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邪修

  • 藏剑行
  • 诂铭
  • 4359字
  • 2025-06-19 11:04:05

寺庙后院偏房之内,一个灰衣道袍打扮的中年男子,从床榻之上起身,来到中央圆桌前,桌台上摆放这两个,圆形香炉升腾青烟,底部有红芒闪烁。男子将其中一个香炉打开,里面正躺这一只,浑身金黄的硕大蝗虫。在香炉盖打开的瞬间,蝗虫转身朝向男子,前足磨蹭根须摇摆,仿佛在和男子打招呼。

打开另外一个香炉,里面同样躺着一条赤红色小蛇,正朝他吐这蛇信子。男子将中指咬破,挤出两滴精血,分别喂给蝗虫和小蛇,然后将炉盖合上。将两个香炉用红布包裹,收入竹篓中,打开房门仰头观天。片刻之后,走到院中柳树下,折取数条柳枝,将柳叶摘去,柳枝丢弃。坐在树下,双手灵巧的,将柳叶折成一个个,栩栩如生的蝗虫,整齐排列,口中念念有词,对其吐气道。“去。”

柳叶蝗虫,根须摆动,在那口气的加持下活了,翻过围墙朝寺庙外飞去。院门口,老方丈迈步朝男子走来,口诵佛言。

“阿弥陀佛,施主做的是不是有点过了?”

男子转身看向方丈,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交给方丈道。“大小姐吩咐,应该怎么做,你比我懂,不要违背当初的约定,想想你的妻女,大...师。”

大师二字,叫的格外清晰,带着戏谑和玩味,绕过老方丈,大摇大摆的进了偏房,待其出来时,背这竹篓,手执摇杆,幌布上书写“测人命理,算无一漏”。男子走后,老方丈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顺风飘扬的柳叶,唉声叹气道。“怨孽....”这时,身后行来老僧,赫然是寺庙外,与李剑相见的那位,朝老方丈,佛礼道。“师兄。”

“悟明师弟,做错了事,佛祖会原谅吗?”

悟明老僧沉默些许,诚恳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哎~”

老方丈叹气,转身出了后院,悟明老僧躬身目送。

寺庙外,李剑盘坐树下,韩子清靠在树边,玉手擦去额头汗水,时不时的看向天边烈阳,此刻已是正午。李剑睁眼起身,看向寺庙门口,一个灰袍道士跨门而出,身背竹篓,手执摇杆。见树下二人,朝其做了个道一,只是目光落韩子清身上时,明显生了一丝淫邪。李剑侧身挡住视线,笑面相迎,男子一怔,收回目光,再次一礼,朝长安方向而去。

韩子清从身后探出脑袋,疑惑问询。“公子,怎么了?”

李剑没有回应,开了天眼,朝灰袍道士,背后竹篓看去。四周一切景色虚幻,只有气流飘荡,五彩缤纷的世界,呈现黑白。竹篓中,三色光团刺目,红、黄、黑,气流交织。李剑收起天眼,对韩子清道。

“走吧,去长安,你不是要访亲友吗?”

“哦。”

韩子清神情失落几分,敷衍回应道。

长安城以西,长安县街道上,李剑跟在韩子清身后,护送她去张府,惜年文公好友家中。两人一前一后,缓慢而行,不算走的路程,硬生生被两人走去,生死离别的既视感。直到张府门口,韩子清满眼泪光的转身,看向李剑,不舍问道。“公子,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吗?”

李剑叹气,无奈道。“有缘自然有相见的时候?”

“那我们有缘吗?”

“....”

“这么,我们没有缘吗?”

见李剑不答,韩子清眼眶内泪水湿润,欲流又止,一副楚楚可怜的柔弱女子姿态,仿佛受了莫大委屈,引的来往之人观望、非议。沉默之后,李剑认真的看向对方,肯定道。“我们有缘。”

听到回应,韩子清破泣而笑,小步跑向李剑,含羞的扑向对方胸怀,轻声道。“李大哥,真想陪在你身边。”

李剑一怔,还未等他回应,后者已率先退离,朝张府大门走去,和护卫说了几句后,从怀中取出一物,交给对方,被护卫恭敬的请进府中。进府之时,韩子清朝李剑挥手告别,直到不见人影,李剑才转身离去。

长安东县,贵族云集,灰袍男子在人流涌动的东市,支起摇杆,摆上桌椅,向来往行人吆喝道。“天机难测,命理难求,黄符丹药圣水保安。”

过往行人在其吆喝之下,有好奇停留的,也有不屑离去的,倒也没人上去求丹问理。李剑坐在对面二楼,饮酒观望,灰袍男子的一举一动。望其摆桌上的黄符,散发一缕灵性,却是最为初级的静心符和驱邪符,倒也有几分驱邪避灾的效果,至于那圣水丹药,在没开天眼的情况下,倒是看不透。

这时,上前一为贵公子,向男子问询,交谈几句后,贵公子递上银票,接过丹药和黄符兴匆匆的离开。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不出片刻,灰袍男子摊位上的物件,被售卖一空。灰袍男子却没打算离开,从身边竹篓中,出去一个香炉,放于摆桌中间,又取出小刀和签筒,搁至一旁。没过多久,就有路人上前求签问命,离开之时,脸色各有不同,喜忧参半。李剑静心聆听,有真有假,要说骗子倒也不然,是个有点本事的江湖术士,就是心术不正,是个歪门邪道。

男子和年迈妇人,灰袍男子为其测算之时,都会扶首取气,汇与香炉,香炉青烟就会升腾几分,这是在偷窃他人气运,供自己修行。而妙龄女子,却让其留下一缕发丝,用黄符和红布包裹,交与对方,让其放与枕头之下。这些倒也没什么,主要是这黄符和所念咒语,皆为幻心咒,有控制心神,让人迷失沉沦的功效,偏偏又全给了女客,可见心思不纯。

烈阳西归,待灰袍男子收摊之时,又迎来一位女客,一身紫衣金丝绣纹,容颜出众,不是富家千金,就是官宦家眷。灰袍男子同样取其发丝,用黄符红布包裹,送于对方,待其离开,目送之下,眼中透露的,淫秽之意遮掩不住。邪笑的将桌椅收起,靠于一旁,朝紫衣女子离去的方向跟随。

转角处,灰袍男子看着紫衣女子,进入府宅,阴笑着离去,身后隐没的李剑,看向那个宅院,“李府”。

李剑深思之后,长安有如此气势的李姓宅院,应该只有一家,惜年的军神李卫公,这下倒是有趣起来,李剑隐于暗中,静待灰袍男子夜访李府。

“当,当,当~”

一更天,长安宵禁,暮鼓响彻,各处街道早已无人。李剑在李府最高的屋檐上,找了个背光的位置隐藏,目光扫过四周,宁静异常,只有虫鸣蛙叫聆唱。打更人,路过街道小巷,紧了紧单薄的衣服,锣鼓四响离去。李剑原本闭目休息,问声四更,仰头观星见月,天上乌云飘过,隐去月光星辉,让长安街道暗了几分。李府院内,一处房门打开,走出一个红袖肚兜,丝绸短裤的绝色女子,正是白天那个紫衣女子。

此刻双目涣散无神,浑浑噩噩之下,跃上屋檐,飞奔在黑夜中,朝东市偏僻而去。李剑错愕,倒也想通对方手段,就是不曾想,女子伸手如此了得,飞檐走壁如同平地,应该也是五品之上的武修。

就是那姿态实在香艳,倒是让跟在身后的李剑,过了一把眼福。长安城郊,一个破旧木屋之内,灯火通明,灰袍男子从香艳中爬起,露出诡异笑容。床榻之上,躺这两位香艳女子,脸色惨白气息萎靡,身上抓痕无数,明显是行了那,淫秽苟且之事。灰袍男子口念复杂法诀,床上女子,无意识的起身,也不披衣,直直的推门而去,正好遇上,飞奔而来的紫衣女子。

灰袍男子见到来人,双目淫邪闪烁,退去的邪火再度升腾,口诵急切,将那两名香艳女子送走,迫不及待的上前去,抓住紫衣女子玉臂,御要硬拉入屋,对方却是站立不动,浑身颤抖面露挣扎,气势节节拔高,欲有冲破咒术之意。

灰袍男子发现异常,露出不屑神情,屈指在其眉心一点,口诵法诀数刻,压住对方气势。只见紫衣女子浑身一颤,软倒下去,灰袍男子,赶紧上前,将其抱入怀中,露出得逞笑容,迫不及待的欲要进屋行事。

李剑闪身,出现在木屋前,灰袍男子神情一变,转身喝道。“谁。”

只见眼前荧光一闪,一枚银珠落地,将灰袍男子定住不动,眉心处出现一个红印,有丝丝血珠溢出,李剑迈步上前,夺过被控魂的紫衣女子,一脚踢飞木门,扶着女子进屋,才发现屋内满地狼藉,到处都是破碎的衣条碎片,空气中充斥着难闻的腥味,竟找不到一处干净的地方。无奈之下,退出木屋,在一处平坦的草地上,将紫衣女子安放,取下剑匣脱下外套,盖在女体之上。

做好这一切,返回到灰袍男子跟前,屈指在其眉心一点,使其神智清醒,全身依旧动弹不得,看到李剑面容,大吃一惊。“是你。”

“你出自何门何派,一身术法入门,却做这等淫秽之事,道教法礼八千六百条,作恶淫邪伤天害理,排在前十,你竟沾了个遍,业障缠身,离死不远。”

“小子放肆,竟背后偷袭,你可知我是谁,速速将本道爷放了,得罪了道爷,即便是你三教九宗十门,也护不住你。”

“哦,来头这么大,说说看,让在下见识一番。”

“你...”

灰袍男子语咽,也是顾忌身后之人,并没有报出家门。李剑戏谑的看向他,一脸不屑,即便对方不说,他也有手段,获取对方脑中的信息,只是方法过邪,不屑用。不过此人罪恶滔天,死不足惜,浑身怨气聚而不散,眉心气运已呈现漆黑,都快成天地厌弃之人,竟然还活的好好的,也是怪哉,身上定有隔绝法器,欺瞒天地。

放出神识,笼罩对方,感知身上有两处,异样能量波动。一处腰间,是一块玉制令牌,一处胸口,不知道是何物,竟有一股返斥之力传来。李剑上前,将对方腰间玉牌扯下,引的对方惊恐怒吼。

“小子作甚,将玉牌还我。”

李剑充耳不闻,打量起手中玉牌,光滑精致,竟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正面刻一字“杨”,反面是一个栩栩如生的凤凰图,让他震惊的是,凤凰啼鸣国运加持,这玉牌原主人的身份,贵不可言,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灰袍男子手中。如此看来,对方胸口处的物件,应该也不差于玉牌。

伸手探向对方胸口,灰袍男子脸色一白,想到自己胸口处的物件,连忙求饶叫喊。“小兄弟不可,我可以把所做之事告知与你,如今你已得了玉牌,不可再取那物,我能封你为主,替你做事,还有我的秘术,也可传授于你,能助你修为大进,超脱世俗。”

在灰袍男子说话之际,李剑已将其胸口衣杉扯开,露出一块晶莹透白的白玉碟,贴合胸口,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神韵。只是这神韵,不是朝外,而是直接钻入对方身体,隐没皮肉之下,形成一个无形屏障,守护对方神魂,不被怨煞邪气侵蚀。

“世间,竟有如此神物,这东西应该脱离法器的范畴了。”

李剑看的出神,喃喃自语道。丝毫不在意,灰袍男子的嘶吼求饶。待他再度伸手,要将玉碟取下时,灰袍男子浑身一震,仿佛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冲破了自身极限,迈出一个大境界,入了世间修士,梦寐所求的人师之境。

“哈哈~,哈哈哈~,天不亡我,天不忘我啊,小子你的死期到了。”

灰袍男子在跨入人师的瞬间,挣脱李剑对其的束缚,疯癫狂笑,露出阴毒獠牙,审判了李剑的死亡。李剑也被着出乎其然的一幕,怔住了,看着对方后退数米,不屑一笑,他想看看对方,下一步想干嘛,趁机逃跑,还是留下来将他打杀,想来第二种可能性更大一点。

“小子,受死吧。”

果然,不出所了,被一时间暴涨的修为,迷失了神智,竟是癫狂的朝他杀来。李剑不躲不避,在对方拳头轰来时,轻轻抬起右手,伸出一指点出,两项碰撞之下,没有发生惊天动地的异像,对方的整只手臂化为虚无,血溅百步,失衡倒地,灰袍男子惊恐的看向李剑,吞吞吐吐不可置信道。

“地....地...师...”

咽下最后一口气,痛苦的闭上双目,生机断绝。李剑将其胸口玉碟取下,一声惊雷划破寂静的夜空,无形威严从天而降,笼罩方圆百里,夜间虫鸣突然消声,整片空间仿佛陷入死寂。李剑抬头望天,看向高挂天穹的圆月,仿佛是一只苍桑威严的神启之眼,俯看大地。李剑朝圆月躬身一礼,做了个道家礼仪。

片刻之后威严散去,虫鸣依旧,一切恢复如初,李剑擦去额间,不存在的虚汗,心有余悸的看想圆月,却是一轮残月,不似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