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遗迹大陆的森林里,一个女孩在不停地狂奔,其实森林对于以前的她来说,并不大,但是现在她却觉得穿越森林,需要好久好久……

快点,再快点,玲还可以跑的更快……

“诶,你是谁啊,怎么从森林里出来的?”搬着木材的埃里克疑惑地对着前方的少女大喊道。

玲眼睛一亮,她连忙停下脚步,对着埃里克说道:“埃里克,我是玲,以前我还经常帮你搬木材,那时候你还没有现在高,你忘了吗?”

埃里克挠了挠头,有些疑惑地回答道:“我好像真的没有见过你啊,不对,你怎么会出现在遗迹大陆呢?”

玲突然想起来,自己被重置了时间,赶忙追问道:“埃里克,你现在几岁了?”

“啊?”埃里克顿时有点脸红地左顾右盼:“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我……我今年刚满十八岁。”

说完之后,又偷偷看向玲的脸,白净的脸没有一点瑕疵,有点幼稚,但是却很可爱,让人看起来非常舒心。

玲根本来不及注意埃里克的眼神,她想起来,她生日的前两个星期,埃里克去佩罗阿姨那买了一壶果酒,说是为了庆祝自己刚满十八岁的生日。

玲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开口,心里有些慌,还有点堵……

最后她想了一下,才问道:“你满十八岁多久了?”

埃里克的脸终于被问得有点红:“我才刚满十八岁一周……但也是成年人了。”

玲顾不得这么多,听到答案后慌忙地往前继续跑,伊芙妈妈,米亚婶婶,大家……

像是过了没多久,又像是过了好久好久,玲站在一个田间角落的院子,她停下来平复好呼吸,小心翼翼地走到院子门口,推开门。

“请问,你是哪位?”院子的屋内出来一个男人,可是玲不记得伊芙妈妈家会有男人。

玲有点疑惑地看向那个男人,也开口问道:“请问您是哪位?”

男人皱了皱眉,对着玲说道:“我当然是这个家的男主人啊,你这小丫头哪里来的?怎么跑到人家门口问别人是谁?”

玲被问住,随后鼓起勇气,对着那个男人回答道:“我……我来找伊芙女士。”

男人眼神有些闪烁,但是最后还是回答了玲:“她在东边的洗衣厂。”

玲恭敬地弯腰鞠躬,说了一声谢谢,然后转身往洗衣厂的地方跑。

伊芙正一瘸一拐地拖着木桶,往水池边走去,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伊芙妈妈!”是小孩子的声音。

伊芙有些疑惑地转身看向门口,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短发女孩,看着她开心地招手。

“请问小姑娘,你是……”

玲愣了一下,感觉好像哪里不对,最后还是有点干涩地回复道:“我……我是玲。”

伊芙回忆了一下,却并没有关于这个小女孩的任何记忆,她放下木桶,慢慢走过去,站在小女孩面前。

“你可能认错人了,小姑娘,我并不认识你。”伊芙看着玲呆愣的表情,虽然有点不忍,但还是开口回答道。

玲似乎察觉到一些什么,但是她还是想让伊芙记起自己。她双拳紧握,声音有点哽咽地说道:“玲是伊芙妈妈一年前领养的小孩,伊芙妈妈腿脚不好,玲就想来照顾你。然后玲就和伊芙妈妈住在一起。伊芙妈妈喜欢穿麻色的裙子,喜欢吃苹果,喜欢养猫,还有,伊芙妈妈还说过,喜欢玲……”

伊芙对比了一下自己的记忆,然后皱着眉头回复:“小姑娘,你真的认错了,我喜欢穿的衣服是紫色,喜欢吃的水果是梨”,伊芙在说起猫的时候皱了皱眉头“而且,我并不喜欢养猫,也并不认识你。”

玲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她死死地盯着伊芙的眼神,想在里面看出这些话的真假。最后,玲低下头,有点湿润的东西从她眼眶流了下来,镜说过,这叫做眼泪,伤心和开心的时候,都会掉。不过,玲现在并不开心……

玲用力地抹了抹眼泪,转身往街上跑去,她要找,要找,像要奋力地找到一些什么……

突然,她撞上了刚从巷子里出来的一位妇人,玲刚想道歉,抬头居然发现是米亚婶婶,她用力地抱紧米亚,带着哭腔喊道:“米亚婶婶……”

米亚看着抱紧自己的小女孩,以为是哪里来的小骗子,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玲摔倒在地上,屁股的疼痛并没有让她在意,只是在看向那个完全陌生的眼神,玲的胸口像是被砸了一个大洞。

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眼神带着探索和期待,看向米亚的神情。米亚本来有些凶的脸,在对着玲时,语言更加刻薄:“哪儿来的小骗子,是不是想趁机偷我的钱币,小心我找人把你抓起来!”

玲想去抓米亚的手,却被她反手拍开。

玲语言带着自己都不清楚地哀求:“米亚婶婶……我是玲。”

米亚破口大骂:“管你是玲还是零,再敢靠近我,我就叫人把你绑起来。”

玲看着陌生的米亚,退了两步,然后在街上不停地找着什么。

突然她看见刚买菜回来的达美,心里又冒出一丝不知名的希望,她朝着达美奔了过去,在差点碰到她之前,停了下来。

玲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看达美的眼神。

而达美则是一脸疑惑地盯着拦在自己面前的小女孩:“请问……你是?”

玲像是鼓起勇气,开口道:“我是玲。”

达美以为这个小女孩在介绍自己,随后也礼貌的回复道:“你好,我叫达美。”

玲摇了摇头,继续盯着她的眼神说道:“我……是玲。”

达美有些莫名其妙,随后回忆了一下,并没有找到关于这个小女孩的任何回忆。

达美张口想说什么,但是看着小女孩有些难过的神情,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玲咬了咬牙,继续往前跑,找到西卡大叔的摊口,慢慢停下来。

“大叔……你好。”

西卡叼着烟圈抬起头,看见一个陌生的小女孩正在和自己打招呼,有些疑惑,这片大陆居然还有自己没见过的人吗。

“你好,小姑娘,你要补鞋吗?”西卡问道。

玲垂眸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那你是……来找人吗?”西卡继续问道。

玲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对,我找人!”

西卡好奇地问:“你找谁?”

玲期待地盯着西卡的眼睛,想从他的眼睛里找到点过去的影子。

“喂,小姑娘,说话啊。你盯着我看干嘛,不说话就不要打扰我干活啊。”西卡被盯着看了好一会,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玲直直地盯着西卡,终于开口道:“我是玲。”

西卡把烟头从嘴里吐到地上,皱着眉头看向女孩:“你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不是找人,不是补鞋,就不要打扰我干活。”

玲胸口堵得有些疼,她看向四周偶尔会打招呼的人,跑了过去。

“利亚,我是玲!”

“乔治叔叔,我是玲!”

“安娜阿姨,我是玲!”

“丹尼叔叔,我是玲!”

在周围人像看疯子一样的眼光中,玲突然站在街道中央,对着天空大声的喊:“我是玲!我是玲!我是玲!!!”

声音传的好远好远,远到可以穿透整个遗迹大陆……

可是,却并没有回声。

突然,

玲的脚边走来一只白色的小猫,蹲在她面前,吐了一只死老鼠给她。

玲愣住了,她低头看着熟悉的白猫,那是伊芙妈妈养的猫。她弯下腰,轻声地说道:“小白……我是玲。”

白猫用鼻子把老鼠往她面前拱了拱,随后跳上她的膝盖,坐了下来。

玲有些颤抖地抱起白猫,眼神认真盯着它,像是在寻找,像是在确认:“小白,你知道我是玲对不对?”

猫咪抬起头,用舌头舔了舔她的眼泪。

下一秒,它被玲恍若珍宝地抱在怀里:“小白……我是玲,我是玲……”

白猫安静地被她抱着,并没有挣扎。

女孩子,一边喃喃地说着,一边抱着猫,慢慢离开了街道。

“镜……为什么他们都不记得玲。”玲挂着已经干掉的泪痕,抱着猫坐在郊区树下,抬头看着夕阳轻声问道。

“……”

“镜……伊芙妈妈家里那个男人是谁?”玲继续问道。

“……”

“镜……他们还是玲认识的他们吗?”玲终于把最想要问的话问出口。

“……玲不是已经看见了吗?”镜在玲的脑内回答道。

“伊芙妈妈现在不喜欢猫,也不喜欢穿麻色的裙子,更不喜欢玲。以前的米亚婶婶虽然长得凶,但是却并不会恐吓陌生人。西卡大叔更不会对着地上吐烟头,他很爱干净的……”玲一点点地回忆着。

“……”

“玲的大家,在哪里?”玲从今天开始,学会了流泪。

森林

玲抱着猫,挑着火堆中的几个地瓜,开口问道:“镜……大家到底在哪里。”

“玲……如果你想要的是他们的记忆,那么他们已经不在了。如果你想要的是和他们继续相处,那么,他们就还在这。”镜几乎用最快的语速说出了最残忍的话。

玲没有焦距的眼神看向星空,天上的星辰黯淡,却被她的眼倒影出微弱的光芒:“伊芙妈妈知道玲爱吃香菇浓汤,会给玲过生日,米亚婶婶每天都会让我带点她做的早餐填肚子,达美姐姐喜欢给我编花环,我生日那天的花环就是她给我编的!西卡大叔总会问我怎么还不长高,埃里克会带着我们一群孩子去田野抓萤火虫……”

一个又一个简单又深刻的回忆,从玲嘴里被说了出来。

玲突然对着镜,又像是对着星空问道:“如果这些都没有了……他们还是玲的他们吗?”

“……”

玲轻轻环抱起脚边的白猫,把它卷缩在怀中,声音颤抖,却又带着一丝庆幸:“幸好……还有你们在。”

寂静的森林,四周充满了虫鸣声,掩盖了女孩的抽泣,像是一如往常的夜,宁静又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