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檀被困在花玉楼的雅间内,门外传来的调笑声与丝竹管弦之声混杂在一起,让她双颊绯红,又羞又恼。
她死死攥着衣襟,瞪着江绪道:“定北王殿下,您就任由我被困在此处?”
江绪倚在窗边,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影勾勒得愈发冷峻。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语气似笑非笑:“明姑娘不是向来聪慧过人?想必自有脱身之法。”
章怀玉在一旁打着圆场:“明姑娘莫急,我这就安排马车送你回府。只是此刻外面人多眼杂,还需稍作等待。”
明檀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深知,若此刻贸然离开,恐怕会传出不好的流言。正思索间,忽听楼下传来一阵骚动。
“不好了!官兵包围花玉楼了!”
明檀脸色骤变,江绪却神色如常,似早有预料。章怀玉脸色煞白:“王爷,这是何意?”
江绪淡淡道:“不过是例行检查,章老板不必惊慌。”他转头看向明檀,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只是明姑娘在此,恐怕不太方便。”
明檀咬牙切齿道:“定北王是故意的?”
“明姑娘误会了。”江绪抬手示意,一名侍卫上前,递上一件黑色斗篷,“夜深露重,还请明姑娘披上,莫要着凉。”
明檀接过斗篷,狠狠瞪了他一眼,却也知道此刻别无他法。在侍卫的掩护下,她悄悄从后门离开。一路上,她心中暗自思量,江绪此举究竟有何目的?他为何总是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出现?
回到侯府,明檀尚未平复心绪,便听闻一个惊人的消息:令国公府以退为进,将梁子宣与珠儿的婚事昭告天下,同时对外宣称明檀与梁子宣早已情断,两家婚约就此作罢。
明檀冷笑一声:“梁家这是想撇清关系,免得引火烧身。”她心中清楚,江绪对梁家的施压起了作用,但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
果不其然,第二日,左相宿文淳将明檀唤至书房。宿文淳端坐在太师椅上,神色凝重:“檀儿,你可知你近日的所作所为,给明家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明檀跪在地上,语气坚定:“义父,梁家狼子野心,若与他们结亲,才是将明家推入火坑。”
宿文淳重重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不知道?但如今定北王追查军饷贪墨案,朝堂局势动荡,我们不能轻易得罪任何一方。”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着明檀,“听说你与定北王多有交集?”
明檀心中一紧,却仍镇定答道:“不过是几次偶遇,并无特殊。”
宿文淳似信非信:“檀儿,你要记住,你的一言一行都关乎明家的兴衰。定北王此人,看似暴戾,实则心思深沉。你最好离他远些。”
离开书房后,明檀心中烦闷不已。她明白义父的担忧,但她更清楚,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中,想要自保,就不能坐以待毙。
与此同时,江绪的王府内,气氛凝重。陆停匆匆赶来,手中拿着一份密报:“王爷,查到了一些线索。那些官银的确与令国公府有关,而且……”他压低声音,“似乎还牵扯到左相府。”
江绪眸光一冷:“宿文淳……果然不简单。”他想起明檀在国公府暗室的模样,她虽惊恐,却仍试图寻找证据,那份胆识和聪慧,让他不由得心生赞叹。
“王爷,明姑娘那边……”陆停小心翼翼地问道。
“派人暗中保护。”江绪沉吟片刻,“她既然卷入此事,就不会轻易脱身。”
三日后,太后寿辰,宫中大摆宴席。明檀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裙,在一众贵女中显得格外清丽脱俗。她刚踏入宴会厅,便感受到几道不善的目光。
梁荣儿阴阳怪气地说道:“明姑娘今日这打扮,莫不是想勾引谁?可惜啊,听说某些人连婚约都守不住,真是丢尽了明家的脸。”
明檀淡淡一笑:“荣儿妹妹说笑了。比起某些人,我至少问心无愧。倒是妹妹,不知可否还记得寒烟寺的祈福木牌?”
梁荣儿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慌乱地看了一眼四周,生怕有人听到。
就在这时,江绪大步走进宴会厅。他今日身着一袭玄色绣金蟒袍,腰间配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更显得气势不凡。众人纷纷行礼,宴会厅内鸦雀无声。
江绪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一圈,最后落在明檀身上。他径直走到她面前,微微欠身:“明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众人一片哗然,明檀也有些意外,但她很快镇定下来,点头应允。两人来到御花园中,月光如水,洒在他们身上。
江绪开门见山地说道:“明姑娘对军饷贪墨案似乎很感兴趣?”
明檀心中一惊,却仍故作镇定:“王爷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介女流,对这些朝堂之事并不关心。”
“是吗?”江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那明姑娘在国公府暗室,为何对那些官银如此在意?”
明檀脸色微变,她没想到江绪会旧事重提。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坦诚相待:“王爷既然知道,想必也清楚梁家的所作所为。我退婚,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明家。若与梁家结亲,明家迟早会被牵连。”
江绪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明姑娘果然聪慧。不过,你可知这贪墨案背后,牵扯的势力远比你想象的要大?”
明檀心中一凛:“王爷的意思是……”
“左相府,恐怕也脱不了干系。”江绪语气冰冷,“明姑娘,你在左相府长大,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明檀陷入沉思。这些年来,她虽被宿文淳收养,但始终与左相府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仔细回忆,忽然想起一件事:“前些日子,义父书房的灯经常亮到深夜,而且我曾看到他与一些神秘人密会。”
江绪眸光一闪:“可看清那些人的样貌?”
明檀摇头:“天色太暗,并未看清。但我总觉得,义父最近的举止有些反常。”
江绪沉吟片刻:“此事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明姑娘,接下来的日子,你要多加小心。若有任何发现,立刻告知我。”
明檀点头:“多谢王爷提醒。我虽为女子,但也不愿看到明家蒙冤,更不愿看到大显朝被这些蛀虫侵蚀。”
江绪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中竟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他从未见过如此果敢聪慧的女子,既有闺阁女子的温婉,又有不输男子的胆识。
回到宴会厅,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他们。梁启为看着明檀与江绪一同归来,心中暗自警惕。他知道,明檀退婚一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定北王插手其中,背后定有深意。
宴席上,歌舞升平,众人推杯换盏,一片祥和。然而,在这表面的繁华之下,一场惊心动魄的权谋较量才刚刚开始。明檀深知,自己已经无法置身事外,她必须为明家、为大显朝,拼尽全力。
夜深了,明檀回到侯府。她站在窗前,望着夜空中的明月,心中思绪万千。江绪的话犹在耳边,左相府的秘密、军饷贪墨案,这一切都像一团迷雾,让她看不清方向。但她心中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一定要查出真相,还明家一个清白。
与此同时,江绪在王府中反复思量着与明檀的对话。他知道,明檀将是他揭开贪墨案真相的关键人物。但他也清楚,在这场权谋斗争中,明檀随时都可能陷入危险。他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护她周全。
而在左相府,宿文淳坐在书房中,脸色阴沉。他已经得知江绪与明檀密会的消息,心中警铃大作。
他知道,定北王绝不会无缘无故接近明檀,看来自己必须加快行动了。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逼近。明檀和江绪,这两个本无交集的人,因为一桩贪墨案,命运从此紧紧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