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一世，推翻神座

极北雪原

天幕低垂，苍白压城。

雪，已经下了三天三夜。

陆沉一步步踏入极北禁域，双腿早已被寒霜封裹，鲜血凝在靴口，结成细密冰凌。他面色惨白，气息微弱，却始终未曾停步。

他知道，只要他停下，就再也走不到那个她所在的地方——

极北之巅，雪帝之境。

“人类……你很吵。“

一道清冷、几乎无情的女音响起，空无一物的天穹之上，骤然飘落下一道雪光。

她降临，便如天地法则亲至。

雪帝。

极北之地真正的王者，冰雪的统治者。

那是一位看不出真实年岁的女子，肤如凝脂，长发如瀑，冷得不像人，也美得不似凡尘。她双瞳为冰蓝，幽深之中仿佛封印着亿万载积雪。

陆沉抬头，目光与她相接的那一刹，心跳竟如鼓震！

可他没有退。

哪怕此刻，天地气温骤降，仅有的魂力被冰冻，生命岌岌可危。

他还是缓缓开口。

“雪帝，我来，不是求你魂环，也不是挑战你权威。”

“我来，是想谈一笔交易。”

雪帝唇角无动于衷，连讥讽都懒得给他：“你以为，你活得过今天？”

陆沉抬手，掌心浮现出一团光影，其内有晶莹寒光凝聚，隐约显出冰凰残影。

“万载玄冰髓。”他平静开口。

现在的雪帝马上要度七十万年的雷劫，苦于自身的缘故无法度过，可是要是有这东西，冲击百万年修为也不是没有可能。

雪帝眸光顿凝，身形未动，气机却已收紧。

她低头，第一次，认真地注视着眼前这个人类少年。

“你到底……是谁。”

少年的唇角轻轻扬起，在刺骨寒风中，却显得格外温和：“一个想活着改变斗罗大陆的人。”

“我来自一个世界，那里有小说，有神话，有传说。斗罗大陆……只是无数故事之一。”他顿了顿，眸色深沉。

“但故事里，从来都只有神王的意志。”

“如果不能成神，我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

“取死之道太多太多。”

雪帝怔住。

她听不懂他的话，但她读懂了那双眼睛——那是真正对命运说“不”的目光。

天地间，风雪仿佛在那一瞬停息。

陆沉来到这个世界十三年，从未妄动。他躲避冲突，远离权力中心，不接近史莱克，不涉足帝国，一如局外人。

这一次他再次夺取气运之子的机缘，他孤注一掷闯入星斗大森林，才得到冰帝与另一段神秘记忆的传承。

但那之后，他再次隐匿，直到今日——

融合冰凰魂骨的那一刻，他故意泄露气息，引来了雪帝。

不是鲁莽，而是等待良久的博弈开局。

此刻，杀意环伺，远方兽群咆哮，精神之海中，天梦和冰帝轮番劝阻他立刻逃离。

“对不起，天梦哥，冰帝。”他轻声道，“这一刻，我必须留下。”

“因为这不是求生的机会，而是……打破棋局的第一步。”

“那你想从我们这，得到什么？”雪帝缓声问道。

陆沉低头看向掌心的魂骨，指尖轻轻一抹，那枚黑玉魂骨随之缓缓旋转，释放出莹莹的光辉。

“一个机会。”他说，“让我活下来的机会，也让你们……不再只是被命运安排的工具。”

“……说下去。”雪帝吐出一口气，冰晶在唇边化作雾气。

陆沉目光灼灼，道：“七十万年雷劫已近，你想化形重修，却没有把握渡劫。因为你曾在突破六十十万年时失败，魂核受损，根基动摇。”

雪帝目光一凝。

“你——”

“你需要的是补全魂核的本源之力。”他顿了顿，“我知道万载玄冰髓的线索。”

天地一静。

那是传说中的冰属性至宝，传闻早已随族灭绝。

雪帝神情动容。

精神之海中天梦和冰帝都快疯了，这混小子居然知道这个东西的下落。

真的败家啊！这东西要是给他们，他们都不定都不需要来求雪帝。

陆沉并没有理会二人继续说道：“我可以告诉你它的下落，但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在你重修之时，以极北之主的名义，庇护我十年。”他直视雪帝，“十年之后，我若不能登上属于自己的高台，你可收回一切。”

“为何是十年？”雪帝皱眉。

“因为十年后，是他下凡干预的时间节点。”

“他？”

陆沉不语，反而望向天穹尽头，寒风呼啸，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目光正自远方注视着他。

“神王唐三。”他吐出这个名字时，整片雪原都仿佛微微震荡。

“这个世界，看似浩瀚，却不过是他神座上的一枚棋盘。”

“我要活着离开这局。”

雪帝久久不语。

“你以为，为什么你们魂兽，修炼越久雷劫会越来越强，而人类却不用面对这些？”

雪帝冰蓝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地上渺小的人类，依旧沉默。

七十万年修为的她，早就察觉到他们魂兽每进一步都是极其困难的，不像人类短短的寿命却能有着极高的上限。

他们魂兽好像就有一层天然的屏障，阻碍着他们修为的攀升。

外加上冰帝等人的劝说，她对于这个人类更有了几分兴趣。

他语气顿了顿，又低声补上一句——

“而神王……已经注意到我了。”

雪帝眉头微动。

“你身上的命运轨迹太过反常。短短十余年，避战、避世、避宗门，却在冥冥之中连得大运。魂骨、机缘、传承，每一样都曾该属于另一个人。”

“那个人，本应是这个时代的气运之子。”

陆沉轻轻点头。

“没错。那人，是唐三选中的棋子。”

“但现在，他不动我，是因为……我，成了替代品。”

“从我第一次偶遇唐门之人，到无意间接触那些本应封存的传承。再到城中与王公子邂逅，甚至图书馆中随手翻开的残页，都指向一个核心。”

“命运在被挪移，我被安排在那个空出来的位置上。”

“哪怕原本那位真正的‘天命之人’已经悄然死去，我……成了填补命运断层的人。”

“我不甘。”

“我不是命运的补丁。”

“更不想，在唐三的神座前，跪着成神。”

“成神不是目的——推翻神座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