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有很多疯子,但有时候知道有些人不是疯子,但他却胜似疯子。而又有些人,是个疯子,却表现的不是一个疯子。
一路走着,高景行颇为淡定。
颠疯子乐笑的两极反转已经被他放在手里看了一遍又一遍,他很有耐心,他明白想要成功,不论做什么都得有耐心。
一个人最难做到的,就是有耐心。
偏偏高景行做到了。
“你把他杀了。”
“是。”高景行沉默了一会点头道。
“你本可放他走的。”忽然之间,空荡的走廊再次响起声音。
他的声音衰老而轻柔,像极了一位等候游子归家的母亲。
高景行浅笑一声:“如果可以,我也绝不会杀了他。”
“可他已经死了。”
高景行答道:“是”
“那你为什么还不停下!”
高景行道:“只因为我还没走到尽头。”
“这条路没有尽头!”
“你走过?”
“我当然没走过!“
高景行苦笑一声问道:“所以你怎么知道这条路注定没有尽头?”
“你回头!”
话音未落,高景行猛然转头。
齐复整个人颓败的坐在地上,口中不知道在喃喃着什么。
高景行道:“这就是你想和我说的啊......?”
那道声音一愣,显然没有意识到高景行会这样子说,急忙冲到高景行的面前,癫狂地喊道:“你难道没有感觉吗!”
高景行笑了笑道:“什么感觉?”
“就是感觉!”
高景行双眼微眯,看向走廊,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啊......是有点,感觉似乎这个尽头太远了。”
“这里没有尽头......!”
高景行停下脚步,突然摇了摇头笑道:“你说没有尽头?”
“这里本来就没有尽头!”那个人身材臃肿,一张油腻的脸让人只觉得阵阵恶心,他站在高景行的身前,一只手想要搭在他的身上,最终却似乎因为没有力气,索性也放弃了,“这里一直以来都是没有尽头的,当年他也没有让这条路有尽头。”
高景行沉默了一会儿,指了指不远处,像是有几分不忍地提醒道:“你看看前面写的是什么?”
恶心的胖子迟钝地转动着身体,当他看到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傻了眼,惊呼道:“这里本不该有尽头!”
只见不远处赫然写着尽头二字,而在相反的方向则是画了一个箭头,指着高景行的身后,旁边则写着四个字‘不是尽头’。
“这你也相信.....!?”胖子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高景行道:“为什么不能信?”
是啊。
为什么不能信?
胖子也不能给他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事到如今陷入了这般田地,真的有什么选择吗?
“你不能走!”
“为什么?”
高景行反问。
一时间胖子哑口无言。
“我知道你是谁。”高景行淡淡道,“黎兰,于二十年前消失在飘渺宗外门的内门弟子.......如果不是你有这个身份,只怕你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死了。”
黎兰听到这两个字浑身一颤,晶莹的泪珠划过脸颊,犹如流星划破黑夜:“这里不会有出去路的。”
高景行停住脚步,深深地看了黎兰一眼,印象中对于这位内门弟子他似乎格外骄傲,他有着许多人都没有的天赋与实力。
他的一切铸就了他的骄傲,可如今的他,骄傲破碎了一地,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忽然间。
高景行一顿,开口问道:“不过,黎师兄,你应该不是一个人来的吧?”
黎兰一怔,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二十年了啊,真的能走出去,或者说,你应该很早很早就走出去了。但你这不是放弃了吗?所以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这辈子也走不出去了。”高景行的每一句话像是刀子一般在他的心口剜下一块又一块肉,“凭你的认知,你应该比我更早地发现这里是什么地方.....!”
“呵呵,是。”
“但你却放弃了啊......是为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高景行点了点头:“也只有女人才能让一个男人这样。”
“你可以选择和我一起走。”
“我走不了的。”
“为什么?”
“你看看我的样子。这里就是一个无形的试验场,这里的一切都注定了被困在这里......”
“嗯。”高景行点了点头,随后头也不回道,“真可惜啊.....”
“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他,或许他还有救!”
可高景行却好像没有听到一般,他自顾自地朝‘尽头’走去。
在‘尽头’。
是一座简朴的宫殿,宫殿由四根巨大的乌红色漆涂刷,四周洋溢着一种植物的芬芳。
在大殿中,有一块巨大的正方形黑色地砖,这个地砖大约占据了整个大殿四分之三的空间。
在地砖的四个角落,各摆放着一根正在熊熊燃烧的白色蜡烛。
“你是谁?”
“我叫高景行。”
“嗯......我知道。”
“所以你就是这里的终点吗?”高景行顿了顿,“所谓的‘尽头’,就是你?”
高高在上的存在点了点头,他是一个小男孩,金黄色的眸子闪烁着异样的光,他的牙齿也很洁白,笑起来天真无邪。
高景行道:“我并不喜欢你。”
“我也不喜欢你。”
高景行笑了笑道:“我想,之前他们也很不喜欢这样的万涛吧。”
在这种情况下能够笑出来的,也只有高景行了。
这个叫做万涛的小男孩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他非但笑不出来,还觉得自己内心之中如有千万颗巨石坠落,一时间激起千层浪,万层浪,数不清的浪。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金黄色的眸子迸发出凶光,似乎只要高景行一句话不对,他随时可以杀了他。
高景行缓缓走上前:“你不好奇,为什么这里这么多存在,可偏偏你这个最弱的活了下来吗?你们本应该是互相吞噬的,你真以为你这么多年过来,是靠得自己吗?一个人可以威胁,一群人可以威胁,你占据他们,让他们成为你,你迟早会崩溃的......”
万涛的目光更加疑惑。
高景行道:“你现在已经快崩溃了,而我只是来看你一眼而已的。”
“看我一眼?”
“是......”高景行点了点头。
说完,他怔在原地看了万涛许久。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相互对视着,一个微微笑着,一个眉头紧皱着。
如隔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