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房,江冠群抬手看了一下表,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多了。
条件允许,他有午睡一个钟的习惯。可是刚才吃饭被吓得“一激灵”后,人有些莫名的亢奋,跟打了鸡血一样。于是他斗志昂扬地工作起来。
冲个凉,处理完电脑上的文件,又打了几通客户电话。电话里精神饱满、谈笑风生。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行云流水、英明果断!
笑死,谁能想到,他刚才吃面手抖到夹不起面条的样子呢。
其实,他是想借忙碌来掩饰什么。
起身在房间转了一圈,实在找不出什么要做的事了,而他那种亢奋的劲儿始终没有过去。
他又看了一下手表,才三点半。
他鬼使神差地坐回了电脑前,还是忍不住翻了QQ,找到了那个名字。
“飞雪”,状态:离线请留言。
“我应该光明磊落地打声招呼,像个光明磊落的人一样!”他在心底说。
他点击头像,在弹出的聊天框里,试着发了个“笑脸”表情。
然后静静而又忐忑地等着。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过去,QQ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想,她也许没看到,也许也早已把他忘了。
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无力感席卷全身,那种亢奋劲终于过去了,像潮水退去一样。
就在他即将睡去的时候,QQ响了。
他慢悠悠地起来,坐到椅子上。没错,她回复了:
“江?”
“何?”他照葫芦画瓢。
“是我!你一切都好吗?我以为再也联系不上你了。”
“都好。”心有千言万语,最后只化成两个字。
“那就好。有机会来海州玩!”附带了一个可爱表情。
“我就在海州。”
“啊?”
他看到这个“啊”字的时候,似乎看到了她那活泼爱笑的脸。
马上,她又发来了一条:
“我在复兴路附近,你在哪?方便的话,让我略尽地主之谊,请你吃个家常便饭。”
他一看“家常便饭”,心想,小姑娘可能结婚成家了。如果请他去家里吃饭,他觉得未免尴尬。
“不打扰了!”他回。
“有啥打扰的,反正我也是要吃饭的。择日不如撞日!都十年没见了,难得。”
“你大概在什么位置?”
她连发两条。
“世纪广场。”
“哦,那离复兴路也不远的。我五点下班后先到世纪广场接你,我们再到附近的老字号馆子吃个饭!”
“我11路的,走到世纪广场大概15分钟。”她又加了一句。
他浅笑了一下,回复:“好的。”
互留了电话后,他立马关上了QQ。对于这次见面,他内心其实是矛盾的。他觉得于情于理,应该当面跟她说声谢谢,如果他们有需要,他还想做些回报以全情义。
接下来,在等她的一个多小时里,他慢慢回忆起关于那个村子以及跟他有过交集的人的一切。何大叔一家、陈老板一家、潘阿婆与孙子小军等。只可惜,记忆里大部分人的面目都已经模糊了。
包括何宵宵,她也记不大清了,只记得这是一个肤色极白的姑娘,脸蛋上透着健康的粉色,栗色的头发和稍大的骨架像她的母亲。个子不高,微胖,圆脸配上齐耳短发,外表非常普通,放到人群中让人一眼掠过的那种。但她的性格非常好,当年19岁的她,大大方方,热情善良,和村里大嫂、阿婆、小孩子们都能打成一片。后来,他在听到“接地气”“亲和力”这些词,就会联想到她的名字。
在他人生最灰暗的时刻,她是仅存的一束光。正是这一束光,让他避开了人生更大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