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到了柳老夫人寿辰这日,云巧早早便起来梳妆打扮,也将小夏夏好生拾掇了一番,跟个玉雪胖团子似的。

“娘!姨?”小团子歪着头看她娘,脸上透着点疑惑。

她现在还只能单个字单个字地往外蹦,还有点大舌头,不常相处的人可能听不懂,但作为爹娘,云巧二人能快速分辨出小丫头的意思。

比如说,刚刚那两个字就是问云巧,是不是要带她去跟小姨玩。

云巧点点头:“对,咱们今天要去给老祖宗拜寿,还能见到小姨,高不高兴?”

小夏夏果断点头,又听她爹问:“昨天娘教你的祝寿词,还记不记得?”

她想了想,艰难地把“祖祖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段贺词磕磕绊绊说完。

云巧耐着性子纠正:“不是祖祖,是老祖宗。”

大抵是因为小夏夏舌头还转不过弯来,死活学不会,亦或是这丫头太固执,反正这称呼是掰不过来了。

云巧有点发愁:“之前也就罢了,不在人前叫也没所谓,今儿可是有不少客人要过去。”

“这有什么?孩子还小,谁会多说什么?就算有,咱们又不会少块肉。”

卫城很淡定地夸起闺女来,还满口答应,要奖励她最近喜欢上的鸡肉羹。

小夏夏立马眼巴巴看向云巧:“羹,羹羹,吃~”

云巧无语:“你就宠着她吧!大早上吃什么鸡肉羹,没得折腾人!晚上回来再给你做,这个点肯定都做好了。”

话音刚落,热腾腾的早饭果然送了过来。

小夏夏有点失望,却碍于娘亲的气势不敢作妖,勉强接受了已经失去新鲜感的鸡蛋羹,一边吃,眼珠子却一边滴溜溜转,不大的小脑瓜开始琢磨,等会儿见了祖祖和姨姨是不是可以跟她们撒娇,然后中午就吃上香香的鸡肉羹。

到了柳府,小丫头表现得格外乖巧,祝寿环节也没掉链子,说话比在家练习时还要流利清晰几分。

柳老夫人本就喜欢她这样乖巧又不失活泼可爱的小娃娃,见状更是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连忙招手让她上来陪自己坐,又对来祝寿的其他中老年夫人介绍云巧母女,言语间透着明显的亲近。

这几位要么是知府等当地官员的娘,要么就是早年间柳老夫人的手帕交、恰好嫁在安平府附近的,亦或是柳家族里辈分较高的。

整体身份地位虽不如在京城柳侯府摆宴能请来的宾客高,但在安平府一地也能算得上顶配。

听出柳老夫人的话音,她们对云巧母女自然不敢轻视,面上至少表现得十分客气。

有个吕老夫人自称儿子也在宁远军做事,语气真挚地夸了卫城几句,又关心他伤势如何,还道改日要请云巧去自家做客。

云巧隐约记得卫城提过一位吕参将,算是胡总兵、严副总兵之下的三把手,只是不大清楚此人跟哪位上峰关系更亲近些,却也笑着应下,同时,心里对柳老夫人充满感激。

但,她没在这里久留,跟这些夫人闲话家常拉近关系,只说了一小会儿话便识趣告退,还把跃跃欲试的小夏夏也带走了。

“罢了,夏姐儿还小呢,带她去外头玩吧,别在这儿听我们几个老婆子说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柳老夫人虽舍不得小夏夏,却也没强留。

云巧抱着怀里的小胖墩往外走,因这小不点又被庭院里的花儿吸引去了注意力,步子放慢下来,刚好这时云彩得了点空闲过来找她,姐妹俩便在抄手游廊上随便找了一处坐下,顺便乘凉。

“安平府虽比南面凉爽些,到底是一年里头最热的时候。今儿这日头也忒热了,瞧你这脸上都红了,莫不是晒出来的?”云巧有点心疼。

云彩笑着摇头:“就是方才小跑了一段。”又说,“今天是热了点,不大适合逛园子。花厅里也闷得慌,一屋子女眷,不知道多少种香味混在一起,夏姐儿肯定受不住,在外头透透气也好。对了,之前那事我有消息了。今儿不止本家来了人,旁支也——”

姐妹俩这边厢说着家常话,并没留意另一头鲍母带着鲍兰儿正好被侍女领着进来。

鲍家母女见状,对视一眼,当着柳家婢女的面不好说什么,却默契地露出个隐秘的得意微笑。

看来,那位卫夫人果然不怎么得老夫人欢心,不然怎么会沦落到不被接纳、只能可怜巴巴坐在外头的地步?

鲍母忙不迭给身后婢女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等她进去给柳老夫人请安,就找了个借口溜去前院,跟随家人一道来贺寿的鲍二郎通风报信。

不多时,后者便得到了“卫家不得柳老夫人看重”这么个好消息。

目光落到气色不佳、面前只放着一盏热水、连茶水都不敢喝的卫城身上,鲍二郎胆气愈发壮了。

卫夫人再会巴结,也不过是个女流之辈,果然不足为患。倒是这姓卫的身上有官职,也不知哪日就会重新爬起来,还是得把那两个小兔崽子的后路彻底断了才好。

正好趁他病要他命,今日就是最好的时机!

酝酿数日的毒计在心头打了个转,忽然灵光一闪,决定在接下来这出大戏里再添一段新剧情。

后院。

跟着云巧过来贺寿的连翘此刻并不在前者身边,而是跟其他宾客的贴身婢女一样,被柳家婢女带到一旁吃茶点,说说笑笑。

开席后不久,远远听到后头传来的丝竹管弦之声,还有隐隐约约的叫好声,婢女们便知是戏班子开唱了,纷纷流露出向往之色。

柳家负责接待她们的婢女便笑着说:“姐妹们若想看戏,也可过去隔着树丛瞧瞧,只是别凑太近,早些回来候着。不然,被你们家夫人小姐见着,回头嫌你们顽皮,可千万莫要赖到我身上。”

大部分人便动了心,放下茶点成群结伴出去了。

包括连翘在内的小部分人岿然不动,面上神色大都更为稳重,只轻声细语交谈着。有探讨彼此身上衣裙刺绣花样、针法技巧的,也有说点心的,还有聊市井八卦的。

连翘并不认识这些人,她虽然不如姜姜会交际,但融入其中也不算太难,只多听少说多附和便是。

又过一刻钟,她正专心听某个婢女说家乡的诡异传说故事,忽然膝头一热。

有个容貌平平无奇的小婢马上道歉:“对不住!都怪我不小心,本想给你们添茶,结果把你裙子弄脏了!”

连翘心头一跳,暗道果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