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球恩纳村的海风裹着硫磺味。青瓷站在珊瑚礁上,瓷化右臂垂入潮间带。指尖刚触及海水,水面就浮现出立体的三线琴纹样——与莞岛星盘预示的图案完全一致。
“阿婆秀等很久了。“穿琉装的老妇人突然出现在身后,手中的“龙宫壶“泛着青瓷光泽,“中国来的瓷巫大人。“
壶底露出的莲花纹让青瓷右臂刺痛。老妇人突然跳起某种古老舞步,壶中洒出的不是水,而是星髓特有的蓝光液体。这些液体在礁石上组成箭头,直指海中某处发光的珊瑚丛。
“战前...美军炸出的洞。“阿婆秀的中文夹杂着冲绳方言,“下面有...唐船。“
潜水镜下的景象令人震撼。被炸开的珊瑚礁下方,沉没的并非普通唐船,而是某种青瓷烧制的奇异结构——船体实为巨型窑炉,甲板上立着十二把三线琴造型的烟囱。最惊人的是船尾标记:“大明永乐年闽瓷工吴氏造“。
“福建来的...“青瓷的声瓷臂自动奏响《九霄引》片段。音波透过海水传向沉船,那些三线琴烟囱竟开始共振,播放出融合琉球岛唄的奇特旋律。
阿婆秀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与金敏贞同款的莲花纹:“我家族...守这个四百年。“她指向最大的一把三线琴烟囱,“那里...星髓共鸣器。“
远处海面突然沸腾。五艘漆成玄色的小艇呈包围之势逼近,艇身“黑鲛团“的标志下画着变异逆莲纹。为首艇上,戴赤鬼面具的男人举起某种硫磺熏黑的陶器武器,炮口对准了珊瑚礁。
“大城一郎!“阿婆秀将龙宫壶塞给青瓷,“他用'鬼火釉'污染了三个神岛!“
黑釉炮弹在水中炸开,飞出的不是人偶,而是无数燃烧的“火霊焼“。这些怪物与之前遇到的完全不同,体表覆盖的硫磺黑釉竟能腐蚀声瓷臂的釉面!
青瓷本能地将龙宫壶高举。壶身突然投射出初代瓷巫的全息影像,她手中捧着的正是星髓三线琴。当影像奏响某个音符时,沉船上的烟囱集体爆发蓝光,将最先扑来的“火霊焼“尽数震碎。
“神歌...要唱全本!“阿婆秀开始跳“庭の舞“,每个动作都精准对应一段旋律,“瓷巫大人...跟着我!“
青瓷的声瓷臂自动调整音孔。她将九江青阳腔与阿婆秀的岛唄融合,创造出全新的《九霄引》变奏。声波通过龙宫壶放大,在海底形成无数青瓷质地的音刃。
大城一郎的面具突然裂开。露出的半张脸让青瓷浑身战栗——那分明是周煊恶念体的面容!他撕开上衣,胸口镶嵌的已不是单纯的黑釉星髓,而是与硫磺混合的“鬼火核心“。
“琉球的星髓...最纯净!“他的声音变成男女混声,“施文庆大人要用来...“
阿婆秀的舞步突然变调。她跳起了琉球祭祀中最高等级的“龙宫之舞“,龙宫壶中的液体全部泼向青瓷。接触的刹那,青瓷后颈胎记与壶底莲花纹同时发光,整片海域突然静止。
海底传来远古鲸歌般的低鸣。沉船周围升起十二根星髓水柱,每根顶端都浮现出穿明装的窑工虚影——他们手持三线琴,正在演奏全本“神歌“。
“海人契约...“阿婆秀喘息着解释,“初代大人...把星髓藏在歌谣里...“
大城一郎的“鬼火核心“突然暴走。硫磺黑釉像活物般吞噬他的身体,将他改造成三米高的“鬼火埴轮“。这怪物一拳砸向珊瑚礁,冲击波将阿婆秀震落海中。
青瓷的声瓷臂插入龙宫壶。她即兴创作的《九霄引》冲绳版通过壶身放大,与沉船的三线琴烟囱产生共鸣。音波在海底形成立体云纹,暂时阻挡住怪物。
“瓷巫大人...接住!“阿婆秀从水中抛来个物件——正是沉船上的星髓三线琴,“弹...龙宫神歌!“
青瓷的手指刚触到琴弦,整把琴就自动播放起全本“神歌“。最惊人的是,琴柄上的“雨过天青“纹样正在重组,变成福建闽瓷特有的“鹧鸪斑“釉色。琴音穿透海面,直抵深海。
海底突然隆起巨大阴影。某种生物的长须破水而出,缠住“鬼火埴轮“拖向深海。怪物挣扎时,青瓷清晰看见它核心处跳动的不是黑釉,而是半块带血的白鹿瓷片!
“周煊的...“青瓷的声瓷臂剧痛。星盘显示,这块瓷片与隐岛、莞岛见到的是同一块的分裂体。
阿婆秀艰难爬上礁石:“那不是...周煊。“她咳出带星芒的血,“是...仿制品...“
龙宫壶突然自动播放被隐藏的记忆:年轻时的施文庆正在福建窑场,用周煊的血滴在黑釉上制作仿品。更骇人的是,画面角落有个穿明装的女子,正将某种星髓配方交给琉球使者...
“闽瓷工吴氏!“青瓷的瓷瞳刺痛。那女子转身时露出的面容,与初代瓷巫有七分相似。
大城一郎最后的惨叫从深海传来。他的身体被彻底撕裂,“鬼火核心“却逃出一缕黑烟,直射向西北方——星盘显示,那方向正是下个星髓点:福建泉州。
阿婆秀的龙宫壶开始龟裂。壶底莲花纹飞出一道蓝光,融入青瓷的胎记:“瓷巫大人...去泉州找'渡海瓷'...“她气息越来越弱,“吴家...还在等...“
夕阳西沉时,青瓷抱着星髓三线琴离开礁石。阿婆秀坐在原地继续跳未完成的“庭の舞“,她的身体正逐渐透明化,锁骨下的莲花纹却越发清晰——那分明是初代瓷巫留下的守护契约在生效。
星盘突然发出提示音。泉州的位置标记旁,浮现出个青瓷烧制的“福船“模型图案,旁边小字标注:“渡海瓷存于德化窑“。
当夜潮淹没珊瑚礁时,海底沉船的三线琴烟囱仍在自动演奏。曲调穿过层层海水,在月光下凝成十二个穿明装的虚影,他们朝着中国方向跪拜,口中唱着:
“瓷骨为舟,可渡重洋;星髓作帆,当济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