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刘明承溺水般的窒息感中猛然惊醒。
他剧烈地咳嗽着，手指深深掐进床单。
床头的电子钟显示03:17，鲜红的数字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什么时候睡着了？”刘明承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刚才自己明明是坐在书桌旁的啊。
难道刚刚是做了一场梦？
想到这，他坐起身子，朝着客厅看去。
黑暗中，他借着窗外一丝微弱的光，看到客厅的书桌上，那空荡荡的桌面上摊着一个信封和一张打开的信纸。
不是做梦吗？那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刘明承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有些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了。
突然，
“嗒...嗒...嗒...“
声音从门外走廊传来，缓慢而沉重，像是有人拖着一条瘸腿在走路。
刘明承的汗毛已经竖了起来，心脏开始疯狂跳动。
这栋老式公寓的隔音很差，凌晨三点多，是绝对不该有人在外走动的。
“嗒...嗒...嗒...“
门外的脚步声停了下来。
刘明承在漆黑的环境里等了半晌，发现再也没有声音响起。
他忍不住轻轻呼出一口气。
犹豫了很久，他还是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客厅。
屏住呼吸，刘明承下意识地正要朝着猫眼看去。
突然，他想到了前任租客留下的信。
【如果半夜有人敲门，千万不要对着猫眼朝外看。】
刘明承连忙止住倾向猫眼的上半身，想了一下，他没有去贴着门，而是悄悄站在客厅的门后一动不动地朝外听去。
“咚…咚…”
突兀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刘明承吓了一跳，他惊骇地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外面的那个脚步声没有走！而是静静停在了他的门外！
“小伙子...你在家吗？“门外的声音沙哑干涩，像是声带被砂纸磨过。
刘明承认出来了，是住在楼下的那个独居老伯。前两天搬来时，老人提醒过他不要住在这里。
但此刻，这个熟悉的声音却让他浑身发冷。
“我听到你屋里有动静...“声音贴着门板传来，太近了，近得不像是一个站在门外的人该有的音量。
刘明承咬住下唇不敢回应，冷汗顺着后脖颈慢慢流下。
门外传来指甲刮擦门板的声音，缓慢而有规律，就像在画什么图案。近在咫尺的声音让刘明承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后背的睡衣已经被冷汗浸透。
刮擦声突然停止了。
“我知道你在门后...“声音骤然贴近猫眼，语调变得诡异而欢快，“我看到你了...“
刘明承猛地闭上眼。现在他明白了为什么上任租客提醒他，不要去看猫眼。
如果门外的东西能通过猫眼看到他，那么他看回去的瞬间...
“砰！“
一声巨响吓得刘明承差点叫出声。是隔壁住户用力关上了门，接着传来骂骂咧咧的脚步声和钥匙串的哗啦声。
是隔壁邻居发出的响动。
门外的存在似乎离开了，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楼梯方向。
刘明承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他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想看看时间，却发现屏幕一片模糊。用力擦拭后，屏幕亮起，但显示的时间让他血液凝固：
03:17
可是从他醒来到现在，至少已经过去了至少十分钟。
“滴答...“
水声。刘明承抬头看向声音来源，卫生间的水龙头不知何时打开了，暗红色的液体缓缓滴落，在水槽里积成一小滩。
他确信睡前检查过所有水龙头。
很快，他的脚踩到了什么湿滑的东西。低头一看，地板上散布着几块半透明的黏液。他用脚尖碰了碰，黏液立刻像有生命般收缩了一下。
卫生间窗外传来“咚“的一声轻响。
刘明承僵在原地。他的公寓在四楼，窗外不该有任何能发出声响的东西。
又是一声“咚“，这次更清晰，像是有人在轻轻敲打玻璃。
不要看。理智告诉他千万不要转头。但他的脖子已经不受控制地转动，视线移向窗帘...
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映在窗帘上，头部异常肿大，肩膀高耸得不自然。影子举起一只手臂，节肢动物般多关节的手指在玻璃上缓慢划过。
“吱呀。“一阵窗户推开的声音。
刘明承的头皮一阵发紧，“它…它进来了“。
再也无法忍受，他冲向大门，却在握住门把手的瞬间想起上任租客的警告。
【如果房间里有奇怪的声音，不要跑到外面的走廊】
就在犹豫的刹那，他听见卫生间里传来液体滴落的声音，还有某种重物在地板上拖行的黏腻声响。
躲起来！必须躲起来！
他放弃了大门的念头，转身冲向卧室的床铺，快速钻进了床底。狭窄的空间里弥漫着灰尘和霉味，还有另一种说不清的腥臭。刘明承屏住呼吸，透过床单垂下的缝隙看向外面。
公寓里安静得可怕。
然后他看见了，一双脚从卫生间的方向缓缓走来。那不是人类的脚，惨白的皮肤上布满青紫色的血管。更可怕的是它的行走方式：左脚正常着地，右脚却向外翻转180度，用脚背着地，每一步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
那双脚在床前停下。
刘明承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防止牙齿打颤的声音暴露自己。一滴冷汗顺着他的鼻尖滑落。
下一刻，一个倒挂的脑袋出现在了刘明承的视野里，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只有一张裂到耳根的嘴，里面是密密麻麻的针状牙齿...
刘明承的心脏几乎停跳。就在那张脸即将发现他的瞬间，他瞬间暴起，从床底后方爬出，冲出了卧室。
【撑过两分钟，不要让他找到。】
刘明承记得上任租客信纸里说的话，在这个时候，他没有多余思考的时间，也没有选择，只能相信。
他不知道要如何不让这个怪物找到，只是下意识地寻找可以遮蔽身体的一切东西。
“嘭！”刘明承带上卧室的门，阻隔了那只诡异的视线。
客厅里的家具很多，似乎是上一任房客没有来的及搬走，全都杂乱地堆在客厅里。
他轻手轻脚地钻进一个被沙发，电视柜遮挡住的衣柜，把门带上，只留一条缝隙观察外面。
衣柜里挂着的衣服散发着一股霉味，其中一件大衣的袖口沾着可疑的暗红色污渍。刘明承尽量缩成一团，祈祷怪物不会发现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再没有动静。刘明承的腿开始发麻，但他不敢移动。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衣柜内壁上有一些刻痕，借着从缝隙透入的月光，他辨认出那是无数个“正“字计数标记，最下方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
“它在衣柜里看着我们“
刘明承的血液瞬间冻结。他缓缓抬头，看向衣柜上方的黑暗。有什么东西在那里蠕动，发出湿漉漉的声响。
下一刻，他意识到那些挂着的衣服根本不是衣服，而是某种类似皮肤的薄膜，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找到你了...“
耳边一个声音响起。
无尽的绝望在刘明承的心底升起，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起来。
他开始剧烈地挣扎，却感觉身边的那些皮肤一样的衣服把自己包裹得越来越紧。
突然，
“啪嗒…”
一盒口香糖从刘明承的上衣口袋里掉了出来。
瞬间，一切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