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伊藤雄野焦急等待大同回电的时候,樱子和铃木接到了织田信一的紧急召唤。他们不得不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匆匆赶往太原。
年前的两次针对雁北地区的大规模军事行动,虽然小有战果,但剿灭李丹青所部的战术目的并未达到。这次樱子前往太原,除了向织田信一述职复命外,更重要的是请求援兵。她深知,破虏团已经羽翼丰满、日渐强大,仅凭目前浑源和广陵的兵力,已经难以与之抗衡。樱子是个不会轻易服输的人,尤其在面对李丹青这个生平最大的劲敌时,她更是誓不罢休
织田信一并没有在特高课召见樱子一行,而是选择了在自己居住的官邸里会面。这位特务头子不仅是个中国迷,更是个中国通。他的庭院设计得别具匠心,青苔碧绿,回廊曲幽,山石流泉之中,可听见流水潺潺细语。
官邸外,树木郁郁葱葱,青翠欲滴,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进入屋内,一股檀木的香气扑鼻而来,混合着淡淡的焚香气息,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宁静与放松。樱子端坐在柔软的榻榻米上,只觉得心神宁静了许多。
织田信一缓缓走入屋内,慈眉善目、笑容可掬,初看一眼,绝不会让人想到这样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却是主掌着大同特高科的特务头子,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织田信一右手执杯,眼神清淡的如同茶碗中飘忽的清茶。他静静的聆听着樱子的汇报,只等对方陈述完毕,他才缓缓抬起头,一双鹰眼凌冽的扫视过站在面前的樱子和铃木,那目光如同寒冬中的北风,凛冽而刺骨,让人不敢直视。
他凝视了片刻,目光逐渐内敛,杀气也随之收敛。他淡淡地开口:“樱子,我很欣赏你的执着与勇气,你在灵丘县配合伊藤大队重创了八路首脑机关和独立团,取得了丰硕战果,无疑是值得肯定的。但是,作为特高课的一名高级特工,你的行动却不尽人意,甚至可以说,你的刺杀行动劳而无果,李丹青现在还活着就是你的失败。”
樱子低头,恭敬地回应:“嗨,属下知错。请将军阁下再给樱子一次机会,我定不负所望。”
织田信一端起茶杯抿下一口热茶,对樱子的请求不置可否,缓缓的说道:“中国有句古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李丹青此人,军事素质卓越,曾在帝国陆军军官学校留学,对我军战法了如指掌。面对这样的对手,你是否真正了解他的性情、兴趣爱好?又是否洞察了他的弱点?从前后几次战斗来看,金山煤矿的暴动,再到白沙河阻击,回马坡劫粮,你的对手已经强大到超出你的想象。这就好比两名武士过招,你若连对方的破绽都看不出,那胜负便早已注定。”
织田信一不愧是一个老谋深算的特工,一番言语犀利透彻,直指问题关键,一连三问更是让樱子无言以对,微汗连连。
樱子低头冥思,织田信一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头。她承认,事实却正如织田所说,数月以来自己徒劳无功,而她至今都还未了解对手秉性,抓住对手弱点。然而,越是难缠的对手却激发了樱子心里的斗志,船越世家的荣誉和自信让她无法接受失败,她必须为自己,为大日本皇军正名。
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与果决,“将军阁下,樱子让你失望了,但是樱子心有不甘。李丹青现在不仅是樱子的耻辱,更是大日本皇军的耻辱,是雁北地区治安与稳定的严重威胁。请将军阁下再给樱子一次机会,樱子一定不辱使命,为帝国解决这个心腹大患。”
“好吧,我原本准备调你去南京任职,既然你有此志气和决心,我便再给你两月时间,大同特高课我会让人接替你的位置,另外我再给你增派一位得力助手。但是切记,任何行动务必三思而后行,必须与灵丘的伊藤原野密切配合,刺杀行动与军事行动相结合,我要的可不仅仅是李丹青的项上人头,我要的是肃清雁北地区的抗日力量,彻底剿灭破虏团。”织田放下茶杯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青葱的翠竹淡淡的说道,“小野那里,我会帮你协调。回到灵丘后,派与你的助手自会与你联系。”
“嗨,属下谨记教诲。”樱子领命而去。
小野舟川收到伊藤的战报后,眉头紧锁,对灵丘的局势深感不满。他清楚伊藤所面临的压力,可是目前大同却面临无兵可派的窘境。自己虽是一区防长,但大同城只有一个联队驻守,两年来兵力折损消耗,军部却并未补员,年前增援过来的长泽大队回师大同后,又紧急调往了山东,现在大同城里只剩了不到两千的老弱病残,战力堪忧,他实在无法抽调出多余的兵力去增援伊藤。
尽管表面上日军已几乎占领了中国的半壁江山,包括东北、华北、华中、华东以及长三角和珠三角等广大地区,但随着其分兵守备,兵力已捉襟见肘。尤其在年后,军部又进兵东南亚,开辟了太平洋战场,这使得他们在马来西亚、菲律宾等地也需进行多线作战。因此,日军实在难以抽调更多的兵力来肃清占领区的治安问题。
眼看着沦陷区被八路军的根据地一点点蚕食,小野舟川等冀中、鲁西等地的日军军官早已多次向军部上报了占领区的严峻治安形势。据说,军部上层已经开始调整侵华策略,计划对国民党政府及其部队采取安抚诱降为主、军事打击为辅的策略,以便腾出手来重点清剿八路军的敌后根据地,巩固占领区的治安。一场大规模的围剿行动正在军部的策划之中。
小野舟川知道一些军部的计划,因此他并未采纳樱子和伊藤提出的增兵围剿计划。相反,他命令伊藤收缩兵力,固守县城,等待军部的进一步指示。
看着小野的回电,伊藤气的七窍生烟。小野将军的回复明显透露出对他在灵丘军事行动的不满,他原本期望调往正面战场的打算,如今看来已是遥不可及,甚至他的军事生涯都可能止步于此。曾几何时,他还是这一批年轻军官中的佼佼者,心里有着为帝国开疆扩土的蓬勃野心与抱负,现在却只能困守在山西灵丘一隅。虽然他心中充满不平,但军令如山,伊藤只能无奈接受现状,下令将兵力收缩至县城之内。
随着伊藤的命令下达,灵丘县的广大农村地区几乎看不到日军和伪军的身影。本以为灵丘的日军会大举来犯,可是全团上下严阵以待,却等了一个寂寞,鬼子伪军不仅按兵不动,而且还龟缩进了县城。即便李丹青带人趁机打掉了鬼子城外两处据点,可是伊藤却是视而不见,抛下的两颗石子犹如石沉大海,一点回音都没有。
难道老虎挂上了佛珠改吃素啦?这次轮到李丹青头大了。既然猜不透对方的心思,李丹青也懒得再费脑筋去琢磨。他索性带领全团一起进山开荒种地,苍岭和野猪沟到处都是一片劳作的景象。
春日的暖阳透过云层晒在山坡上,归鸿峰还顶着一顶白色的礼帽,那是山顶尚未融化的积雪。而山腰的积雪已经开始融化,汇成涓涓细流,为大地带来生机。石头缝里,一丝丝新绿的嫩芽破土而出,为光秃秃的山坡抹上了一丝颜色。
李丹青穿着短卦,抡开铁锄,在脚边挖开一个个土坑。团长亲自上阵,战士们挥汗如雨,挖土、播种,也干的格外卖力。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千多号人等着开口吃饭,能开出一亩荒地,就能为百姓减少一点负担。在这春日的暖阳下,他们用自己的双手,为这片土地播下希望的种子。
“大家伙加把劲啦,想吃菜要不怕晒、想吃肉要多流汗。”李丹青抬手擦去额头上的汗水,鼓励着战士们。
“团长,这片山沟我们连包了,年底给你养两头大肥猪出来。”罗大仁喊道。
黄江河笑着调侃道:“‘罗大二’,你就吹吧,我看你那架势也不是种地的料。”
“黄狗儿,你别门缝里看人,你就等着瞧吧。”
“哈哈哈……哈哈哈……”
“团长!团长!于书记来了,正找你啦。”狗娃远远的跑过来传信。
“知道了,让他在团部等,我把这块地翻出来就回去。”李丹青继续挥舞着锄头。
不一会儿,李丹青便翻完了三分地,回到团部时,全身已被汗水湿透。
“姐夫,等将来赶跑了小日本,你还回家种地?”于东早已等在团部。
“快给我后背垫上。”李丹青拿出了一块干净的毛巾说道,“咱们是泥腿子出身,祖传的手艺可不能丢了。对了,今天从城里回来有啥事?”
“哦,伊藤准是给咱打怕了,城里城外的鬼子都退回了城里,乌龟缩壳里了。今天我从城里出来,一路上一根鬼子毛都没看见,你说这是不是好事?”于东垫上了毛巾,又端出了水瓶给李丹青倒上了一杯开水,“并且呀,我听说不仅灵丘城如此,浑源的鬼子也都猫到了城里。你说小鬼子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李丹青端起水杯,轻轻地吹了两口热气,说:“管他鬼子唱哪一出,要不是老子这两天忙着地里的农活,他以为躲进城里,我就揍不了他呀。趁着鬼子收缩兵力,我们得赶紧行动。把城里的同志都派往各乡各村,人手不够就从部队里调人,尽快恢复基层组织,组建民兵小队。鬼子后退一步,咱们就往前一步。配发的枪支,你找彭江北去领,上次打据点缴获了不少,应该够用。另外,让李秋阳和陈裕东带着部队到各乡走一圈,扩大咱破虏团的影响,多招几个兵娃子。”
这时,赵安树也走进了团部,听到李丹青的话,他点头赞同道:“对,派几个能说会道的同志去各乡各镇走一趟,正好宣传一下咱们八路军的政策。”
李丹青重新系上皮带,整了整衣领,准备出门,他对赵安树和于东说道:“安树,你来得正好,这事就交给你和于东负责,具体怎么干,你们商量着办。”
“哎,团长,你又去哪儿啦?”于东看着李丹青刚回来便又要出门,一时有些好奇。
李丹青笑道:“我得去野猪沟盯着,这帮小子光吃干饭不干活,又在那儿磨洋工了。”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李丹青转身欲走,又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赵安树说:“对了,赵家庄和罗店乡那边还有大片空地,你去了那边也叫人把地都种上,土地荒了怪可惜的。”
赵安树笑着回应:“知道了,我的大团长,我看今后我们破虏团干脆叫生产团算了!”
“说得好,等打跑了小鬼子,我就把咱们团拉回四川种地去……”说话间,李丹青已经走远,只留下二人在门口微笑着不住摇头。
转眼又过去了月余,野猪沟以及苍岭周围的荒山已被开挖成了一片片沃土良田。不仅如此,战士们还从狸子沟和归鸿峰引来了水源,相信不久的将来,这些田地便会瓜果飘香,生机盎然。
外出宣传的于东和赵安树召回了好些新兵蛋子,李秋阳的二营和陈裕东的三营又各自新编了两个连队,补齐了编制。另外还有几十户百姓也新迁进了万宝村。村里又加盖了军营屋舍,实在腾不出多余的空地,罗大仁便在野猪沟修建了房子,才算将新迁的村民安置了下来。部队只保留了一部分新开的荒地作为自留地,其余的土地全都分配给了村民。一时间,万宝村一带已是鸡鸣犬吠、炊烟寥寥,行人往来于阡陌之间,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这一天,城里交通站的朱世祥亲自带着一个看似十八九岁的小伙子来到了万宝村。于东和赵安树还在下寨乡,所以就派了朱世祥把人送来。
李丹青接过朱世祥带来的介绍信看过后,才知道眼前这个小伙便是王云芝远在东北的弟弟王云福。大同的老钱在信上说,金山暴动后,他便让东北的同志去寻找王云芝的弟弟王云福。可是鬼子将牛心屯和附近几个村子的百姓集中搬了家,王大勇一家也被迫搬迁到了柳树屯。东北的同志多方打听,一直到年后才找到了王云福,并特意派人将他护送过来与王云芝相认。
李丹青看着眼前这个黝黑壮实的小伙子,打心眼里替王云芝高兴。战乱年代里还能骨肉相认,特别是王云芝,从小便父母双亡,远离故土家乡,这一份亲情就更加显得弥足珍贵。
“狗娃,快!去把王云芝叫来,另外让于慧中午多整几个菜,叫上李秋阳,咱们要为他们姐弟重逢好好的庆贺一番。”
“叫李营长做什么,他还在母猪沟和罗连长挖水渠啦?”狗娃接受了任务,但眼中有些疑惑。
“让你快去,瞎问个啥?”李丹青豹眼一蹬,狗娃吐了个舌头立即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
狗娃跟随李丹青已有两年,早已摸透了团长的脾性,团长的心思,他也能猜出个大概。正如狗娃所料,上次给李秋阳介绍段青失败后,李丹青和于慧这对小两口便又打起了新主意,想把王云芝介绍给李秋阳。两人暗中观察,发现李秋阳对王云芝似乎也有些好感。如今家中只有李秋阳还单着,若能把这桩婚事促成,也算是了却他们的一桩心事。
今天王云芝的弟弟大老远从东北过来,李秋阳若是赶上这个时候在小舅子面前好好表现表现,兴许还能成功大半。李丹青心里打着如意算盘,想到今晚回去,说不定于慧还要夸赞两句,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旁人看不懂的笑容。
“报告!”门口传来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王云芝已经干练的站在门口。自从参加了破虏团,王云芝也剪去了长发,一头齐耳的短发显得清新利落。
“来来来,云芝姑娘这边请坐。”李丹青热情的迎上去,招呼王云芝坐下说话。
王云芝早已注意到了屋里的朱世祥和那个年轻的小伙子,再看着团长满脸的笑容,一时便犯了迷糊,印象中李丹青可不是个随时都有灿烂笑容的人,不知道他今天是什么意思。自从跟着李丹青从大青山回来,她可从来没有被团长单独叫来谈过话。以前心里或许还对李丹青有一丝自己也搞不清楚的期待和幻想,但是自从看到了李丹青的妻子于慧后,心中除了报仇之外便不再奢望什么了。年前去军分区前,她还曾萌生过一丝去意。然而,后来历经了焦家坡之战和部队整训,王云芝深深地感受到了八路军队伍里这一份保家卫国的情怀与激情,感受到了这支部队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信仰与坚韧,因此便选择了暂时留下。
“李团长,今天有什么吩咐,不会是又让我给你弹奏一曲吧?”王云芝开玩笑道,说话间美目流盼,眼神如同秋日的晴空,蔚蓝清澈。因为与李丹青有着不同寻常的认识经历,她与他说话并不像其他战士那样拘谨。
“今天啦,有件大喜事,你看看对面这个小伙儿,还认得吗?”李丹青笑着说道,眼神却瞥向了一边坐着的王云福。
顺着李丹青的眼神,王云芝看向了对面的小伙,心里顿时怦怦直跳。今天李丹青不同往日的表情,以及以前李丹青曾经说过要接她东北的弟弟过来,聪明的王云芝早已猜到了什么。再看到坐在对面的小伙大概只有十八九岁的年龄,似乎更加印证了她心里的猜想。一时眼眶含泪,身子微颤,“你是?”
小伙子也怔怔的看着王云芝,不知是因为紧张或是羞涩,傻傻的站在那里却说不出话来。
李丹青见状,有些着急地催促道:“王云福,你从东北大老远过来,不就是为了认你姐吗?还愣着干什么,这就是王云芝,你的亲姐姐!”
随着彼此关系挑明,王云芝心中不再犹豫,压抑许久的感情一下喷涌出来。她冲过去紧紧抱住弟弟,泪水夺眶而出,“弟弟,姐姐终于找到你了!姐姐再也不离开你了……”
姐弟俩抱头痛哭,在一旁的朱世祥也背过身去,悄悄地抹着眼泪。此时此刻,他和李丹青都觉得在这里已是多余,于是两人识趣地掩上门转身走远,让这一对分别了十多年的姐弟好好叙旧。
于慧杀了只鸡炖汤,再打开了两个牛肉罐头,一盘炒土豆,一碟炒青豆,虽然菜不多,但在这偏远的山村,已经算是最高规格的款待了。平日里一家人都是小米粥、疙瘩汤,就着两个馒头或是红苕就算一顿,和战士们吃的几乎一样。只有遇上了节庆,于慧才会下厨桌整上几道南方小菜,慰劳一下李丹青这个四川人的肠胃。
一家人围坐在热炕上,王云芝姐弟和李秋阳也受邀加入。李丹青端起一碗清酒,这是从鬼子那里缴获的,虽然味淡如水,但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却显得格外珍贵。他首先向王云芝姐弟重逢表示祝贺。
王云芝眼眶还有些红肿,显然是刚才哭过,但她还是高兴地提起酒碗,一饮而尽。王云福平日里并不怎么喝酒,端起酒碗时显得有些迟疑。王云芝见状,伸手接过弟弟的酒碗,想要帮他代劳。
“不,姐姐,我自己来!”王云福坚决地端过酒碗,仰起头一口灌下,脸上露出些许辛辣的表情。
“这就对了嘛,云福今年都十八了,是个男子汉了,喝点酒没啥大不了的!”李丹青笑着宽慰王云芝。
“吃菜,吃菜,汤都凉了。”于慧在一边张罗着,从汤碗里扯下一个鸡腿放到了王云福的碗里,“这娃子也怪可怜的,从小无父无母,姐姐也不在身边,不知遭了多少罪哦。”
王云芝连声替弟弟道谢,王云福坐在那里,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已经缓和了许多。众人只当他还有些拘谨,并未介意,继续热情地招待着这对刚刚重逢的姐弟。
李丹青给了李秋阳一个眼色,李秋阳立刻会意地揽着王云福的肩膀,咧开大嘴说道:“云福啊,到了万宝村,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就是你二哥,今后有啥事,有啥要求,尽管跟二哥说。来,我敬你们姐弟二人一杯,过去的事情就别多想了,人啊,最重要的是向前看。等打跑了鬼子,幸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王云芝听了这话,露出了笑容,举起酒碗一饮而尽,王云福虽然苦着脸,但也跟着喝下了这碗酒。
“李团长,我这次过来,就打算跟着姐姐了,姐姐到哪儿,我就到哪儿。”王云福看了一眼李丹青,然后低下头,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在喉咙里打着转说出来的。
李丹青微笑着点头,“好啊,我们求之不得。你不回东北也好,省得你姐姐为难。你就跟着你姐姐在卫生队工作吧,也方便她照顾你。”
然而,王云福突然大声反驳道:“不,我要到部队去,我也要打鬼子!”这话让大家都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看似闷葫芦的小伙子还挺有主见的。
李丹青哈哈大笑,“这就对了嘛,男子汉心里想啥就说出来,不要像个娘们似的扭扭捏捏,你这性格到部队里锻炼一下也行。这样,你就跟着你二哥到二营吧。”李丹青说完玩味的瞅了一眼李秋阳,心想着这下老子可把当年的绝招教你了,搞定了小舅子,他姐姐还不手到擒来。
“好啊,我那里正差一个勤务兵,你今后就跟我了。”李秋阳爽快的答应下。
王云芝知道二人好意,弟弟跟在李秋阳身边可比基层连队安全多了,于是端起酒碗回敬道:“李团长、李营长,你们不嫌弃我王云芝,留我在部队里并照顾有加,现在又收下我弟弟,云芝心中感激万分,这碗薄酒聊表谢意。”
李秋阳眉毛一横,佯怒道:“都说了,这里是一家人,没有什么团长、营长,只有大哥、二哥,今后再要这样讲,我可不依啦。”
王云芝立刻歉意道:“是我失言了,大哥、二哥、嫂子……”
“你喊什么,没听见……”李秋阳偏着脑袋痞痞的问道,从在挽月楼认识以来,可没听她叫的这么亲热。
王云芝知道他是故意找事,不过还是配合着加重了语气、拖长了声调喊了一声:“二哥——”
听着王云芝清脆悦耳的声音,李秋阳仿佛甜到了心里,脸上笑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