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猜到这点后，云巧愈发忧心。

不过，好在苏记也被牵扯进去，以她过去这几个月跟苏记的合作交情，倒是可以理直气壮向卫城提出打探消息的要求。

苏记名声历来不错，又关系着云巧姐妹和桐花村众女眷的钱袋子，卫城自然满口答应。

二人先在苏记旁边打听了一圈，可惜一无所获，只得先按照原计划“搬家”。

见云巧面露失望，卫城安慰：“别担心。回头我找霍连问问，这事他应该清楚。苏记的人要是不知情，过上几天应该就能重新开张了。”

“希望吧。”

云巧无声一叹，心里暗暗为戴春燕等人祈祷，希望她们跟敌国探子没有勾结，也希望她们能尽快恢复自由。

霍连在乐州城置办的这处宅子共有三进，大归大，却颇为冷清。

进门后，云巧一路走来发现，里头仆从人数估计不超过两位数。不过，这些仆从还挺勤快，打扫得很干净，久不住人的屋舍并未显得凋敝。

就连客院的树都长得极好，上头还有几只鸟儿扎了窝，啾啾的叫声为这里增添几许欢欣暖色。

许是霍连太少回来，仆从们难得有招待人的工作，即便不是主家，而是主家的客人，态度也颇为热情。

床铺等起居用物都准备好了，他们的行李自然被抢着帮忙往里送，里头那几麻袋的小香花也没惹来谁的白眼，负责扛的人反倒还兴致勃勃打听里头是什么好东西，又夸它香得很。

还有个仆妇笑眯眯来问云巧晚饭想吃什么，她立马去外头采办。

经过这番互动，云巧有九成把握，这几人绝不是高门大户宅子里养出来的世仆，更像是霍连置业后在周边街坊里招募来打零工的，身上自带一股鲜活气，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她心里有了底气，便催促着卫城出门。

“卫大哥，你不用担心我，这里安全得很。你且去办你的正事，我就在这儿等你回来吃晚饭。正好下晌多做几个香囊，把这些香花香草的都给用掉，也省得占地方……”

卫城本来还怕云巧不适应，见她镇定自若跟仆妇等人打交道，便也放下心来，叮嘱几句，便匆匆出门去了。

送走卫城，方才那仆妇去过厨房，又端了碗甜汤和点心回来客院给云巧。

“卫娘子，这是我们自己做的吃食，虽比不得外头酒楼，也有几分滋味。你尝尝？”

刚过未正不久，日色熏然，方才被惊动的鸟儿也安静下来，院中十分安谧。

离晚饭时间还早，中午从客栈退房前，二人顺道在大堂吃了午饭才出发的。但因心里有事，都只草草吃了些垫肚子，这会儿见着呈上来的茶点，饶是云巧心绪不佳，也不禁胃口大开。

她心中一动，笑着接过来，谢过对方，又请她留下陪自己一块吃点心。

仆妇是个勤快人，自己分内的差事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是管家新交代的，让她侍候这位卫娘子，便也不矫情推拒，大大方方应了下来。

“卫娘子心慈，那老婆子我就要蹬鼻子上脸一回了。”她说了句玩笑话，又看向云巧身后的针线布头，了然道，“卫娘子可是要做针线？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可不能光吃不干事！娘子要是不嫌弃，我也来嫌丑嫌丑？”

这仆妇性子爽朗，说话伶俐，还有几分精明。云巧本就打算留她说说话，顺道看看能不能打听出些什么来，自然从善如流应下。

两人转移阵地到屋内，吃了块点心，净过手，便开始缝制香囊，素色无花的那种，对精于女红的妇人来说轻而易举。

于是，两人便一边做着针线，一边闲话家常。

不一会，云巧便得知，这位金大娘是乐州本地人，家住隔壁巷子，平时只每天白天过来洒扫，只主家回来住时才需要偶尔夜宿，跟她猜想的差不离。

巧的是，金大娘还有个表姐嫁到了永和县。

这下也不需要云巧用什么技巧，她刚自报家门，金大娘态度就热情了三分，只道是缘分。

聊着聊着，二人渐渐熟稔，云巧便将话题从永和县的事引回到乐州城来。

“金大娘，我刚刚跟夫君来这里时，半路上瞧见好几家铺子都被查封了，听说还都是今天的事。您是乐州本地人，消息灵通，可知道出了什么事？”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胸口，“毕竟是头一回出远门，我这心里总有些不踏实，就怕遇着什么事，犯了什么忌讳。”

金大娘咬线的动作一顿，脸上浮出点了然来。

“您说的是苏记吧？哎，我今天跟厨娘出去买菜时就见着了。刚开始还纳着闷，后来听菜市口有人说，那店子的东家像是犯了什么事，还是不得了的大事！这不，连带着其他铺子也关张了！好像有家香粉铺，还有家卖布的……”

云巧心头微沉，暗道果然。

金大娘叹了口气，将手上做好的一个小荷包放到旁边。

“我也算是苏记老顾客了，这么些年，不管是买是卖，他家价格都是最公道的，伙计说话也和气。不像有的店，压价压得忒狠，遇上那些乡下来的口音重，还不给好脸色。您做的这些香包，莫不是准备卖给苏记？倒是可惜了……”

云巧从善如流点点头，也露出遗憾神色。

见金大娘并不知道更多内情，她便没再刻意问这事，跟着唏嘘了几句，又打听起城里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可惜，金大娘说出来的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看不出半点异样。

说话间，日头逐渐西斜。

算算时间，卫城也该要回来了，也不知道他那头是否有进展。

云巧正琢磨着这事，屋外忽然来了个小丫头找金大娘，还神色腼腆地给她遥遥见礼，动作有些生疏。

她不以为意，让金大娘出去说话。

不一会，后者进屋来，说是那厨娘家的小子突然闹肚子，还哭着要娘，厨娘只能先带孩子去看大夫，请金大娘帮忙操持下今天的晚饭。

金大娘小声说：“也是个可怜的，早早没了男人，家里就这么一根独苗。”

云巧表示理解，还主动表示可以去厨房帮忙，被金大娘忙不迭拒了。

又等了一会，天色渐暗，云巧便放下手中针线，出去偏门处等卫城。

看着邻家炊烟袅袅发呆之际，听见马蹄声嘚嘚传来，一个激灵抬头去看，却发现不是卫城，而是匹瘦马拉着车缓缓前来。

正要挪开视线，忽然顿住在那车夫身上。

“这人怎么瞧着这么面熟？”云巧感觉自己好像在哪见过对方，正努力回想着，却见马车在自己面前停下。

车帘掀起，有人好奇咦了一声：“云家丫头，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