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飞云杀阵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姜语嫣一行人借着微弱的月光，沿着崎岖的山路向北行进。金针仙子在前引路，楚临风断后，姜语嫣则搀扶着尚未完全康复的林沐雨走在中间。

“飞云涧就在前面。“金针仙子压低声音，“凌霄阁的人应该已经到了。“

姜语嫣望向远处，只见两座陡峭的山崖之间有一条狭窄的裂缝，涧底雾气缭绕，看不清具体情况。山风吹过裂缝，发出凄厉的呼啸声，如同无数冤魂在哭喊。

“这地方...“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天然形成的风眼，“楚临风解释道，“灵气紊乱，神识难以探查，是理想的接头地点。“

众人小心地沿着山崖边缘的小路下行。随着接近涧底，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三丈。姜语嫣手腕上的青灵佩微微发热，似乎在预警什么。

“不对劲。“楚临风突然停下，霜华剑已在手，“太安静了。“

金针仙子也警觉起来：“约定的暗号是火把三明三灭，但...“

她的话被一阵刺耳的尖啸打断。雾气中突然射出数十道寒光，直取四人要害！

“小心！“楚临风剑势如虹，格挡开大部分暗器，但仍有两枚漏网之鱼。一枚擦过姜语嫣脸颊，带出一道血痕；另一枚深深扎入林沐雨肩膀。

“有埋伏！“金针仙子短剑出鞘，十二根金针悬浮身周，随时准备出击。

雾气中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反应不错，可惜晚了。“十几个身影从雾中浮现，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是个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手持一柄蛇形长剑，剑身泛着诡异的绿光。

“赵无极！“楚临风厉声道，“你竟敢背叛剑宗！“

赵无极冷笑：“背叛？我只是选择了正确的阵营。大长老一脉才是剑宗的未来！“

姜语嫣扶着受伤的林沐雨后退几步，背靠山壁。她认出周围黑衣人中有之前在村庄袭击他们的百毒门弟子，还有几个穿着剑宗服饰的修士——叛徒不止赵无极一个！

“凌霄阁的接应呢？“林沐雨虚弱地问。

“早就解决了。“赵无极得意地说，“你们真以为能逃出我们的手掌心？“

金针仙子眼中寒光一闪：“药王谷的叛徒也是你们的人？“

“各取所需罢了。“赵无极剑指姜语嫣，“交出那个天外之女，可以留你们全尸。“

楚临风不再废话，霜华剑蓝光大盛，一道凌厉剑气直取赵无极咽喉。赵无极早有防备，蛇形剑一抖，竟将剑气引偏，击中山壁，碎石飞溅。

“动手！“赵无极一声令下，黑衣人同时出手。

战斗瞬间爆发。金针仙子的十二根金针如活物般穿梭，每一针都精准刺向敌人要害；楚临风剑法凌厉，一人独战赵无极和三名剑宗叛徒，仍不落下风。

姜语嫣将林沐雨护在身后，金针剑在手，施展《玄天九转剑诀》自保。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她的剑法已有小成，加上玄阴灵体的特殊灵力，竟逼退了两名来袭的黑衣人。

但敌人实在太多，很快四人就被逼到绝境。金针仙子左臂旧伤崩裂，鲜血染红半边衣襟；楚临风也被赵无极的蛇形剑划破胸口，伤口泛着不祥的绿色——剑上有毒！

“坚持住！“姜语嫣咬牙支撑，突然灵机一动，从怀中掏出金属盒子，取出那支灵力改造过的注射器。

“楚师兄！“她大喊一声，将注射器抛了过去。

楚临风会意，接住注射器，毫不犹豫地扎入自己大腿。蓝色液体注入体内，他浑身一震，眼中精光暴涨，灵力波动瞬间强了一倍不止！

“天外之物？“赵无极脸色微变，“杀了他们！速战速决！“

楚临风如虎添翼，霜华剑舞出一片剑幕，瞬间斩落两名黑衣人首级。金针仙子也抓住机会，十二根金针同时爆发，刺穿三名敌人的咽喉。

但敌人数量实在太多，而且明显训练有素，很快又组织起新一波攻势。姜语嫣渐渐力不从心，一个疏忽间，被一名黑衣人踢中腹部，踉跄后退，撞在山壁上。

“姜语嫣！“楚临风见状，不顾自身安危，强行突破重围向她冲来。

赵无极阴笑一声，蛇形剑突然脱手飞出，如毒蛇般直取楚临风后心！

“小心！“姜语嫣尖叫。

楚临风勉强侧身，长剑仍刺入右肩，带出一蓬血花。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霜华剑拄地才没有倒下。

“楚师兄！“姜语嫣心如刀绞，想要冲过去，却被两名黑衣人拦住。

赵无极召回蛇形剑，得意洋洋地走向受伤的楚临风：“剑宗天才？不过如此。“他举起长剑，“放心，你的玄阳剑体之魂，我们会好好利用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姜语嫣手腕上的青灵佩突然爆发出刺目绿光！白狼虚影再次浮现，比之前更加凝实，它仰天长啸，声震山谷，竟让所有黑衣人动作一滞。

“姜家守护灵？“赵无极脸色大变，“不可能！它早该消散了！“

白狼不理他的惊呼，化作一道白光直扑赵无极。赵无极仓促举剑格挡，却被白狼一爪拍飞，重重撞在山壁上，口吐鲜血。

其余黑衣人见状，纷纷后退。白狼环视一周，金色眼眸中满是威严，竟无一人敢与之对视。

“走！“赵无极咬牙下令，“这畜生撑不了多久！“

黑衣人迅速撤退，很快消失在浓雾中。白狼没有追击，而是回到姜语嫣身边，身形已经开始变得透明。

“白狼...“姜语嫣伸手想触碰它，手指却穿过了虚影。

白狼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她，轻轻低语：“时候未到...“随后化作点点白光，消散在空气中。一块小小的玉简从白光中落下，被姜语嫣接住。玉简上刻着复杂的姜家纹路，触手生温。

“它...走了？“姜语嫣眼眶发热，虽然与白狼相处时间不长，但它几次救她于危难，已经像亲人一般。

楚临风艰难地走到她身边：“守护灵完成了使命，回归天地。这是自然之理。“

姜语嫣握紧那块玉简，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姜家祖地，让白狼重现世间。

“我们得立刻离开。“金针仙子扶着受伤的林沐雨走来，“赵无极不会轻易放弃，很快会带更多人回来。“

楚临风点头：“往北走，翻过这座山就是凌霄阁地界。“

四人拖着伤体，继续向北行进。楚临风虽然注射了特效药，但蛇形剑上的毒素非同小可，脸色越来越差。姜语嫣搀扶着他，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在不断升高。

“坚持住，“她低声鼓励，“很快就安全了。“

楚临风勉强一笑：“放心...死不了...“

正午时分，他们终于翻过山脊，眼前出现一片开阔的谷地。谷中央是一座宏伟的城池，城墙高耸，旌旗招展——正是凌霄阁所在！

“到了！“林沐雨虚弱地欢呼。

然而就在这时，楚临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出，随即向前栽倒。

“楚师兄！“姜语嫣惊慌地扶住他，发现他已经陷入昏迷，呼吸微弱，嘴唇呈现出可怕的青紫色。

金针仙子迅速检查他的伤势：“蛇心毒！必须立刻解毒，否则...“

“怎么做？“姜语嫣急问。

“需要'七叶灵蕨'作药引，配合特殊针法逼毒。“金针仙子环顾四周，“那边山坡背阴处可能有。“

姜语嫣立刻道：“我去采！你们先带他进城！“

金针仙子摇头：“太危险，赵无极的人可能还在附近。我去采药，你带他们进城。拿着我的令牌，凌霄阁守卫不会阻拦。“

她将一块金色令牌交给姜语嫣，又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匆匆向山坡掠去。

姜语嫣和林沐雨合力架起昏迷的楚临风，艰难地向凌霄阁走去。楚临风比看起来要沉得多，两人走一段就得停下来休息。每一次停顿，姜语嫣都会检查楚临风的状况，情况越来越糟——毒素已经扩散到全身，皮肤下隐约可见黑色的脉络。

“再坚持一下...“姜语嫣咬着牙，强忍泪水，“就快到了...“

夕阳西下时，他们终于来到凌霄阁城门前。守卫见到金针仙子的令牌，立刻派人协助，将三人安置在客房内，并请来了阁中医师。

医师检查后连连摇头：“蛇心毒已入心脉，寻常解毒丹无效，除非...“

“除非什么？“姜语嫣急切地问。

“除非以玄阴灵体之血为引，配合金针渡穴，或有一线生机。“

姜语嫣毫不犹豫地卷起袖子：“用我的血！“

医师惊讶地看着她：“你...是玄阴灵体？“

林沐雨虚弱地解释：“她是姜家后人，正是赵无极追杀的目标。“

医师立刻肃然起敬：“姜家为修仙界付出太多...我这就准备治疗所需。“

很快，一切准备就绪。姜语嫣的血液被特殊法器抽取，与药材混合成一种赤红色的药液。医师将药液通过金针导入楚临风体内特定穴位，同时运转灵力逼毒。

整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姜语嫣因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但坚持守在床边，不时按照医师指示调整灵力输入。

终于，楚临风的呼吸平稳下来，皮肤下的黑线也逐渐消退。医师长舒一口气：“毒素已清，但元气大伤，需要静养数日。“

姜语嫣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眼前一黑，差点晕倒。林沐雨连忙扶住她：“你也需要休息！“

医师开了些补血养气的药方，嘱咐好好休养便离开了。不久后，金针仙子也赶了回来，得知楚临风已脱险，松了口气。

“七叶灵蕨没用到，但留着以防万一。“她将一株奇特的草药放在桌上，“凌霄阁主已经得知情况，明日会亲自接见你们。“

夜深人静，林沐雨和金针仙子都已去隔壁房间休息。姜语嫣坚持守在楚临风床边，不时用湿布擦拭他额头的冷汗。

高烧中的楚临风突然抓住她的手，力道大得惊人：“别走...“他在昏迷中喃喃道，“别回去...“

姜语嫣呆住了。他知道她在想什么？还是仅仅是高烧中的胡话？

“我在这儿。“她轻声回应，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不会突然消失的。“

楚临风似乎听懂了，眉头舒展了些，但手仍没有松开。姜语嫣就这样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渐渐恢复平静的睡颜，心中百感交集。

月光从窗口洒入，为一切镀上银辉。姜语嫣望着两人交握的手，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实——不知不觉间，这个曾经冷若冰霜的剑修已经在她心中占据了特殊的位置。而想到可能有一天要回到地球，永远离开这个世界...离开他...心中竟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

...

次日清晨，楚临风的高烧退了。他醒来时发现姜语嫣靠在床沿睡着了，而自己的手还紧紧握着她的。他像被烫到般迅速缩回手，耳根泛红。

这轻微的动静惊醒了姜语嫣。她揉揉眼睛，立刻伸手探楚临风的额头：“退烧了。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楚临风声音有些干涩，“你...守了一夜？“

姜语嫣点点头，起身活动僵硬的四肢：“金针前辈说凌霄阁主今天要见我们。“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金针仙子推门而入，看到楚临风醒了，面露喜色：“恢复得不错。阁主已在正殿等候，能走动吗？“

楚临风强撑着坐起：“无妨。“

简单梳洗后，三人跟随金针仙子前往正殿。凌霄阁的建筑风格与药王谷迥异，处处彰显剑修门派的凌厉气质——飞檐如剑指天，廊柱似枪矗立，连地砖都刻着剑形花纹。

正殿宏伟壮观，十八根盘龙柱支撑着高耸的穹顶。殿中央宝座上坐着一位白袍老者，须发皆白却面容红润，双目如电，不怒自威。两侧站着数十名凌霄阁长老和弟子，气氛庄严肃穆。

“拜见阁主。“金针仙子行礼道。

白袍老者——凌霄阁主微微颔首：“免礼。这位就是姜家后人和玄天剑宗高徒？“

姜语嫣和楚临风上前行礼。阁主仔细打量两人，目光在姜语嫣手腕的青灵佩上停留片刻，若有所思。

“事情我已知晓。“阁主声音洪亮，“药王谷大长老与剑宗叛逆勾结，意图开启天门，引狼入室，实乃修仙界大患。“

他接过金针仙子呈上的玉简，查看后脸色更加凝重：“情况比想象的更糟。剑宗大长老一脉已经实际掌控宗门，宗主被迫闭关。百毒门则在南荒集结力量，随时可能发动攻击。“

楚临风面色一变：“师尊他...？“

“青阳真人暂无危险，但被软禁在剑宗内。“阁主安慰道，“眼下最紧要的是阻止他们开启天门。据密报，百毒门已经找到替代玄阴灵体的方法，虽然效果大打折扣，但仍有可能强行启动虚空镜。“

姜语嫣心头一震：“那我们该怎么办？“

阁主沉吟片刻：“兵分两路。金针仙子带林沐雨回药王谷，联络忠于谷主的势力，准备里应外合。至于你们二位...“他看向姜语嫣和楚临风，“必须尽快前往剑宗禁地，毁掉虚空镜。“

“毁掉？“姜语嫣失声惊呼。那可是她回家的唯一希望！

阁主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姑娘来自天外，想必明白天门后未必是善类。若让那些所谓'仙人'降临，此界生灵涂炭，你忍心否？“

姜语嫣哑口无言。她确实想过天门后可能是高等文明或外星生命，若怀有敌意，以修仙界的科技水平根本无法抵抗。

“弟子领命。“楚临风郑重应下，“但剑宗现在被大长老控制，我们如何进入禁地？“

阁主微微一笑：“我自有安排。三日后，剑宗会有一场内乱，届时你们趁机潜入。“他起身走下宝座，来到姜语嫣面前，“姑娘，此物给你。“

他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上面刻着复杂的星图：“这是'星移佩'，能助你隐匿气息，关键时刻或可保命。“

姜语嫣恭敬接过：“多谢阁主。“

离开正殿后，三人回到客房商议细节。金针仙子和林沐雨准备次日启程返回药王谷，而姜语嫣和楚临风则需要等待凌霄阁的接应。

“记住，“金针仙子叮嘱道，“剑宗禁地守卫森严，尤其现在特殊时期。务必小心行事，一旦得手立刻撤离。“

楚临风点头：“明白。“

夜深人静，姜语嫣站在客房窗前，望着远处朦胧的月色。楚临风悄声走到她身旁：“在想什么？“

“虚空镜...“姜语嫣轻声道，“毁掉它，我就永远回不去了。“

楚临风沉默良久：“也许...还有其他方法。“

姜语嫣转向他，月光下他的轮廓格外分明，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

“楚师兄...“

“休息吧。“楚临风打断她，“明天开始，我们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

他转身离去，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独。姜语嫣握紧星移佩和青灵佩，心中五味杂陈。

而在凌霄阁最高的塔楼上，一道黑影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他手中的玉简闪烁着微光，记录着姜语嫣的一举一动。

“目标确认前往剑宗，“黑影对着玉简低语，“建议在禁地入口拦截。“

玉简光芒一闪，信息已经传向远方未知的接收者。黑影满意地点头，身形渐渐融入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