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碎片坠落

第一节、记忆碎片的坠落

林野所能捕捉到的最后记忆,是地球实验室中那极为刺目的白光。

那时,X元素研究的第十三次试验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他静静地伫立在防爆玻璃后方,目光紧紧地锁在培养皿中跳跃闪烁的蓝色结晶上。那结晶可不简单,是从陨石里成功提取出的活体催化剂,此刻,它正以一种难以掌控的疯狂速度,贪婪地吞噬着一旁的金属支架。

尖锐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响起,刹那间打破了实验室原本的平静。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野的指尖才刚刚触碰到数据面板。紧接着,令人胆寒的一幕发生了,整座实验室在汹涌灼热的金属蒸汽中如纸牌屋般轰然崩塌。

在意识即将消散的最后一秒,林野恍惚间看到了父母那有些模糊的脸庞。他们站在实验室的另一侧,双手捧着……似乎是什么东西,可还没等他看清,眼前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紧接着,一阵尖锐刺耳的耳鸣声在他耳边炸响,那声音犹如金属在耳膜上狠狠地刮擦,让他痛苦不堪。当他再次费力地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竟以头朝下的奇怪姿势,卡在某个金属废墟的狭窄夹缝之中。鼻腔里充斥着铁锈与臭氧混合而成的刺鼻气息,那股灼痛的感觉,顺着呼吸道一路蔓延,让他难受至极。

“编号……孕育编号!”就在这时,一个金属面罩下传出的机械音,硬生生地刺破了那恼人的耳鸣。林野费力地抬起头,只见两个身着银灰色防腐服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废墟上方。他们面罩上眼睛的部位,散发着阵阵冷冽的幽光,腰间悬挂着的暗红色试管,折射出一种诡异而神秘的光泽,让人不寒而栗。

林野下意识地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臂上不知何时覆盖了一层暗红色的锈斑。这锈斑看上去就和地球上那些铁制品在潮湿空气中氧化后的模样别无二致,可诡异的是,那些锈迹正以肉眼清晰可见的速度,朝着他的手腕迅速蔓延。

“非人类……异常生命体?”面罩人之间开始用电子音快速地交流着,话音刚落,机械臂便如鬼魅般从他们身后猛地伸出,一下子将林野整个提了起来。那冰冷的金属爪紧紧地夹住他的肩膀,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晃动,锈屑簌簌地掉落,仿佛在诉说着这一切的诡异与未知。

第二节、高氧异星的首杀

在被面罩人拖行于金属废墟之间的艰难过程中,林野终于得以一窥这个陌生而又诡异的世界。

天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橙红色,犹如被某种邪恶力量侵蚀一般,显得压抑而又沉重。厚重的云层堆积在一起,仿佛随时都会压垮整个世界。偶尔,紫色的电弧如狰狞的蛟龙,在云层中肆意穿梭,瞬间照亮这片阴霾的天空,却又在转瞬之间消失不见,只留下令人心悸的余韵。

地面上,铺满了红褐色的金属碎片,宛如一片荒芜的钢铁墓地。这些碎片表面像是拥有生命一般,不断地剥落着铁锈,那铁锈如同一片片细小的鳞片,在空中轻盈地飘散。每当锈屑脱离金属表面,飘入空中的瞬间,便会发出细微而又尖锐的“嘶嘶”声,那声音就像是金属在高氧环境的无情侵蚀下发出的痛苦哀号,仿佛是这个世界无声的抗议。

而最为可怕的,是在这里呼吸。每一次吸气,都像是有一团烧红的钢丝球被强行塞进肺部,那种灼烧般的剧痛让林野几乎难以忍受。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街边一株扭曲的植物上,那植物仿佛是这个世界扭曲规则的产物。它的根系紧紧地缠绕着锈蚀的机械残骸,似乎想要从那冰冷的金属中汲取一丝生机。叶片是金属质地的薄片,泛着黯淡的光泽,边缘不断剥落着红色的碎屑,如同凋零的花瓣,无声地诉说着生命的脆弱与无奈。

“停下!”面罩人突然喝令,声音通过金属面罩传出,显得格外冰冷生硬。紧接着,机械臂毫不留情地将林野甩到一堵墙边。林野的视线不经意间掠过他们腰间悬挂的试管,那些试管中的暗红色液体在轻微晃动,表面漂浮着细小的金属颗粒,随着液体的起伏,发出沙沙的碰撞声,仿佛在演奏着一首诡异的乐章。

就在此时,记忆的碎片如潮水般突然涌来:

——在地球的实验室里,导师站在全息屏幕前,神色焦急,手指用力地指着屏幕,大声喊道:“X元素的活性高度依赖高氧环境!如果它在另一个星球……”

——画面陡然切换,呈现出某颗红色星球的地表。陨石坑中闪烁着与眼前试管中相同的暗红色微光,那微光神秘而又危险,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

第三节、被规则碾碎的异星人

“孕育编号查询中…”面罩人的机械臂迅速弹出一台扫描仪,一道蓝光如利箭般扫过林野的胸口。刹那间,扫描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打破了周围的寂静。其中一个面罩人缓缓凑近,仔细观察着扫描仪的数据,电子音中透露出明显的困惑:“无基因标记…非孵化产物?”

趁着这个间隙,林野赶忙打量起他们的装扮。那身防腐服表面覆盖着一层纳米涂层,本应具备强大的防护性能,可关节处仍能看到斑驳的锈蚀痕迹,似乎在诉说着这个世界对一切事物的无情侵蚀。面罩下的呼吸滤芯不断喷出淡绿色的气体,那股气体带着刺鼻的味道,林野猜测这可能是某种用于防腐的特殊气体。

“可能是自然孕育突变体。”另一个面罩人冷冷地说着,同时按下了腰间的注射器。林野的瞳孔瞬间骤缩,因为他清楚地看到,那支针管里流淌着的正是与试管中相同的暗红色液体,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紧接着,面罩人无情地吐出三个字:“执行灭菌协议。”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玻璃碎裂的巨响。面罩人迅速将目光转向声源方向,机械臂再次挥动,将林野狠狠地甩回废墟堆中。林野趁机在废墟中翻滚,躲进一处阴影里。透过废墟的缝隙,他看到一辆磁悬浮车如失控的野兽般撞破了路边的金属围墙。车门打开,一个身着白大褂的女性从车里冲了出来。她的实验室外套下,露出了机械义肢,手中挥舞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电锯,散发着一股决绝的气势。

第四节、凯瑟琳的“收留”

“退后!这是我的实验体!”被称作凯瑟琳的女人手持电锯,朝着逼近的面罩人用力劈去。金属碰撞间,火花四溅,在这混乱的场景中,林野清楚地看到她义肢的关节处也布满了锈斑,仿佛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逃脱锈蚀的命运。

面罩人见状,不自觉地退缩了。其中一个低声说道:“Voss博士,您不能带走未登记的生命体……”凯瑟琳冷笑一声,举起手中的小型设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挑衅:“那你们解释下,为什么他的血液能让X元素产生共振?”

趁着他们陷入争执的空档,林野悄悄地朝着一旁的管道爬去。他发现这些锈蚀的金属管道内壁布满了粘稠的红色物质,凑近嗅闻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让他瞬间感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几乎要窒息过去。

最终,凯瑟琳凭借某种电子密钥,成功解开了面罩人的封锁。她伸手拽起林野的胳膊,林野在这一瞬间注意到她电脑屏幕上闪烁着一条加密消息:

【清除异常记忆体,立即执行】

发信人:中央孕育委员会

锈蚀之症的萌芽

凯瑟琳的实验室隐匿在城市最深的地下,宛如一个与世隔绝的神秘角落。当防爆门缓缓关闭的刹那,林野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双腿一软,支撑不住身体,重重地跪倒在地。此时,他的手掌已经完全被锈迹所覆盖,那些红色的结晶如同邪恶的藤蔓,正沿着血管的纹路,迅速而又无情地朝着心脏蔓延。

“别碰那些试管!”凯瑟琳大声喝止试图靠近的助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他的血液里有原始X元素的活体代码!”说着,她迅速调出全息投影,屏幕上清晰地显示出林野的生命体征——体温高达42℃,血液含氧量超标300%。而最令人震惊的是,他的基因序列里赫然标注着:

【疑似跨维度意识投射体】

【Z病病原体携带者】

林野望着投影中的文字,破碎的记忆再次如潮水般涌来:

——地球实验室爆炸前夜,父母神色凝重地将某个金属盒子塞进他的背包……

——盒子里装着一块刻有“锈蚀纪元”字样的碎片,此刻,那块碎片正安静地躺在他的口袋里,却仿佛有生命一般,烫得他的皮肤生疼。

“睡一觉吧。”凯瑟琳轻声说道,将一支镇静剂缓缓扎入他的脖颈。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又似乎隐藏着某种深意,“明天带你去个地方……旧广场的陨石坑。”她顿了顿,声音突然变得嘶哑而又沉重,“那里有你想知道的一切——关于你为什么会在这个该死的锈星球醒来。”

林野在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

——那些从天空坠落的碎片,究竟是陨石……还是别的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