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皮坡一时间热火朝天起来,吃饭不说多好吧!至少吃饱是没问题的,粗米蒸毛芋头吃,只要你有肚子可以敞开了吃。
本来水清是让拉番薯过来的,周父知道了不同意,那都是钱能这么吃吗?故而让月贵回家把周家种的毛芋头,没味道的一股脑全给拉过来当饭吃掉,正好这芋头家里人也没有喜欢吃的,足足让月贵拉了十多车来,后面不够吃再回去拉,家里还有十多车的毛芋头!
丰安庄那边之所以有这么多的毛芋头,还得归功于去年周父回家,带着全家人把门前屋后的空地都给种满了,虽然不喜欢吃是一回事,但是那也要种不能留空地放着,空着荒废土地多浪费呀!
这不今年儿子不就全给用上了吗!周父今年临过来时,又带着全家人把门前屋后种满了才来的,也就是说黄皮坡今年一年的毛芋头饭,庄民们可以敞开了吃管够。
人光吃糙米对芋头也不行呀!得吃点沾盐水的菜才有力气干活。
周兴平便把家里水清腌的咸菜都运了来,还每天让月贵去镇上,买屠夫连送带卖的骨头,肉骨头拿回来炖雪菜搞满满一锅,猪内脏花几个钱买回来,让做饭的妇人们给洗干净,做成辣的也算是大荤菜了。
他自己还时不时的撒网捞鱼,想着法的改散庄里的生活,收的鱼干也偶尔做几筐当菜吃,就这么七拼八凑合的,也凑合到了八月份,田间地头长满了妇人们种的菜,盖房子的汉子们终于不用天天吃咸菜了。
荒芜的土地一天天的变得绿油油的旺盛,朱大没事早晚带着妇人们挑水浇地,他被每日没完没了的田事,磨练的竟然能放平了心态,乐于安道的干着地里的活计,整日乐呵呵的第一个冲田里浇水拔草。
“爹,你明天去鱼铺子守一天,俺得带贵子朱大他们去府城拉东西回来了,府城那边带信通知俺东西做好了,”周兴平找过来跟老父亲说道。
周父背着手跟儿子进宽敞的大院子里,笑呵呵的点头道,“房子建的满意吧?”
“满意,”周兴平也止不住的笑,走到后门打开看,门口离宽河也就五六步远。
周父花了大价钱运来石条,给房子的后门铺满了石条,还砌了下宽河的台阶,以及大石头水池子,这些都是为了洗番薯方便而建的。
“那边的门打开,推车正好可以直接到存酒的仓库,这边门是对着番薯地,打开门是十多间的番薯仓库,要是房间不够堆东西,就去坊子左侧大院放着,”周父指着这几个地方告诉儿子,这些房子都是他亲自花心血看着建出来的。
原本空旷的庄基,两三个月的时间建了十几座房子出来,主要是白天太热了没法盖,只能紧着早晚忙碌,中午最热的时候粉刷屋里加砌锅灶啥的。
妇人们没事做,就去不远处脱土胚出来晒干,早晚忙碌脱土一中午晒好,一点不耽误第二天用。
“俺下个月得回府城看着了爹,水清要带稻香过来,她们娘俩打算带这边没事做的妇人们,出门采东西回来学做酒曲子,要不爹你去府城看着吧?你在这俺不放心……”
“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俺这身体硬朗又结实的,看着差哪了?你回府城是为了每半月送一次酒,俺回去了,能知道咋送酒的吗?给贵子带回去跟着送吧!慢慢的熟悉了也能替你跑跑,”周父轻声对儿子说道。
“也行吧!”周兴平想了一下勉强答应道,爷俩边走边说话,很快落日的余晖淹没降临在黑夜里。
第二日一早,周兴平赶马车带着月贵朱大回了府城,中午到家还让朱大回去看了看家里。
“历练的咋样呀?”老朱头满意的看着儿子询问,虽然晒黑瘦了很多,但是也的确稳重了不少呢!
朱大挠挠头傻笑道,“俺学会了很多事,就是具体的说不上来。”
“学会了就好!多学学就晓得了,以后李东家的事都要你出门跑动,这次东家是专门送你去黄皮坡历练人情世故的,那边历练好了,回来明年再学个眉眼高低的,以后你就能慢慢的给贵人老爷们送点人情啥的了,”老朱头欣慰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俺知道了爹,”朱大理解的点点头。
“家里一切都好的很,不用你操心惦记的,你快去周东家那里帮忙去,”老朱头朗声满意的催儿子去忙。
朱大回来也没耽搁多久时间,很快跑去了明远家说话,进屋就开始蹲着洗鱼倒鱼,李明远在旁边看了良久,眼里多了许多的满意,看来老岳父历练人确实有一手!
日头下去一点月贵过来找人回芙蓉镇。
“东家俺去忙了,”朱大洗干净手起身打招呼。
“去吧!好好跟着学做事朱大,”李明远鼓励的对他笑道,目光满意的让他们走了。
来到铁匠铺锅已经绑好了,四辆马车上都是锅灶上的东西,朱大得了周兴平的吩咐,带铁匠铺子的伙计先走。
周兴平又带月贵来到木匠铺子,这边给出了十一辆马车才拉完所有货物,押车是月贵跟着带路,他自己要留下把账结付清,一会还要去窑厂付账,窑厂的马车还在外面等着他呢!
周兴平用最快的速度跑去窑厂,窑厂的管事迎接周兴平迎的老远,“还以为周东家今天来不了呢!”
“通知你了就一定会来的,”周兴平说完话把银票递上,“一共是二百零五两,掌柜子你点点数看对不对,”抬头看天色不早了也不想多寒暄话语。
掌柜子看了银票又数了三串钱,“周东家没问题了。”
“没问题俺就走了,你们都跟上吧!”周兴平对着窑厂伙计吩咐完,他随即跳上了第一辆马车头,回到黄皮坡的时候上半夜已经过完了。
众人卸东西的都还没走,正好接着又七手八脚的继续帮忙。
“这路你们记住了吗?”周兴平问要回去的窑厂的伙计。
“记住了周东家,明天晚上一趟你就请好吧!”伙计利落的回答道。
来的伙计都被安排在黄皮坡住下,早上有点亮了才各回各家去。
庄子依旧是盖房子不停歇,酒坊子里周兴平指挥人砌院墙,坊子里内部布局,一切都是按照府城的坊子来的,
煮芋头的十几口大锅,方向对着放番薯的仓库,蒸酒的大锅对着存酒的仓库,这是为了方便好拿好存省功夫。
“三叔,现在就要把这些锅砌上吗?”月贵觉得番薯还没长出来,锅便早早的放上不用,万一生锈了多心疼人的,一口锅要十几两银子呢!
“砌上,等这些锅灶全部砌好了,你带着庄上的妇人们,把俺们带来的精米,给全部磨成粉出来,朱大早上去拉石磨应该快回来了,过段时间你三婶来了,会手把手的教树庄那边的妇人们,出去野外采曲料子回来做,”周兴平清点着东西头也不抬的回答月贵。
“教树庄的人了?那这边的也教吗?”月贵闻言惊讶的看着他三叔。
“按道理这边是不给学的,做酒和酒曲子不能在一个庄子上,不然时间久了树庄的人不平衡,一旦不平衡了就会生事出来,这事你三婶来了看她的意思,”周兴平背手蹙眉说完。
月贵挠挠头也没对策,三叔家的难事非得三婶才能解决。
叔俩说了半天话被村里人找了过来,“东家,朱管事拉了四个石磨回来了。”
“我去看看,”周兴平闻言赶紧跟人出去看情况。
“东家,石磨这边放两个,黄树庄那边放两个?”朱大抬袖子擦汗问道。
“这边放一个,树庄子那边放三个,跟石匠们说好了时间没?”周兴平指挥着村民帮忙转马车掉头。
“说过了,石匠们说无论如何也在九月底给赶出来,到时候不要俺们上门去拉磨了,他们亲自给送过来,”朱大咧着黝黑的脸笑。
“行,辛苦了你朱大,贵子你跟着一起去卸磨,你们本庄的人也跟去几个人帮忙,”周兴平赶紧点了几个人吩咐都去。
树庄子的人闻言,急忙跟在后面回去推车,朱大一直把石磨拉到新建起的大院里,院子里摆满了一排排光秃秃的木架子,还有不少砌的很光滑的木台子。
“朱大哥,石头磨屋里放两个,庄子中心放一个给庄民用吗?”月贵看了一眼屋里说道。
朱大伸头看了一下院子里,确实三个放不下了,行,放一个在村中心用吧!等九月底还有五六个拉过来,那时候放村头一个,这样分着用就能用过来了。”
树庄子的村民们眼里闪过喜色,个个都很有眼色的帮着卸东西。
“月贵,东家在黄树庄建大院子干啥呀?”石磨卸完朱大跟月贵坐在屋里休息,他抬头看了宽阔高大的房子随口问道。
“当然是用呀!不然疯了吗建它?”月贵抬起衣摆扇风回道。
“用?那咋不都在黄皮坡建呀?那边场地又大离水源又近,这个庄子俺感觉东家买吃亏了,你看庄子北面,是一大片干了的污水塘,那草长的比人都高!南面呢,是一大片树林子也不能砍的,这些可都算在买的钱里面呢!朱大吧嗒嘴掰算了半天。
月贵心里是认同朱大说的,“唉!这地不是俺三叔要买的,是他跟周爷爷当初去衙门过契约,一不小心多拿了钱出来,那师爷看了把钱都拿去了,压根没给俺三叔还嘴的机会。”
“然后也不管俺三叔的意愿,把这里的一大片地都划给了俺三叔,你说俺三叔他们当场还能跟师爷掰扯说不要吗?那要是不要地,师爷能把钱给退回来了?要是不退那不是更吃亏?索性还不如要了地呢!至少还能少吃点亏。”
“屋后的那片烂塘,等俺们忙完建房子了,就召集人手把烂塘整理出来,这样二十多户人家不就有水可用了?”
“俺三叔说明年见到钱了,还要出钱给两个大庄子打水井出来呢!”月贵说完起身趴在窗户后面往外看。
“皮庄子以后做酒,树庄子做酒曲子,这样两个庄子才能有事做互相平衡,不然在这里疯了吗建大院子?”
“建的时候就是怕建一起了,另外一个庄子失衡生事,所以才把两个大院子分开的,这样以后两个庄子的人都有事做了,谁也不能打扰谁生事端出来。”
朱大摸着脑袋恍然大悟了,“怪不得东家两头跑呢!他们要是不满生事,说明他们良心不好,要不是东家给他们落户安家,他们咋能安定下来呀?”
月贵回头笑道,“朱大哥,又不是每个人都有良心的,不说了,俺要去皮庄子看人建房子了,周爷爷收鱼走的时候,还惦念庄里没盖好的房子呢!”
“你去那边看着,俺在这边看着他们,”朱大把马车牵进屋里栓好,跟月贵出来分头查看房子的进度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