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发现江传芳出现时，云巧本来就不想跟他打照面，故意示意秋霜和她一起躲在暗处避让。如今，从那小厮口中隐约听出端倪，又见卫城来找她，更不欲久留。

“我们本就要走的，就不打扰义兄管教下人了。”卫城目不斜视道。

话音未落，场面再次乱作一团。

因小厮刚刚被卫城打晕，昏倒在地，管事等人便放下心头大石，又见江传芳要泄愤，更不好立刻将人拖下去处置，就被钻了空子。

一个错眼，这小厮不知何时竟清醒过来，跟疯狗似的，张嘴咬上了少爷的手！

“啊！你这疯狗！滚开！”

江传芳右手一阵刺痛，疼得他脸色再次扭曲。

殷红的血，很快从他右手指缝间流下，更染红了作恶者的嘴角！

管事等人还以为人已经被制服了，完全没想到还会发生这样的变故，纷纷扑上去施展拳脚，或是故技重施继续用石头去砸小厮的头。

“卫公子，快！救救我们少爷！”

卫城眉头皱得更紧。

结合方才那小厮所说的话，以及他眼里的恨意，他猜到了一些东西，但，人总是要救的。

更何况，江传芳被咬住的是右手，他还是个要考科举的书生。

他叹了口气，让管事几人先让开，自己出手如电，一掐一落，转瞬之间，便卸了那发狂咬人的小厮下巴，将江传芳的右手抽出。

后者虽然得以解脱，看到右手手掌血肉模糊的样子，差点真的气晕过去。

再过两个月，他就要下场了，这会儿却伤了右手！

即便能赶在秋闱前康复，恐怕书写上发挥不出往日水平，评卷时定要被其他考生压一头！

“狗奴！你是故意的！”江传芳怒道。

小厮嘴巴大张，合不上，说话也不方便，却还快意地笑着，含糊不清地说：“活、活该……反正，都要，卖我，我就要，替，替白姑娘，讨个公道……”

江传芳还在懵逼抓狂，知情的管事却已是冷汗涔涔。

怪他管教下人无方，让小厮被白氏笼络，帮其逃跑，本来想着把人卖了，算是将功赎罪。谁晓得这贼子竟是个有心机的，竟趁乱将少爷咬伤……

万一影响了少爷秋闱，老爷太太还能饶得了他吗？

这都叫什么事啊？

好在这蠢货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没全部嚷嚷出来，叫这便宜姑娘姑爷听了去，那岂不是丢老爷太太的人？

云巧不想掺和江家的破事，见管事、江传芳都流露出让他们快点滚蛋的意思，很配合地假意关心几句，等卫城将那小厮捆了个结实，果断告辞离开。

离开江家后，二人齐刷刷松了口气。

还在外面街道上，人来人往，不好谈及刚刚那一幕，她便问起旁的：“卫大哥，江老爷的五禽戏学得如何？”

“尚可，能坚持下去，必有好转。”

“那就好。”

江家夫妇的心思，云巧大致猜得出来。

既然这层干亲关系还要继续貌合神离下去，江老爷就必须好好活着。她不指望再从江家得到什么，就怕哪天江老爷病情又不好了，被这一家子莫名怨恨上，招惹麻烦。

不料，卫城却若有所思来了一句：“前几次来，前院有小厮也有婢女。这次却全换成了小厮，连个婆子都没有，气氛也有些紧绷。加上刚刚那事，多半有古怪。”

云巧微微挑眉。

前世今生，她虽然没去过前院几次，却也知道江家夫妇的大致起居习惯。

江老爷并非贪恋风月之人，与江太太感情不错，后院没有说得出名号的姨娘之流，却也不至于因噎废食，偌大前院连个婢女都没有。

在大户人家，这种做法极为罕见，甚至会被人笑话当家主母善妒，才不许女子靠近男主人。且小厮不如婢女心细，很多时候无法取代，换人会导致诸多不便。

在她印象中，江家的规矩就跟绝大多数大户人家一样，可从没闹过这种“笑话”。

偏偏，这事发生的时机很巧妙，江家似乎把白氏给弄丢了，还在发卖疑似知情的奴仆，这奴仆又莫名其妙恨上了江传芳，口口声声说后者强占民女、还想一女同侍父子，荒谬的同时也很可疑。

昨天大姐的无心之语突然在耳畔响起，心头随即浮出个猜想。

难不成，是白氏遭了江传芳嫌弃，自觉混不出头，跑去勾引江老爷，被发现后做贼心虚，这才急急忙忙跑路？

这也太荒唐了！

“应该不会吧？”她喃喃自语。

卫城疑惑地问：“不会什么？”

云巧犹豫了下，也不好将自己的猜想全盘托出，只含糊道出表面的些许线索。

“他们府里好像有人走失了，昨天我和大姐就是在县衙门口遇到的秋霜，可能是去报案的。刚刚在园子里，还听到人牙子带了两个人走，不知要卖到哪里去。”

卫城一愣，脸色古怪了一瞬，最后只化作一句。

“算了，管他们闹腾什么，总归与咱们无关。咱们今日就回去，近段时间最好别往这边走动。”

云巧刚要点头，忽然想到离开前江太太的话，又不免叹气。

“江太太邀我下月来乞巧，我不好拒绝，只能应了。”

方才跟江太太聊天，得知江传芳最近不在家，秋闱前可能都要继续在书院苦读，至多开考前提前回家休养生息几天，七夕那会儿多半不会回来，她便没拒绝。

却没想到，偏偏这么巧，江传芳今天就回来了，还莫名其妙受了伤，也不知会不会留在家里养伤。

卫城见她有些发愁，马上反过来安慰她：“也没什么。大姐现在住在这边，你不是也想多来瞧瞧她？等到那时候，估计这事也消停了。我刚刚瞧着，那伤并未伤及筋骨，只是皮肉伤，恢复起来很快的。”

说话间，他心中微动，眼神也变得柔软。

只因，乞巧节便是云巧生辰。江太太的邀请多半不只是一同乞巧，还要为云巧这个义女过生辰。

江家虽非真心，这份好意也不能明着拒绝。不过，他可以提前给云巧过生辰。

这是云巧嫁给他后的头一个生辰，该准备点什么呢？

寻常女子喜欢的首饰珠花、胭脂水粉，云巧好像都没有太大兴趣，倒是每天喂鸭子、给菜地浇水时格外积极，对那两只厚脸皮大雁和馋嘴橘猫也足够有耐心。

是了，上次带她去看鸭舍时，她就挺高兴的。

或许可以从这个方向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