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刀尖舔血
- 重生1980从潜水赶海到万渔场
- 亦然寻意
- 2841字
- 2025-06-16 12:00:30
王大海喉头那个“危”字刚挤出一半!
“哗啦——砰!”
同德堂沉重的雕花木门被一股蛮力狠狠踹开!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只见张麻子像头闯进瓷器店的疯牛,叼着烟昂着头闯了进来,他眼神扫了一眼桌上的海参干货,赤红的眼珠子死死钉在王大海身上。他手里竟拎着有暗红痕迹的断砖。
“王大海!果然你断老子财路?那个要你自己卖干货的?”张麻子的咆哮带着血腥气,唾沫星子喷在柜台光洁的檀木面上,“鬼爪滩的货,向来是老子碗里的肉!你个废物还敢动?”
他身后,钱多多佝偻着腰挤了进来,手里攥着一把明晃晃的电工刀。那刀显然是临时找来的,刀身沾满黄褐色的铁锈,刃口却磨得泛着贼光,透着一股子不管不顾的凶戾。
空气瞬间冻结,浓烈的药香里掺进汗臭和暴怒的酸气。
王大海后背的寒毛根根倒竖!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猛地撞向肋骨。他几乎是本能地向后急退,脊背重重撞在坚实的药柜上,震得顶格几罐药材簌簌作响。退路被堵死!
“胡闹!”一声沉喝如古钟乍响。老掌柜从里间账房疾步而出,一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胸口口袋别着的金星钢笔随着步伐急促地晃动,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青天白日,持械行凶?派出所就在两条街外!刘所长早上还来我这抓了副治咳嗽的药!想进去吃牢饭的,尽管动手试试!”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扎根此地数十年的笃定和威势,脚步稳稳停在翻倒的柜台前,隔在王大海与凶徒之间。
钱多多胆子其实不大,本来过来就已经是被张麻子逼着的,再被掌柜这气势一慑,脚步微顿,眼神有些飘忽地瞟向门外。
张麻子脸上横肉抽搐,将半截烟头狠狠碾在檀木柜台上,烫出焦黑的印记吗,恶狠狠的道:“老东西,滚开!你小子上个月赌输的三十块,今天若拿不下王大海……”
“咝——!”
话音未落,钱多多眼中狠色一闪,锈迹斑斑的电工刀竟毫无征兆地朝着王大海肩头斜劈过去!刀锋破开沉滞的空气,带起一股刺鼻的铁腥味!
生死关头,王大海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涌向四肢!他眼角余光扫过柜台,那杆黄铜戥子秤就在手边!根本来不及思考,他抄起秤杆,用尽全身力气迎着刀光斜撩上去!
“当啷——!”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炸响!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电工刀被沉重的黄铜秤杆磕得高高荡起!巨大的反震力让钱多多虎口发麻,刀差点脱手。秤盘上的小铜砣“哐当”一声滚落在地,滴溜溜打着转。
一击未中,张麻子已抡着半截砖头猛扑过来!王大海瞳孔急缩,生死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侧身用肩膀狠狠撞向身后靠墙的高大药柜!
“轰隆!哗啦啦——!”
药柜应声而倒!如同推倒了一面墙!无数抽屉震开,黄的陈皮、红的枸杞、黑的熟地、白的茯苓……各色药材如同决堤的洪水,混着陈年的灰尘,轰然倾泻而下!呛人的、浓郁的、苦涩的百草气息瞬间填满整个空间,视野里一片混沌!
“咳咳咳!”钱多多首当其冲,被劈头盖脸的药材粉末呛得涕泪横流,弯腰剧烈咳嗽起来,手里的电工刀也失了准头。
“后生!这边!”混乱的烟尘中,一只枯瘦却异常有力的手猛地抓住王大海的手腕!是老掌柜!他不知何时已退到药铺侧墙边,猛地拉开一扇不起眼的窄小木门!“快走!”
机会!
王大海没有丝毫犹豫,借着老掌柜一拽之力,矮身就朝那透进微光的门洞钻去!
“操!别…别让他跑了!”张麻子抹开糊了满脸的药渣,透过弥漫的粉尘,看到王大海即将消失的背影,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嘶吼!他甩开砖头,拔腿就追!
王大海刚冲出这片烟尘迷离之地,沉重的脚步声和叫骂已紧追而至!张麻子魁梧的身影已经堵死了前方的窄门!
退无可退!王大海目光急扫,瞬间锁定墙根立着的一把长柄竹扫帚!他一个箭步抄起扫帚,不是用来打人,而是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离门最近、堆满干燥艾草的竹匾架子横扫过去!竹扫帚粗糙的根部猛地刮过竹匾边缘一处裸露的、生锈的铁钉头!
“呼——哗啦啦!”
竹扫帚带着劲风扫过!架子猛烈摇晃!上面层层叠叠、早已干透的艾草叶如同褐色的雪崩,轰然倾泻而下!大部分正正砸向刚挤进巷子的张麻子和还在揉眼睛的钱多多!
干燥到极点的艾草叶在剧烈摩擦和撞击中,几点刺眼的火星猛地迸溅开来,正落入蓬松如絮的艾草堆中!
“噗!”一声轻响!
火星瞬间引燃了蓬松的艾草!橘红色的火苗如同毒蛇吐信,猛地窜起!浓烈刺鼻、带着奇异药香的滚滚白烟,如同恶魔释放的迷雾,瞬间吞噬了大半个天井!
“咳咳!我的眼!”“着火了!操!”张麻子和钱多多的怒骂瞬间变成了惊恐的咳嗽和惨叫,两人在浓烟与骤然腾起的火光中手忙脚乱,胡乱扑打着落在头上身上的火星。
浓烟遮蔽了视线,呛人的气味是最好的掩护!
王大海看准矮墙方向,屏住呼吸,埋头猛冲!他借着浓烟的掩护,利落地攀上墙头,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
“噗通!”身体落入墙外小巷的泥水洼里,冰冷的泥浆溅了一身。他顾不上疼痛,爬起来就沿着狭窄潮湿、弥漫着阴沟和陈腐垃圾气味的小巷狂奔!
巷口,一盏蒙尘的路灯发出昏黄的光晕,无力地照亮了半面墙壁。墙上,一条“计划生育好”的标语用红漆刷得歪歪扭扭,在白灰剥落的墙面上格外刺眼。
王大海紧贴着墙根的影子,布鞋踩过坑洼处浑浊的积水,溅起细碎的水花。他不敢回头,只凭记忆在迷宫般的小巷里左冲右突,每一次拐弯都甩掉一丝身后的恐惧。直到肺叶火辣辣地疼,他才猛地闪身,钻进国营副食店后院角落那堆一人多高的蜂窝煤球后面。
他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煤堆,胸膛像破风箱般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煤灰的颗粒感,呛得他喉咙发痒,又死死咬住牙关不敢咳出声。
心脏在肋骨下疯狂冲撞,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巷子深处,张麻子气急败坏的叫骂和隐约的救火喧闹混作一团,虽在远去,却像鞭子抽在背上!
冰冷的恐惧刚被劫后余生的虚脱冲淡,指尖却猛地触到胸口衣襟上那块硬邦邦的凸起! 不是钱,是出门前秀兰熬夜给他缝上的新补丁!粗硬的针脚和厚实的旧布,此刻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心尖!
爹拖着断腿在炕上辗转呻吟的脸、秀兰熬得通红的双眼和蜡黄的脸、娘愁苦绝望几乎要跪下来求他“大海,想想办法”的眼神……瞬间撕裂了短暂的喘息,比张麻子的刀更锋利地刺穿了他!
不能空着手回去!绝不能! 药铺就算是狼窝,大火烧起来,铺子肯定乱成了一锅粥……掌柜!钱还在掌柜手里! 四十八块!那是爹的腿,秀兰的命,全家的指望!这个数字像烧红的铁钳,死死钳住了他的魂魄!
走!趁乱!现在就走! 每一秒拖延,张麻子都可能从火里爬出来,或者那点小火苗被扑灭!他猛地扯下沾满泥浆和刺鼻艾草灰的外褂——这玩意儿就是催命符!胡乱将它囫囵塞进煤堆深处一个黢黑、散发着霉味的缝隙。
顾不上拍打头上脸上沾着的煤灰,也顾不上身上那件同样打满补丁的里褂有多破旧肮脏,他本能地将领口使劲往上拽,几乎遮住了口鼻,只露出一双因恐惧和决绝而烧得通红的眼睛。
小巷死寂,只有远处同德堂方向传来的模糊嘈杂和心跳的轰鸣。昏黄的路灯光晕下,“计划生育好”的标语像一道歪歪扭扭的血痕。
没有退路! 王大海深吸一口混杂着煤灰、腐臭和仓库闷气的冰冷空气,最后一丝犹豫被孤狼般的狠厉吞噬。 他不再看路人的脸,身体压得极低,像一道贴着墙根最深处阴影流动的墨迹,脚步又快又轻,却带着一股豁出命去的蛮横,朝着那片刚刚喷吐出死亡与火焰的“同德堂”,再次一头扑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