬,和静静躺在凹槽里的玩具——现在它变成了纯黑色,表面布满裂纹。

整栋房子开始崩塌,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而是某种维度上的解体。墙壁像融化的蜡一样扭曲,天花板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人脸。

“地下室!”张姐拉起我,“林晓彤!”

我们跌跌撞撞地冲下楼梯,发现张向阳正把林晓彤按在一个刻满符文的石台上。她的红印现在像火炬一样明亮,照亮了整个地下室——那里堆满了骸骨,最上面几具还穿着肯德基制服。

“最后一个祭品。”张向阳转向我们,他的眼睛已经完全被黑暗占据,“永恒的饥饿需要新鲜的——”

张姐的铜剑刺穿了他的胸口。没有血,只有一股黑烟从伤口喷出。

“弟弟。”张姐的声音哽咽了,“安息吧。”

张向阳低头看着胸口的剑,表情突然变得异常平静:“姐姐...我好饿...”然后他像沙雕一样坍塌了,制服空荡荡地落在地上。

林晓彤脖子上的红印熄灭了,她瘫软在地上啜泣。我扶起她时,注意到地下室的角落里蜷缩着几个半透明的身影——穿不同年代肯德基制服的骑手,他们对我感激地点点头,然后一个接一个地消散了。

“走吧。”张姐捡起那把铜剑,“月全食快结束了,这里马上就要...”

一声巨响从楼上传来,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苏醒了。我们没敢停留,拖着林晓彤冲出23号。刚踏出大门,整栋房子就像被无形的手捏皱的纸盒一样,扭曲、压缩,最后坍缩成一个点,消失在夜空中。

原地只剩下一块长满杂草的空地,和一块锈迹斑斑的门牌:槐安巷23号。

三个月后,我辞去了肯德基的工作。体温慢慢恢复正常,但镜中的自己偶尔还是会慢半拍。林晓彤脖子上的红印消失了,但她从此再也不吃炸鸡。

张姐关掉了那家肯德基,在城郊开了家小小的驱魔事务所。有时我会去帮忙,用我那点残余的“灵视”能力。

至于那个黑色玩具,张姐把它封在了一个铅盒里,埋在了某个只有她知道的地方。“饥饿永远不会真正消失,”她说,“我们只能暂时满足它。”

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直到今天。

凌晨三点十七分,我的手机突然响起熟悉的提示音——肯德基骑手APP的接单通知。我颤抖着点开,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新订单:

【槐安巷23号,十份原味鸡,请准时,我们很饿。】

订单底部是一个倒三角形符号,正在慢慢变成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