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虏军顺利回到万宝村,大获全胜的喜讯早已在灵丘县城传得沸沸扬扬。万宝村的村民们激动地守候在狸子沟,热烈欢迎凯旋的将士。有的村民甚至迎出十里路,热情地帮助战士们搬运缴获的物资。此次胜利的战果丰硕,破虏军满载而归,带回了足够半年食用的粮食和各种物资。即便新招了近一百多名战士,缴获的枪支也足够破虏军现在近三百人的队伍人手一支。
从县城撤出后,已临近夏收时节,天空里蓝天白云、暖暖的日头高挂,地里的小麦都吊上了沉甸甸的麦穗,困苦的农人们脸上现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此时,日军的扫荡已经由外及里,层层收缩,向了五台山根据地腹地合拢。太白山处在包围圈外围,回到山中的破虏军反而清闲了不少。
看着赵廉安带了新招的战士在嗮谷场里训练队列,想到派出前往军分区送地图和电台的冯三六至今未归,李丹青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忧色,“老胡,你说司令员和彭江北跳出包围圈没有?”
“这个……说不准啦,派出打探消息的人都没回来……”胡长捷皱了眉头,“看来打下灵丘县城没把小鬼子打疼呀,我们要不要把队伍开到阜平去策应一下?”
李丹青听着胡长捷的提议,眼望着西南方向,陷入了沉思。
在狸子沟方向,站岗的沈雁山带着于东气喘吁吁地跑来,远远地喊着:“好消息!好消息呀!”
李丹青紧绷的面容终于露出一丝喜色,迎着二人走去,“于东,有军分区的消息啦?”
于东喘着气回答:“不是……是原田弘叶带着鬼子回城了。”
“而且那老小子还被炸死了!”沈雁山补充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胡长捷瞪大了眼睛,显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沈雁山却兴奋地看着李丹青,心中明白大当家临走时在机要室设下的诡雷终于发挥了作用,原田弘叶这个老鬼子果然中了招,连命都丢了。
“交通站传来消息,说原田弘叶回到县城后,发现宪兵队和特工队都被洗劫一空,气得火冒三丈。当鬼子兵冲进机要室的时候,他就在门外。听说开门的一瞬间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原田弘叶连个完整的尸身都没留下,直接被炸成了肉泥,身边的日本军官也被炸死了三个。灵丘城里的百姓都把大队长传神了,说李队长施了法术,即便人不在灵丘城,也能照样要了原田老小子的狗命。”
“呵呵,的确是个好消息,原田弘叶这老鬼子死了也活该,丢了县城,我估计这次他不被炸死,也会被调去太平洋上守岛了。”李丹青悻悻的说道,可是话刚说完却又重新皱上眉头,“于东,原田这次带了多少部队回城?”
“全回了,连着陈麻子的皇协军也进了城。”于东回了话,说完好似突然醒悟,立马回身要走,“我这就回灵丘找赵老三,他应该知道鬼子扫荡的情况……”
“于东,骑马去快一些……”
等于东刚出村口,派往军分区的队员终于赶了回来。原本出去两人,现在却只有冯三六一人回来。并且冯三六一身破烂,面黄肌瘦,手上绑着绷带,红肿的眼眶里带着血丝,见到李丹青后,一头跪在地上哽咽了半晌。
冯三六说,他和另一名战士丁翔送电台和地图去军分区。在阜平境内,他们遭遇了扫荡的日本兵。小鬼子放火杀人,沿途村子鸡犬不留、尸横遍野。他们想着任务在身,强忍悲痛躲到半夜,想趁夜色穿过封锁区。然而,小鬼子带着狼狗巡夜,他们暴露位置后且战且退,丁翔为了掩护冯三六拉响了手雷跟三五个鬼子同归于尽。冯三六手臂中了枪,狠了心跳下断崖才摆脱追兵。
白日里,漫山遍野都是鬼子和二狗子,冯三六手臂受伤,滚下断崖时又几乎丢了半条命。他藏在一处破窑里“哼唧”哀嚎了两日才勉强能站起身来。滚下山时电台也摔了几块,但怀里的地图还没有交出去,任务没有完成,这小子还是咬了牙昼伏夜出的往石片沟走去。
又往南走了两日,一天半夜里遇到了石片沟逃难的乡亲,才知道八路往了五台山方向撤退。再后来,他冒着风险连穿了敌人两道封锁线,最终在五台山的小王村遇上了独立团的殿后部队。
听八路军的战士讲,日军这次扫荡组织了数倍的兵力将根据地层层包围,各支部队都打得很艰苦,几乎每日都在转移、每日都有伤亡。不过军分区和战地医院都已安全跳出了包围圈,撤向五台山腹地,只是具体位置不详。冯三六想着出来已经十多日,并且军分区既然安全撤离,自己再送地图也毫无意义,于是便将地图留下后返回复命。
虽然冯三六没有完成任务,但是看着他一身是伤、精疲力竭,李丹青也不好再多责备,安慰一番后便让人带他下去疗伤。
“恐怕这次大扫荡,八路军各部伤亡不小啊……”看着冯三六一瘸一拐的背影,胡长捷叹息道。
“哎……战争就是这样,一寸山河一寸血,没有谁能保证永远都是胜利者。”李丹青接着说道,“不过……司令员他们平安无事就好。并且日军马上就要抢收夏粮了,我估计鬼子这次春季扫荡也快结束了。”
“那可不一定,我看我们大队长就是常胜将军,这不刚打下灵丘城,又把原田这老鬼子给炸死了。”胡长捷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丝不可言状的笑意。
“嘿嘿,我的大政委今天怎么还表扬起我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呀!不过他这一死,鬼子伪军们群龙无首,估计这次夏粮抢收应该要顺利得多,咱们也可以高枕无忧的睡几天大觉了。”
“你的日子是好过了,不过军分区和独立团可不好过,我们这边要不要把多余的枪支弹药给他们送去,粮食嘛,留足三两月即可,剩下的我看也给他们送去。”
李丹青恍然大悟,指着胡长捷笑道:“我说今天你胡大愣子怎么还表扬我了,原来是给我上的膏药呀,你是胳膊肘往外拐,吃里扒外呀!”
胡长捷变了脸色,“瞧你说的,你看你自己手臂上贴的什么,‘八路军’!什么你的我的,隔两天把你调离破虏军,这些全都不是你的,看你还争什么。做人不要这么小家子气,要有大局观。在首长困难的时候,你刚送了地图电台,现在又送枪支粮食,你看聂老总还不把你捧在手心里,你要编制,要嘉奖,不就什么都有了吗?”
“对呀!”李丹青一拍大腿,“好你个胡大愣子,你可是个溜须拍马的好手,我还真要感谢组织给我派了这么一位老谋深算的好政委,我李丹青今后升官发财全靠你了。就这么定了,反正老子今后又不是弄不到这些东西。胡大愣子,我破虏寨的狗头军师非你莫属!”
“呸呸呸﹗去你的吧,真还把自己当了山大王了。”胡长捷佯怒的推开李丹青,抹着脸上飞溅过来的唾沫星子。
“这次送物资过去,得表扬的事我可要亲自去,家里也没什么事,你就留守看家吧。”李丹青得意的说道,“正好去瞧瞧彭江北。”
胡长捷一挥手,咧开嘴不屑道:“切,谁稀罕啦﹗我不跟你抢,说你两句,尾巴翘上天了。这次去也替我看看徐秋瑾和彭江北同志,还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离赵月茹那姑娘远点,你可别想家里一个,屋外一个,不要给老子犯错误。”
“说什么呀,我是那种人吗,我希望赵月茹和那几个女娃就待在总部医院算了,部队里有几个女的就生事,杨杆子和矮脚虎不就是教训。”李丹青睁大眼睛,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知道就好,你是破虏军的队长,没事不要给自己惹些风言风语,这样有损你高大光辉的形象。”胡长捷一本正经的说。
李丹青笑着回话,“行了,我的大政委,知道你是为我好,你比我家管家婆还婆妈。我可是打仗生娃一点不耽误。你看你,三十好几的人了,还光棍一条,要不要我在总部医院给你找个漂亮护士回来?”
“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一天没个正行,别把手下的战士教坏了。”胡长捷气的眉毛胡子拧在了一处,举手佯装要打。
李丹青哈哈几声大笑,跑出了门,“老胡,我是认真的,你就在家等着吧,我准给你找个漂亮的护士回来,免得你一天看着我和于东眼馋……”
“滚……”
“怎么,才回来几天又要出门呀?”于慧坐在床边替李丹青收拾衣物,“上次新领的军装小了个号,我给你改过了,只是肩膀有些针脚遮不住。”
“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咱李丹青的媳妇肤白貌美、贤惠能干!”李丹青揽过于慧的细腰,挑逗道。
“去你的,难怪胡政委说你不正经。”于慧一把推开李丹青。
“听说这次反扫荡,军分区损失不小,这次给首长送些缴获的物资,咱们能接济就接济一下,军分区总是咱们娘家人嘛。再者,好久没有看见徐秋瑾和彭江北了,心里放心不下。”
于慧深情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起身温柔的帮他理了理衣襟,“好吧,见了首长可不要乱说话。路上自己小心,见着嫂子和小翠替我问候一声。”
“嗯。”李丹青点点头,大步出了门。
正如预想的一般,参与围剿的日军要回师驻地确保夏粮征缴,进入五月下旬,各路集结的日本兵便开始回撤,一场声势浩大的春季扫荡就此结束。
李丹青带了十来人押着物资出了太白山,刚到下寨乡便撞上了公路上黑压压的日军部队。不过鬼子撤退途中并没有节外生枝,李丹青他们只将马车赶进了岔路,便巧妙的避开了日军队伍。
鬼子如同潮水般退去,可是李丹青他们进入根据地,所见却是一片疮痍。村庄被烧、田地被毁,麦地里即将夏收的麦穗被鬼子抢收了一部,剩下的也被一把火烧成灰烬。日军借着扫荡,一来打击消灭八路军的有生力量,另一层深意却是要彻底破坏根据地的粮食生产。这一季没了收成,不用细想,根据地的军民怕是度日如年。
随着战火的平息,老百姓们开始陆续重返故土。李丹青一路四处打听,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在五台山的牟家寨找到了总部机关。
这次反扫荡,八路军几个团的战损几乎超出了想象,各团减员三分之一,营连级军官死伤殆尽,军分区更是在石片沟遭了伏击,警卫营拼死杀出重围,仅剩一百来人。
扫荡过后,根据地的军民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士气低迷,百废待兴。幸得李丹青的一场大胜聊以宽慰。破虏军打下灵丘县的消息早已传开,李丹青带着马车进入牟家寨时,沿途的军民更是夹道欢迎,争相一睹打下县城的破虏军军威。
赵七、吴飞等人赶了几日山路,早已疲惫不堪,可是进入村子后,却是挺了胸脯,抡圆了膀子踏着正步,嘴里还不着调的唱着胡政委前几日教的“大刀曲”。
二愣子恐怕一辈子也没有这么神气一回,仰着脑袋一脸傲色的甩着同边手。就在这时,路边一位扎着麻花小辫的姑娘窜进了队伍,往他怀里塞了一双锈了鸳鸯的鞋底。
“诶,给我的?”二愣子一脸呆愣,回过神来却好似被天上的馅饼砸中,转过头看着回到路边的姑娘,想要给她一个最美的笑容,可是一回头,鼻间那不争气的鼻涕在激动之下却是冒了个晶亮剔透的泡泡,接着就听见一阵哄笑……
“哈哈哈,你看那个傻帽……”
“娘的,要死啦!”二愣子慌忙之下把那泡泡吸回了肚子里,咸咸的只感觉囧到了家,“完了,别回头啦,忘了我吧……”
粮食和弹药都是部队当前最缺乏的物资,李丹青此时送来整整两车,无疑是雪中送炭。司令员见到他们,十分高兴。
军分区的条件相当艰苦,到了晚上,尽管设宴款待,但一眼望去,桌子上除了几个红薯、一碟花生米和一盘野菜之外,再无其他菜品。
司令员对破虏军销毁毒气弹和收复县城的战功大为赞赏,破天荒的拿出珍藏多年的一坛子老酒招待李丹青一行。
正宗的“山西汾酒”十年老窖,开坛启封时满屋子竟是酒香四溢。接下来,酒桌上推杯换盏,几杯下来,李丹青已经晕晕乎乎不分南北。司令员气魄大,酒量也好,酒过三巡表示还要召开反扫荡表彰会,让李丹青当众分享交流经验。
李丹青趁着酒劲,一口答应下来,等酒醒后才心生后悔。许久没有提笔写字,提了笔却是无从落笔,但是他在首长面前表了态,现在也只有癞蛤蟆支桌子——硬撑。第二天便把自己关在屋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绞尽脑汁的“总结经验”。
“报告。”门外一士兵喊道,“通讯排按您的指示都已经派出去了。”
“好,你也让后勤处和炊事班的同志准备一下明天的大会。”
“我昨晚还当你是喝了点酒,随便说说而已,明天真要开这个表彰大会吗?这个李丹青就真有那么厉害?”一个新提拔的参谋歪着头好奇的问道。
司令员表情严肃,瘪着嘴一脸认真的样子,“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我像是喝了酒乱说吗?我知道你们有些同志自以为是正规军,还有些看不起这个草字头的破虏军,看不起土匪出身的李丹青。我给你们讲,不要以为他们是一群土匪草寇,便小瞧了这支部队。这么一支土匪贫农临时拉起的队伍,凭着区区一两百人,赵家庄一战全歼一个鬼子小队,太白山更是击垮鬼子一个中队外加一个团的伪军,打死四百多鬼子伪军,而自己只有一百来人的伤亡,这是怎么样的战损比,两三百人对近千人,试问我们八路军的部队哪个团能有这样的战绩。我们哪一次伏击围剿,不是要集中数倍于敌的兵力,光是这两仗就值得我们学习。更何况,李丹青后来又先后拔掉了凉水井、大东沟等灵丘境内的鬼子据点,活捉了岗村宁次的弟弟,炸毁了毒气弹,这次更是打下了灵丘县城,要我说,要是我手下的团长、营长都是李丹青这样的干部,我也就省心了。”
参谋听完,环抱着双手若有所悟的点点头,“李丹青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我们的部队歼灭一两个鬼子小队就算大功一件,可在这小子手里却好像是芝麻绿豆的小事?”
司令员端起冒着热气的水杯吹了两口,接着说道:“所以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们以为李丹青只是个土匪头子,但是我派人专门了解过这小子的底细,参军之前,他就在四川当过县城团练局局长,后来在日军陆军士官军官学院喝过两天洋墨水,一口日语说的日本人都以为是他爹,再后来又在川军中干过营长。”
“难怪李丹青的部队能多次执行穿插和突击任务。”参谋笑着回应道。
“你以为只是这样呀,这小子一身本事,刀枪剑戟、拳脚功夫样样在行,听说还使得一手飞镖绝技,三十米内杀人无形,一把‘震天弓’百步穿杨。”
“等等,首长,我看你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多了,现实里能有这号厉害的人物?”参谋插话道。
“你不信呀?起初我也不信,但这小子能杀死老虎,打死巨蛇,刺杀日军大将白川义则,从藤县三千多人的死人堆里爬出来,不信不行呀。要不,我们现在就去让这小子露一手,开开眼。对了,这小子现在在哪儿?今天怎么没有看见人影啦?”
参谋笑道:“昨晚,你给他布置了任务,听说今天关门在家写书啦。”
“走走走,写什么书呀,又不是孔夫子,装什么文化人啦,让那小子到训练场来。”
李丹青皱了眉正在搜肠刮肚的冥思苦想,写好的稿子扔了一大堆,好几年没有提过笔,如今要在人前演讲,总不能上不了台面吧。
“李队长,首长让你到训练场去。”门外的警卫员喊道。
“又有什么事?”李丹青还在为一两个词语拿不的确大伤脑筋,嘴里虽然嘀咕抱怨着,还是挪开了脚步,跟警卫员一起来到训练场。
司令员和参谋长早已笑盈盈地在一旁等候,训练的战士们也腾出场地围成了一个圈,期待着目睹破虏军李队长的风采。
“首长,什么事?”李丹青笑呵呵地小跑过去,一看到这个阵仗,他摸着脑袋有些莫名其妙。
司令员一把拉过李丹青,笑容中流露出由衷的喜爱,“都说李大队长是打虎英雄,拳脚功夫了得。我们军分区的一些战士心中不服啊,非要和李大队长切磋一下不可。”
李丹青一听叫他来竟是为了这事,他并不想在人前炫耀自己的功夫,于是谦虚地摇头道:“司令员,我学的都是一些野路子,三脚猫功夫而已,不足挂齿。切磋还是算了,我自叹不如、甘拜下风。”
“哪里的话,你们学武之人不是讲究以武会友吗?切磋而已,点到即止。”司令员的言语中透露着威严,容不得李丹青拒绝,“邱大山,出来和李队长比划比划。”
话语刚落,司令员身后跳出一个光头黑脸大汉,身材高大,健硕魁梧,冲李丹青抱拳时眼神迸射出一道精光,似要慑人魂魄。
“好一个练家子!”李丹青看着眼前这个精壮的汉子,回礼间不觉暗自称叹。
“我的新任警卫员邱大山同志,在五台山当了八年和尚,你看那一脑门子戒疤,正儿八经的佛门弟子,论拳脚军分区无人是他对手,李队长可得当心哦。”司令员在一旁解说道。
“多谢司令员提醒,也请大山兄弟手下留情。”李丹青说话间已经和邱大山摆开架势绕圈游走。
高手过招,往往从对方的眼神和步伐就能看出对方的武功路数。李丹青看邱大山步伐矫健、手如铜锤,运气时两鬓青筋暴起,显然擅长外家拳和硬气功。
“看拳!”李丹青正在思考如何破解对手的招式,邱大山突然大喝一声,一拳猛然击出,拳风呼啸,来势汹汹。
李丹青不敢硬接,巧妙地化开这一拳,然后迅速后退几步。邱大山又是一腿横扫过来,也被他弯腰躲过。接连几招,李丹青都只是游走闪避,并未还击。
在旁人看来,李丹青处处躲闪,场面似乎是邱大山略占上风。参谋长不由浅笑着在司令员耳边小声嘀咕,“李队长看来今天是遇上对手了。”
司令员却不以为意,眯眼笑道:“你听说过兔子搏鹰吗?别急嘛,这才刚开始,好戏在后头。”
“那好,我们打个赌,要是李丹青赢了,我一月不抽烟。”参谋长开玩笑的说道。
“好,李丹青输了,我送你三包。”司令员爽快的答应。
一会功夫,两人已过手十几招。邱大山一直都在抢攻,可是李丹青就跟树藤似的,邱大山打出去的拳头如同打在棉花上,让他有种使不上劲的感觉。
看出邱大山有些心浮气躁,李丹青瞅准时机出手还击,哪知打出拳头却被邱大山一只鹰爪般的大手握住。
就在李丹青愣神之际,邱大山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铁腕抖动顺势一扯。李丹青知道厉害,只得顺势在空中扭转身体,不然轻则断手,重则致残。
可是李丹青旋转身体想要化解对方力道,邱大山却又不适时宜的踢出一脚。
“好腿法﹗”李丹青大喝一声,情急之下只得用左手挡住要害。
邱大山一脚踢在李丹青左手手腕飞镖处,只听“咚”的一声,他没想到对方这么硬的拳脚,霎时震得脚尖发麻,连退几步。
邱大山先前有些小瞧对手,这轮过后,更是不敢大意,重新拉开架势对峙。这次李丹青主动出击,分别试探邱大山上、中、下路。
刚才知道了李丹青拳脚硬实,邱大山也不敢全力和他硬碰,这倒让李丹青占了几分先机。只见邱大山一记摆拳横扫,李丹青躲开拳路,抓住空挡,扣住邱大山肩头,想使上过肩摔,哪知邱大山真是厉害,稍一运气,两只脚就如同灌注了铅块,站在地上纹丝不动,任凭李丹青如何用力,他也身如铁塔、屹立不倒。
“好!”旁边的战士看至精彩处,大声叫好。
邱大山见李丹青奈何不了自己,抢手反攻。李丹青只得放弃,缩身从邱大山胯下钻过,一脚蝎子摆尾踢在邱大山后背。邱大山没想李丹青穿裆之际还会有这神来一脚,被踢得往前一个踉跄。但李丹青这招也使不上太大气力,再加上邱大山本身就是习的硬气功,一脚下去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伤害,只是在后背上留了个脚印,多少有些不好看。
邱大山在司令员面前吃了这一脚,感觉有些挂不住面子,出手时明显带了些情绪。李丹青现在知道邱大山练就了一身铜墙铁壁,不能硬碰,只能扬长避短的利用轻盈的步伐左右闪避,同时找准邱大山的关节软肋,直打痛处。接连几招下来,邱大山的手臂、腰间、脖颈已中了几下,虽然邱大山练的是硬气功,但还是觉得手脚有些酸软无力。
司令员算是看出些端倪,笑着对参谋长说道:“你看这和我们的游击战是不是一样,面对强大的敌人,就是不能硬拼,只能找准敌人的空挡,专打软肋、痛处。”说话间,邱大山一脚飞腿踢出,李丹青就地一滚躲开攻势,等邱大山双脚立足未稳,却是横扫一脚钩踢绊倒了他。邱大山实实在在的跌了一跤,可是未及等他起身,李丹青却已腾空而起,已经坐在邱大山身上,两只手指对着邱大山惊恐的眼睛。
“好身手!看来我的警卫员只能排第二了。”司令员带头鼓掌说道,并没有因为警卫员输了比赛面有丝毫不悦。
邱大山也是李丹青这些年少有遇到的对手,若不是他年轻气躁,只怕自己一时也很难胜他。李丹青当下惺惺相惜的一手拉起邱大山谦虚的说道:“大山兄弟的功夫胜过我,我只是碰了运气。”
邱大山起身,冲着李丹青拱手道:“多亏李队长手下留情,不然我这两只眼睛怕是保不住了,大山输的心服口服。”
参谋长不得不佩服司令员的眼力,“司令员看人真准,我也是输的心服口服。”
“记得一个月不准吸烟。”司令员说完背着手哈哈大笑着向李丹青走去。
“你们还想不想看李队长其他本事?”司令员冲着战士们喊道。
“想——”围观的战士异口同声的回道。平日的训练很是枯燥,这一番打斗着实精彩,更让他们大开眼界,原来这世上真还有武林高手。
“好,今天机会难得,我们就请李队长给大家表演一下枪法。”司令员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李丹青被推在台上下不来,知道今天不拿出点看家本领司令员是不会放过他的,只得厚着脸皮走上靶场。
司令员知道定点射击对李丹青来说是小菜一碟,于是便让他的手下拿来三根玉米棒子,一起抛在空中。这无疑增加了射击的难度,但李丹青却毫不在意,只见他拔枪、射击一气呵成,眼里都不带瞄准。五十米开外,三根玉米刚抛到空中便被打爆,看得围观的战士们目瞪口呆,直呼神乎其技。
然而,司令员并未就此罢休。他知道李丹青还有一手飞镖绝技,便让一名战士走到三十米外,向空中扔出一颗玉米棒子。李丹青明白司令员的意思,这是要考验他的飞镖技艺。只见他两只手腕凭空一抖,左右开弓射出两枚飞镖。等玉米落地时,众人发现玉米上竟然扎着两把飞镖。
这一刻,众人被李丹青的绝技所震撼,一时间忘了喝彩。直到那名战士捡起玉米棒子走到身前,大家才看清了玉米上插着的飞镖,周围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邱大山鼓掌格外卖力,输在这样恐怖的对手手里,他一点也不觉冤屈,要知道这才是杀人的绝技,若要是真到了性命相搏,凭自己那一身硬气功根本都近不了李丹青的身,在菜刀面前腱子肉也是肉。
表彰大会如期召开。村子里物资匮乏,战士们竭尽所能的用了木桌拼凑一块搭了简易的台子,再用草席拉了幕墙,正中间还写上了大红的会标“反扫荡经验交流大会”。
司令员和政委、参谋长几位首长坐在台上,李丹青和几位交流经验的军官胸前戴着大红花分坐在主席台两边,军分区各部团营干部和直属机关黑压压的几百号人坐在台下。
“马不知脸长,人不知皮厚,娘的,只要老子脱了裤子上吊——死不要脸,有啥好怕的。”李丹青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了主席台,嘴里嘀咕着给自己打气。
可是他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抬头看着台下人头攒动,不觉手心又冒出了细汗,于是又咬了嘴唇往大腿狠命的掐了一把。
司令员满脸威仪的率先讲话,“今天让大家来,是为了总结这次春季反扫荡斗争的经验,进行一次深入的交流和探讨。这次反扫荡不同以往,日军改变了作战方式,拉起了铁丝网,挖深了壕沟,在各处路口修上了碉堡炮楼,妄图阻碍封锁交通,把我们锁死在一个个包围的方格里、囚笼里。另外鬼子还抓走杀害根据地的老百姓,让我们八路军成为无根之木、无水之鱼,部队得不到修整,得不到给养。鬼子用心险恶呀,也抓住了我们的软肋,针对性的有的放矢。我们八路军的优势在哪里?在游击战、运动战、在机动灵活、在根据地拥护支持我们的老百姓。鬼子就是要遏制我们的优势,想要通过铁路、公路、一个个连接成线的据点炮楼封锁围困、步步蚕食。”
司令员稍作停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声音变得严厉,“敌人在变,可是我们没变,我们还是一套老战术、老办法,能行吗?所以我们军分区和一些作战部队经历了严峻的考验,遭受了巨大的损失。特别是我们一线的指战员,作为部队直接军事主官,肩负着战士的生死性命,关系着战局的兵家胜败,更应该未动先谋,主动的去观察敌人,适应敌人的新战法,因势利导,对症下药。今天我不点名批评任何人,但我要强调一点:我们必须正视自己的不足,学习他人的成功经验。我们八路军也有部队经受住了考验,取得了胜利。他们跳出了敌人的包围圈,解放了县城。今天,我希望大家带着笔和本子来,认真听一听别人的成功经验,对比自己的不足,多想想今后该怎么打仗。现在,让我们有请破虏军的李丹青队长传授经验。请大家掌声欢迎!”
李丹青听到司令员喊自己的名字,神色恍惚的晃着腿,也不知道是怎么坐到主席台正中的座位上。他对着扩音器清了清嗓子,手里的稿子不由自主的在手里抖动,自己本来那写的歪歪斜斜的字体就更加模糊不清了。
台下传来一阵窃窃私语,甚至还有几声偷笑。
“大姑娘上轿第一次,有什么好怕的﹗”李丹青轻声安慰自己,索性放下书稿,脱稿开讲:“大家好,我叫李丹青,四川人。我和大家一样都是穷苦出身,土匪地主害死了我爹娘,后来大仇得报参加了川军。卢沟桥事变后就随川军出川,辗转至今。当年在藤县,我本应追随王铭章师长和122师三千川军将士壮烈殉国,但老天留了我一条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后,我便立下誓言,小鬼子一日不滚出中国,我就要和小鬼子战斗到底,此生至死不渝。”
“好!”台下响起一片掌声。
李丹青没想到居然还有人给自己鼓掌,不由胆量更足了些,“司令员要我介绍和小鬼子打仗的经验,其实我也没啥可讲的。不管是面对土匪、军阀和小鬼子,干仗之前我都想好了两件事儿。第一就是怎么让敌人打不到我,然后才是我怎么打到别人。两个字总结,也就是守和攻的问题,正如武功一样,守就是保存力量,是为了更好的进攻,不善防守的拳师是无法做到常胜不败的。要做好防守无外乎有几点需要注意,一是让敌人找不到。鬼子兵力有限只能占着城镇,因此广茂的农村到处都是我们八路军的藏身之地。敌在明我在暗,想打时我们就现身,不想打时,我们就化整为零隐藏在广大农村。二是让敌人打不到。鬼子的武器明显强于我军,正因如此,加强驻地建设、构建牢固工事就显得尤为重要。我在太白山为什么凭着两百多人能挡住近千鬼子伪军的进攻,就是居高临下,依托有利地形和立体防御工事,有效的降低了我方的伤亡。再最后就是要想好万全之策,留后后招和退路,保障自己随时可以全身而退。总之‘要想胜,先思败’这是我们作为一个合格军事指挥员的必备素养。”
李丹青略微停顿,喝了一口茶水。台下起先还有人小声说话,讲到这里居然鸦雀无声。
“说得好呀,要想胜,先思败”参谋长冲着司令员点头称赞,起初以为李丹青只是个有些运气的粗鄙莽夫,没想到肚子里却有些干货。
李丹青清了清嗓子,接着讲道:“刚才说了‘守’,现在我们讲‘攻’,那么如何才能有效打击敌人呢?我认为第一要知己知彼。知己知彼分为两个层面。首先,我们要掌握敌我双方的力量。这包括兵力部署、武器装备、常用战法,甚至包括对手指挥官的性格等一切要素。只有充分了解敌人的情况,我们才能制定出针对性的策略。其次,我们要将敌我信息进行对比分析、权衡利弊。鬼子在武器装备、后勤保障、通信联络、兵员军事素养等方面都优于我军。而我军在本土作战,熟悉地形,有老百姓的掩护和支持。更重要的是,我们是正义的反侵略战争,只要我们统一思想、坚定信念,中国就不会灭亡。战争是一项需要巨大国力支撑的事情,日本区区弹丸小国,就妄图吞并我华夏大地,无异于痴人说梦,只要我们挨过抗战前两年最为艰苦的时间,和敌人打消耗战,打游击战,鬼子战线拉长,兵员锐减,物资供应短缺,等到三五年后,此消彼长,我们一定可以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
台下再次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这番话让司令员也刮目相看,这个李丹青居然有如此长远的战略眼光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刚才讲了第一点,我们要有必胜的信念,要看清我们和鬼子的优劣差距。第二点就是打蛇打七寸。我们根据地建立在日军统治区,在这个区域内,日军要做的事情便是肃清残敌,强化治安,最大化保障他们的运输线和搜刮战略物资。你们看看东北的情况就知道,日本人在那里根本不把中国人当人,只是当做他们挖煤炭、修铁路、种粮食的苦力。日本人要的只是煤炭、钢铁、粮食等战略物资,并以此作为战略后方和跳板来发动侵华战争。所以我们八路军在敌人后方,我认为最大的作战目标和任务不是歼灭日军,而是破坏敌人的运输线,破坏敌人的物资生产,让敌人筹不到粮,挖不到煤,产不了钢铁,并且最大限度的拖住并消耗鬼子有限的兵力。”
“第三点,我想着重从战术层面讲一下我的理解。因为我军作战环境的特殊性,身在敌后,物资无法保障供应,这也意味着我军不可能集结大量的部队打大仗或是攻城夺地。游击战、麻雀战、袭扰战应该是我们的首选,我们可以把每一次战斗的军事目标定小些,有时甚至可以是十来个鬼子、一两个据点、两三辆军车、一个物资仓库,这样集小胜为大胜,久久为功,在消耗中拖死鬼子。以灵丘城为例,那里原本驻扎着原田弘叶的一个大队。我大致估算过,经过两年的战斗,死在我破虏军手里的鬼子总计已经远超一个大队的兵力,大队长原田弘叶也在前不久被我炸死。我讲这些事例,并不是宣讲我破虏军的军功,我只是想告诉大家大饼要一点一点吃的道理。吃不上的时候,我不惦记,但一旦让我逮住机会,今天一个小队,明天一个据点,给我三五年,就是灵丘城驻扎着一个日军联队,我也有信心吃下它。”
“最后我想再讲讲具体到每次战斗的一点心得。中国人讲‘天时地利人和’,在我看来这些都是每一次战斗必须要考虑的因素。所谓天时,不外就是春夏秋冬、刮风下雨、白天黑夜等自然现象。当年诸葛孔明借东风火烧赤壁就是最好的例子,以前我在四川中州剿灭土匪的时候就用了火攻烧山,后来在山东俞城攻打叶家寨,也借着烟雾掩护攻城。再就是学会看地形、用地利,这些都是一个指挥官基本的素质,正所谓依山扎营、择险而守,这些我便不再多讲。目前,我们的敌人有日伪军,还有特工队、维持会,汉奸走狗并不是铁了心给日本人卖命,鬼子阵营也不是铁板一块。我们要学会利用敌人内部的矛盾,分化瓦解敌人,最大为我所用,这也是我认为的人和。和鬼子打了这么些年,鬼子的单兵作战能力非常强,不仅枪法准,而且拼刺技术也非常厉害,都是用活人练出来的,枪法也是子弹喂出来的,这些都是我们的战士无法比拟的。既然知道自己的不足,明面上我们干不过,咱就背地里干,偷袭、夜袭、近战、夜战,说到底就是我们要善于利用战斗的隐蔽性和突然性。前几天,我收复灵丘县,杀了近一百多鬼子伪军,而我军无一人伤亡,就是乔装进城,夜里发动的袭击。当然,我们不能忽略战士军事素养的培训,我们的士兵不可能个个都英勇善战,但总有个别拔尖的,我们要善于培养和利用尖刀,把他们用好用活,关键时刻能顶大用。比如,枪法好的战士,在战斗中让他们专挑鬼子军官、炮手、机枪手打,要明白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打乱敌人的指挥,打掉他们的火力点。眼力好、投弹远的战士,在攻坚战中可以当一门迫击炮用。总之,正所谓水无常势兵无常形,说了这么多,关键还在于我们一线指挥员随机应变,灵活运用。我本人也没有当过多大的官,在川军干过营长,现在充其量也算个营长,前面讲到这些只是我的一些关于战略、战术方面的想法,还有不成熟的地方,在司令员和各位首长面前有些班门弄斧,不对的地方还请多多指正,谢谢大家。”
台下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司令员站了起来,眼神中也是抑制不住的兴奋,“讲得好呀!以前我也听说,我们部队里有些人讲破虏军就是一群草台班子,看不起破虏军,看不起李丹青这个土匪头子。忘了给大家介绍一下,李丹青早年在日本陆军军官学校留过学,是接受过正规军事培训的高级军事人才,在川军中也当过上校营长。今天李丹青这堂课讲的好呀,不仅你们要认真听、用心学,连我也受益匪浅。人家总能杀鬼子、打胜仗,可是胜仗不是白来的,我们这些团长、营长,要多学习总结,学会用脑袋打仗。打前不准备,就打不了胜仗,打完不总结,今后永远也打不了胜仗。会上交流的时间有限,下来之后,同志们私下可以找李队长多讨教学习。下面有请658团的陈团长做报告,大家欢迎。”
……
这一天后,李丹青的大名在晋察冀根据地彻底打响。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肥”,随着灵丘县城被占领以及原田弘叶被炸死的事件接连发生,在灵丘一带活动的破虏军和李丹青也引起了大同日军高层的重视。他们开始密切关注破虏军的动向,并着手对付这支活跃的抗日武装力量。
……
此时,情报官将一份情报文件放到了DT市守备日军的最高司令官小野舟川的案头。小野舟川拿起文件,快速地扫视了几眼,眉头紧皱。最近发生毒气弹被炸以及岗村杰石被俘等几件大事,几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李丹青和他的破虏军,因为几件事中都有一个会说日本话的中国人,而据原田弘叶生前送来的报告,里面提到破虏军队长李丹青也说得一口流利的日本话。
“李丹青!我一定会逮到你。”小野舟川把文件紧握在手里,眼神中闪烁着阴狠和狡黠,“这还不够,李丹青是在哪里学得日语?毕业于哪所学校?我要关于李丹青的所有情报,越详细越好。”
“嗨!”情报官转身离开。
“将军阁下,我听说活动在灵丘一带的破虏军不过一两百人,而且他们只是临时纠集在一起的土匪流寇,为什么您这么重视他们?”一个年轻军官眼神炯炯,但嘴角轻瘪却显出不屑。
小野舟川背着手在墙边踱着方步思索,听年轻军官说话,不由停下脚步站在军官面前,神色凝重的看着他,“伊藤,如果你轻视了敌人,你也会范原田弘叶同样的错误。你仔细想想,此人正是靠着一帮乌合之众三番两次的击败原田弘叶大队,甚至原田弘叶本人也被炸死,这绝非偶然。如果这些破坏行动,包括毒气弹和岗村杰石被俘都是这个人干的,那就说明他不仅有着高超的指挥技巧,而且深通兵法,擅长小股部队穿插和破袭。他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随时可能插在你致命的喉头。”
“嗨,伊藤受教了,伊藤请命愿意前往灵丘县接替原田君,替将军砍断这把匕首。”伊藤雄野挺直了胸膛,两撇剑眉透着坚毅。
小野舟川轻轻地拍了拍伊藤雄野的肩膀,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他深知伊藤雄野是大日本帝国陆军大学的精英,拥有出色的军事才能和强烈的建功欲望。他微笑着,用鼓励和信任的目光看着伊藤雄野,说道:“伊藤大佐,你是我最优秀的部下之一,我知道你一心想到华中战场建功立业,在我大同警备司令部有些屈才了。这次我派你去灵丘县,只要你成功消灭了破虏军,我会亲自举荐你到一线作战部队。”
“多谢将军阁下的信任和栽培。伊藤一定不会辜负将军的期望,我会全力以赴,用最短的时间消灭破虏军。请将军阁下给我两个月的时间,我一定把李丹青的人头送到您的面前。”伊藤雄野眼中带着一丝兴奋。守备军的生活枯燥乏味,此刻他的心思早已飞到了千里之外,巴不得立马就能斩下敌人的人头。
“好,明天你就带你的大队到灵丘县驻防,我会在这里等候你的好消息。”小野舟川听后十分满意,他深知伊藤雄野是一个行动果断的人,一旦下了决心,就会全力以赴地去实现。
……
“请问,地委的徐书记在哪个病房?”狗娃拦住一位护士问道。
金锁要来军区看她姐姐,李丹青顺了他的意,哪知狗娃这家伙只小潘金锁两岁,这段时间二人形影不离,狗娃就跟金锁屁股后贴的膏药一般也赖着要来,李丹青索性就把两个小家伙都带在一块。
“出院啦。”护士回道。
狗娃接着又问,“那我们大队副队长呢?”
李丹青见狗娃没说清楚,上前客气的补充道:“就是脑袋中枪的那个,叫彭江北。”
护士听完往身后的小院指了指,“喏,进院左拐第三间房,他可是个奇迹,居然还活了过来。”
李丹青闻言非常高兴,谢过护士后便让狗娃领着缴获的一兜罐头“叮叮咚咚”地往院里走去。
“小翠。”李丹青进院就看到杨小翠出门晾衣服,举手轻声喊道。
杨小翠闻声望去,脸上露出惊讶而高兴的表情,“丹青哥。”
两个小家伙麻利地接过杨小翠手里的衣服,替她晾到衣杆上。
“江北好些了吗?”李丹青轻声问道。
“恢复得不错,可以下床走路了。”杨小翠语气中带着些许欣慰,“江北命大,子弹没伤到要害,但子弹现在还在脑袋里。医生说取出子弹风险太大,所以就没敢动。平日里没事,但逢着变天的时候就疼得厉害。”
“活着就行,子弹在脑袋里也没事。我这身上的伤也是碰上刮风下雨就疼,习惯了就好,彭江北在里面吗?”李丹青笑着说道。
“丹青哥,来了也不说一声。”彭江北听见门外的说话声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
李丹青急忙上前扶着彭江北,“怎么还出来了,快进屋。”
“早没事了,你看看,手脚都利索着呢。”彭江北说完伸胳膊蹬腿的演示。
“是啊,江北这几天就嚷嚷着要出院归队,可医生让他再康复锻炼一段时间,毕竟几个月都没有下床了。”杨小翠说话时略带嗔怒的看向彭江北。
二人坐在床上,彭江北高兴的说道:“我听医院的人说,我们破虏军光复了灵丘县城,这么好的事儿可惜我没赶上。”
狗娃虽然没有见过彭江北,但来时已经知道彭江北的身份,补充说道:“队长可厉害了,不仅带领咱们炸毁了鬼子的毒气弹,还炸死了原田弘叶那个老鬼子,也算是为你报了仇。”
“我们丹青哥当然厉害,你个小鬼头叫什么名字?”
李丹青准备开口介绍,狗娃便自报家门,一对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一点不怯场,“我叫狗娃,是队长的警卫员。”
“哟呵,你这小身板还警卫员,我看是队长保护你吧。”彭江北笑道。
“你别看狗娃个小,机灵着呢,自己一人弄了一把三八大盖。忘了给你说一声,最近部队新增了不少人,收复县城后,报名参加咱们破虏军的人都排了队,现在都快近四百人的队伍了,你快养好伤,我还等着你给我训练新兵呢。”李丹青握着彭江北的手说道。
“我现在就找医生说去,今天就随你一块回部队。””彭江北说完立即起身。
李丹青拉住他,“你心什么急呀,等你养好伤,等着打的仗多的是,小鬼子不是还没有被赶出中国吗?你就听医生话,再恢复一段时间。”
这时,潘金锁也拉着姐姐潘金凤和赵月茹、段青走了进来。李丹青前两天在军分区比武的事情早已传遍全军,几个小姑娘高兴地向李丹青打着招呼,眼神里满满的都是钦佩和敬意。赵月茹浅笑含羞,眸子里闪烁着别样的光彩。
段青和潘金凤叽叽喳喳的汇报这几个月在军区战地医院学会的手艺,唯有赵月茹安静的站在一边没有吱声。
李丹青听完姑娘们的话很是满意,却没有提起归队的事情。
赵月茹起先还是静若安然,可是一转眼却是杏目微张,“李队长,你不是说过,我们学会了护理就让我们回破虏军吗?今天我们就跟你一起回去。”
“今天不行,你们就和彭江北一起回来,路上也有个照应。”李丹青回了一句,见赵月茹没有反对,又问起徐秋瑾的情况。
段青回答说,徐书记的伤势恢复得很快,没几天就痊愈了。后来也不知道徐书记去了哪里。组织上的事情她们也不敢多问。李丹青知道党内规定,不该问的事情不问,只要人没事就好。
李丹青这次到军分区本来是带了李秋阳一起来的。这也是于慧的意思,他们想让李秋阳看一看赵月茹、段青这几个姑娘,如果有中意的,就选一个做弟媳。
然而,来军分区的半道上,李秋阳的一个手下却着急火燎地找了过来,并告诉他大同城西的“雷大脚”趁机占了他们的地盘,还打伤了好几个弟兄。现在兄弟们群龙无首,连饭都没地方吃。李秋阳听后大怒,立即决定跟那人回大同处理事务。
李丹青知道劝不住他,只能提醒他注意安全,小心行事。李秋阳表示等他处理完帮中的事务后,再回万宝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