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众人一听，立马挤过去举手报名，表示自家子侄如何如何好，乖巧伶俐还听话。

要是卫城愿意收下他们，他们保准把卫城当亲爹孝顺，哦不，是比亲爹还亲，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

就连刚刚还拉着云巧唠家常的大娘，都眼睛一亮。

她想挤进去，发现挤不动，立刻调头抓住云巧的手，动情地说：“卫家娘子，我跟你大姐关系好着呢。最近她家的菜地，都是我帮她浇的水。你能不能帮我跟卫猎户说说，让他也考虑考虑我家虎娃子？”

云巧迟疑着说：“大娘，这事我说了不算……”

她是知道卫城性子的。

他似乎不太擅长交际，也不愿意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加上他那老毛病不适合群居，干脆独来独往，坐实了沉默寡言的传闻，省得麻烦。

实际上，他外冷内热，遇上事二话不说也会主动帮忙，尤其是求到他面前的。

但，帮忙解决山上野兽、接骨治伤，跟收徒教功夫还是很不一样的。

况且，这年头学什么手艺都得先给师傅当几年免费学徒，功夫可不是能轻易学的，没准之前教卫城武艺的人就有类似限制，她可不敢替卫城答应。

“这又不是啥大事——”

大娘还在试图游说她，旁边人群却再度爆发出惊呼声。

“真的？真的可以教孩子们学武？还有射箭？老天爷，我不是在做梦吧？”

卫城抬手，稍稍往下一压：“诸位父老乡亲，先别太激动。我刚刚说可以，这话却是有前提的——”

人群外，大娘激动之余开始嘀咕：“前提？难道学费会很贵？”

云巧无语瞥她一眼，“怎么可能？应该是要看有没有根骨。”

果然，卫城将村民们激动的声浪压下去后，就表示学武需要看根骨，根骨不好的强行学武有害无利，有根骨、但体质弱的也不建议学武，除非循序渐进，还需要保证训练时长。

弓箭倒是对根骨要求没那么高，就是得目力好、直觉强，还得有把子力气，不然拉不开弓。

如此这般解释了一通，村长明白了，立刻撺掇着卫城现场选人，又让村民们将自家子侄都喊过来参加挑选。连村长自己都忙不迭去地里喊人，他两个孙子还在帮忙除草呢。

等村里召集人时，云巧趁乱凑到卫城身边，小声问：“你要教他们学武，没问题吗？这大老远的，今后咱们又不会总往这儿跑……”

半坡村离桐花村有点远，更何况，他们还在“密谋”让云桃和离归家再嫁，若计划顺利达成，这半坡村就更没必要来了。

卫城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脸色却端得板正，悄声回答：“若真收了徒弟，自然是他们去寻我上课。你有见过哪个先生亲自去给学生们挨个授课的，还不都是一块儿上学塾去上课？”

云巧觉得很有道理，开始替他谋划，回头跟半坡村村长商量，让他们出辆车，在两个村子间搞趟专线接送学生，既能保障安全，也省了不少事。

她却不知，卫城之所以愿意给自己揽上这么件麻烦差事，却是另有缘故。

不多时，半坡村十五岁以下的少年都被喊了过来，一个个脸上都满是兴奋、紧张。尤其是，刚刚在现场亲眼看见卫城一箭射死毒蛇的人。

大部分男人骨子里都刻着热血，在见过身边出现这么个神奇人物后，难免不去憧憬自己也成为同样、甚至更优秀的人。

然而，幻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一共来了二十几个男孩，最后只有三人被选中，今后将跟着卫城正儿八经学武。

而且，云巧仔细观察着，这三人里的其中一个似乎还是勉强达标入选的。巧的是，这少年刚好是半坡村村长的二孙子。

至于只学箭术的，人数就比较多了，足足五个人入选，有少年，也有成年人。

这八个人高矮胖瘦都有，却有一个共同点，眼神都相对清正，甚至称得上憨厚，方才被考校时也没表现出明显的坏品质，大几率不会学了武艺去害人。

云巧若有所思看向正跟村长等家长讨论拜师事宜的卫城，忽然察觉到，自己之前对卫城的判断似乎也不是那么准确。

他其实很聪明，也很懂得那些人情往来的潜规则。

回家路上，她冷不丁打破两人间的安静。

“卫大哥，你今天答应半坡村的要求，是不是，是不是为了大姐？”

卫城没否认，也没露出诧异表情，只平静地阐述。

“兰氏那边，还不清楚要多长时间。大姐的伤差不多好全了，咱们再天天往那边跑，确实不合适，大姐心里也内疚。今后多了这层关系，凡事都好办些。”

想到刚才云桃听说消息后的惊喜笑容，云巧心绪有些复杂：“这太辛苦你了……卫大哥，我……”

卫城忽然笑了，扭过头点了点她额头。

“傻姑娘！这有什么辛苦的？你是不知道，以前我带过的兵，人数比这多多了。就他们三个小鬼头，能多辛苦？最起码，我还能让他们帮忙盯梢，不用每次都自己跑腿了，这不是好事一桩吗？”

说到最后，语调微微上扬，带出点调侃的意味。

云巧心里一叹，没来由想起上回，江传芳派心腹来半坡村打探消息，结果阴差阳错，害大姐被王屠夫暴打一顿那事。

江传芳是出身富贵的公子哥，身边随从无数，派人跑腿替自己办事轻而易举，办的却不是多光明正大的事。

譬如说，上回她去江家象征性维护干亲关系时，就偶然听秋月提到一件事。

之前跟去府城、没跟着江太太回来的白氏，不知怎么突然被江传芳的人连夜送回来，而且还软禁在一间偏僻小院里，看吃穿用度像是介于妾室、通房之间，却没个正经名分。

相较之下，对比实在太过鲜明，或者说，用江传芳这人来比卫大哥，恐怕是对卫大哥的一种侮辱！

云巧摇头失笑，很快将不该想起的人和事晃出去，两手悄悄撑着车板，往卫城那边挪了挪，大着胆子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卫大哥，晚上你想吃什么？要不做个腊肉吧？刚刚，半坡村的三家人塞了好多腊肉给我，天越来越热了，不耐放，还是早点做了吃好。要是秦椒熟了就好了，那个炒腊肉最香了……”

她表现得若无其事，卫城却浑身紧绷，眼睛甚至短暂失去焦距。

“啊？恩，都行，都可以，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