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祭台诡影

破妄剑的青光刺破黑暗时,林澈看清了光尽头的景象。

这是座圆形祭台,十二根刻满魔族图腾的石柱环绕四周,柱顶燃烧着幽蓝的鬼火,将中央那口黑木棺照得阴森可怖。棺盖已被掀开,里面铺着的石榴红裙裾垂落地面,正是苏清鸢常穿的那件襦裙。

而站在棺旁的灰袍人,转过身时露出张布满褶皱的脸——竟是本该被魔族吞噬的城主府大长老!他手中握着柄骨杖,杖头镶嵌的黑色晶石,正与轮回之眼的碎片产生共鸣。

“没想到吧,林少主。”大长老的笑声像生锈的铁片摩擦,“城主不过是枚棋子,真正要打开魔族通道的,是老夫。”

林澈的目光扫过祭台地面,那里用鲜血画着巨大的星阵,阵眼处刻着“天衍血祭”四个扭曲的字。苏清鸢的肉身躺在棺中,心口处插着根银簪,簪尾的流苏正随着鬼火轻晃,与他怀中的半截玉簪纹路相合。

“你对她做了什么?”林澈的声音冷得像冰,手背上的星符突然亮起,与破妄剑的青光交相辉映。

“做什么?”大长老用骨杖挑起棺中裙角,“自然是让苏家大小姐物尽其用。她的肉身里藏着半颗心的灵力,再加上你的天衍血,这血阵就能召唤出魔族先锋……”

话音未落,祭台突然震动。十二根石柱上的图腾亮起红光,地面的血阵开始旋转,黑木棺中的肉身突然睁开眼——那双瞳孔里没有丝毫神采,只有纯粹的黑色,与轮回之眼的黑影如出一辙。

“清鸢!”林澈挥剑冲向祭台,却被道无形的屏障挡住。屏障上流转的黑气,竟与死士弯刀上的剧毒同源。

“别急啊。”大长老拍了拍手,祭台两侧的暗门打开,涌出八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修士,“这些都是当年参与屠林家满门的好手,今日就让他们陪你玩玩。”

面具修士同时祭出法器,八道黑气织成巨网,朝着林澈罩来。网眼处闪烁的红光,正是魔族吞噬魂魄时的光芒。林澈将琉璃瓶塞进怀中,破妄剑横扫出三道星芒,剑气撞在巨网上,竟被黑气吞噬了大半。

“没用的。”大长老抚摸着骨杖上的晶石,“这是用百个修士魂魄炼制的‘噬魂网’,专门克制天衍血脉。”

林澈突然注意到,面具修士的衣襟下露出半截令牌,令牌上的纹路与父亲日记里画的魔族印记完全相同。他想起死士临死前的话,心头一震——原来城主府早已全员投靠魔族!

“你们以为能掌控魔族?”林澈冷笑一声,突然将双玉按在屏障上。玉面贴合的刹那,屏障剧烈震动,黑气中浮现出无数痛苦的人脸——那是被噬魂网吞噬的修士残魂。

“以玉为引,残魂归位!”林澈催动《天衍诀》,双玉爆发出刺目的青光。那些人脸突然转向面具修士,发出凄厉的嘶吼。噬魂网的黑气竟开始倒流,缠上修士们的脖颈。

“不可能!”大长老的骨杖重重顿地,棺中的肉身突然坐起,指尖弹出数道黑线,射向林澈心口。

林澈侧身避开,黑线却如影随形,在他臂上划出数道血痕。伤口处立刻传来灼烧感,竟比心魔引的毒性更烈。他低头看去,血痕里的血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化。

“这是魔族的蚀骨咒。”大长老笑得狰狞,“再过片刻,你的血脉就会被彻底污染,成为最听话的傀儡。”

就在这时,琉璃瓶突然从怀中飞出,悬在祭台中央。瓶中的淡金色光雾涌出,化作苏清鸢的虚影,挡在林澈身前。黑线撞在虚影上的瞬间,发出滋滋的灼烧声,虚影却纹丝不动。

“林澈,攻击骨杖!”虚影的声音带着电流般的杂音,“那晶石是血阵的阵眼!”

林澈眼中闪过决然。他抓起破妄剑,任由蚀骨咒的黑气爬上肩头,灵力全部灌注剑身。青光暴涨的刹那,他想起苏清鸢消散前的眼神,想起星尘糖龙的微光,想起那句未说完的“等你”。

“破妄!”

古剑发出震耳龙吟,一道丈长的青光撕裂噬魂网,直刺大长老手中的骨杖。晶石炸裂的瞬间,十二根石柱同时崩塌,棺中的肉身突然发出痛苦的呜咽,心口的银簪迸出金光,将黑化的血肉逼退寸许。

大长老惨叫着被气浪掀飞,面具修士们在残魂的反噬中化为黑灰。林澈冲过去抱住下坠的肉身,却发现她心口的银簪上,刻着行极小的字:

“肉身可灭,魂魄不灭。”

话音刚落,肉身突然化作漫天光点,融入琉璃瓶中。林澈接住坠落的银簪,发现簪尾的流苏里,藏着半张地图,标注着天衍阁的具体位置。

祭台崩塌的轰鸣中,大长老的残躯在黑雾里蠕动,发出最后的嘶吼:“你找不到她的!天衍阁的记忆封印,会让你忘了所有……”

黑雾彻底吞噬他的瞬间,林澈手背上的星符突然爆发出强光。他握紧琉璃瓶和银簪,破妄剑指向东方仙山的方向——那里的云雾中,隐约浮现出座阁楼的剪影,檐角的风铃正传来清响,与星尘糖龙的微光产生共鸣。

而他臂上的蚀骨咒黑痕,正被星符的金光一点点驱散,露出底下新的符纹——那是苏清鸢的笔迹,画着颗小小的糖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