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许愿

蒙古包里弥漫着浓浓的奶香味。圆形的墙壁，圆形的顶，嘎尔迪觉得住在这样的屋子里会很有趣，他很喜欢这样的屋子。

“嘎尔迪，过来，到这儿来洗手。”索布德拿了一个瓢在等他。

“手伸出来，”索布德说，“我把水倒下来，你就在下面洗。”

“哦。”嘎尔迪把手放在下面的一个盆里。

“不是。”索布德说，“下面的盆是接水的，你看见水流下来就在水流中洗。”

索布德把瓢里的水一点点往下倒，嘎尔迪就在下面洗手。水流细细的。

“为什么不多倒点水？”嘎尔迪问。

“不，不能多，只能用这么多。”

“为什么，河里的水不是很多吗？”

“你以为河里的水多得用不完了，是吗？”索布德笑着说，“你不要看河里的水好像很多，它迟早也有用完的一天。”

“是吗？”嘎尔迪盯着索布德的眼睛说。

“是的。”索布德说。

“在我们那儿，”嘎尔迪喃喃地说，“有很多湖泊，还有海洋，我记得到后来越来越冷，湖泊和海洋都冻成了冰川……”

“嘎尔迪，”索布德奇怪地看着嘎尔迪问，“你在说什么？”

“什么？”嘎尔迪傻傻地看着索布德。

“你刚才在说什么？”

嘎尔迪茫然地摇摇头，他已经忘了自己刚才在说什么。

“嘎尔迪、索布德，快来吃饭吧，趁热吃。”琪琪格阿妈已经把晚饭端上了桌。

这是一张矮矮的桌子，旁边的地上铺着鲜艳的毛毡。坐在毛毡上，正好可以趴在矮桌上用餐。嘎尔迪学着索布德的样子，在毛毡上盘腿坐下来。

琪琪格阿妈拿大碗给他们盛食物。

“好香啊！”嘎尔迪嗅着桌上的食物说。

“还不能吃。”索布德小声告诉嘎尔迪。

“为什么？”

“要阿爸阿妈先吃了，我们才能吃。”

“哦。”嘎尔迪点点头说。

“来，嘎尔迪，这是奶茶。”琪琪格阿妈说着，把一碗奶茶放到嘎尔迪面前。

“索布德，这是你的。”琪琪格阿妈说着，把一碗奶茶放到索布德面前。

然后她才给自己盛了一碗。

“怎么不吃啊？”琪琪格阿妈笑着说。

嘎尔迪认真地说：“阿妈，要您吃了，我们才可以吃。”

琪琪格阿妈笑了，她端起奶茶喝了一口说：“好了好了，可以吃了。嘎尔迪，尽管吃，吃完了锅里还有。”

“我好像尝过这个。”嘎尔迪端起奶茶，喝了一口。

索布德笑着说：“那说明你也是生活在草原上的。”

“对，”嘎尔迪好像陷入回忆之中，“我们在大草原上放牧。那时候，太阳还没有那么热，湖泊和海洋还没有冻成冰川，我们在草原上骑着马放牧……”

“你们到底是哪里的呀？”索布德痴痴地问，“唱不唱牧歌呢？”

“牧歌？”

“就是我和你唱的那种。”

“唱。”嘎尔迪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些奇异的幻觉，“开始的时候我们唱快乐的歌，可是，后来太阳越来越热，我们那里变得很热很热，大批大批的动物和植物死去，后来我们就唱悲伤的歌。再后来，太阳又变得越来越冷，我们那里就越来越冷……”

“噢，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哪里的。”索布德皱着眉说，“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呢！”

“嘎尔迪，尝尝这羊肉包子，”琪琪格阿妈笑着说，“野韭菜羊肉馅儿的。”

“野韭菜？”嘎尔迪惊叫起来，“我们那儿也有！”

“真的吗？”索布德吃惊地问，“那你是不是就是我们这个草原上的人？”

琪琪格阿妈说：“索布德，别忘了，别的地方也会有野韭菜的，只不过我们这儿野韭菜比较多一点儿而已。”

“哦，是的阿妈。”索布德说。

“哦，嘎尔迪，咬一口，”琪琪格阿妈笑着对嘎尔迪说，“尝尝味道怎么样。”

嘎尔迪只咬了一口，就叫起来：“好像和我阿妈做的一样好吃！”

琪琪格阿妈笑着说：“真的吗？”

“真的，”嘎尔迪认真地说，“真的是一样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琪琪格阿妈说，“锅里还有呢！”

“可是我再也吃不到我阿妈做的野韭菜馅儿的包子了。”嘎尔迪突然伤感起来。

“怎么了嘎尔迪？”索布德急忙说，“我们可以帮你找到你的家乡啊！找到了就可以送你回去了，是不是？”

“可我不记得更多了。”嘎尔迪说。

“别着急，嘎尔迪，你一定会再想起一些什么的。”索布德说，“到时候，你就可以骑着奥登回家去了。”

“是的，嘎尔迪，”琪琪格阿妈说，“我们的家就是你的家。在你没有找到家乡之前，你一定要把这里当成你的家。这样，我们会很高兴的。”

索布德忽然想起来什么，说：“对了，嘎尔迪，我们去看流星。”

“看流星？”

“对，快点，我们快去！”

索布德拉着嘎尔迪就往外跑。

他们坐在草地上。

“当流星划过天空的时候，”索布德兴奋地说：“我们要连忙对着流星许愿，你知道吗，我们对流星许下的愿望都会实现的。嘘，现在一句话也不要说。”

草原上的夜晚，风很大，有少许蠓蚊，虫儿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吟唱小夜曲。草丛中唱歌的乐队好像很多，小夜曲此起彼伏。满天都是星星。

他们紧盯着天空。突然，一颗流星划过，眨眼间就消失了。

索布德和嘎尔迪面面相觑。

“你许愿了吗？”索布德兴奋地问。

“许了，”嘎尔迪说，“可许了一半，它就消失了。”

“没事，”索布德说，“我帮你许完了。”

“你是帮我许的愿？”

“是呀，”索布德说，“这个愿，我本来就是帮你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