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你说，做成武器？”

戴春燕吃了一惊，甚至下意识觉得有点荒谬。

毕竟，经过这么多人一年多以来的研究，她基本可以断定，秦椒最大作用还是在食用方面，药用还是其次。谁会拿生姜、茱萸这些东西用来杀敌呢？

把食材用到打仗上，她也就只能想到糯米砌城墙这条了。

可，反应过来后，却越琢磨越觉得有戏，同时想起去年发生在她主持建起的辣酱作坊里的一起事故。

有工人操作时不小心，让泡椒水溅到眼睛里，痛得大叫。

因为猛地受到刺激，眼睛睁不开，她想摸索着去找清水冲洗，却被脚下的马扎绊倒，又摔了一跤，还把旁边已经封装好的一罐辣酱打碎了。

更倒霉的是，装辣酱的罐子碎片把她手掌割破了，酱汁正好接触到伤口，痛上加痛，简直是酷刑！

过了两天，这倒霉女工才顶着伤回来，按成本价赔了那罐辣酱。

之所以拖了两天，还是因为期间她眼睛肿得厉害，根本睁不开，加上手伤也疼，只能躺在床上掉眼泪，哀叹自己辛辛苦苦赚来又被自己摔没的工钱。

这起事故发生在作坊新建第二个月时，这女工不是唯一一个毛手毛脚的，却是损失最大的。自那以后，每个工人干活时都恨不得睁四对眼睛，即便慢点也要保证不失误，以至于后面货损极少。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插曲。

如某某工人习惯了秦椒的辣度，干完活回家，没留神摸了把自家娃娃，弄得后者边打喷嚏边哇哇大哭，等等。

所以，用同样的泡椒水去对付胡人，效果应该不差？

胡人再骁勇善战、皮糙肉厚，到底还没脱出人类的范畴，而眼睛恰巧是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

然而，想要做成大规模使用的武器，这成本还真不低！

戴春燕有点不舍得，但心念一转，用秦椒的成本来计算（而非市场价），顿时又觉得没那么心疼了。

“这生意倒是做得。就是吧，上了战场兵戎相见的，哪有功夫给咱们泼泡椒水呢？即便是装到水龙里，那玩意射程也有限啊，说不定还会伤到自己人……”

她说的水龙乃是本朝以来新兴起的防火救火器物，说是龙，其实并没有很长的管子，主要是利用水和器械之间产生的力将水喷射出去，以达到灭火的功效。

此物虽然能移动，却也有半大孩子那么重，放到战场上肯定不合适。

云巧想了想，却道：“不用水龙，用竹筒做成小点的喷筒。我听我那弟妹说，之前她在南边听人唱戏，里头的恶人就把那什么药装在细细的竹筒里，专门暗算人。咳，战场上刀枪无眼，这个应该不算啥吧？”

戴春燕脑筋灵活，听她这么一说马上明白了。

她家大业大，手底下各行各业的工匠都有些，想设计个能推拉喷射的喷筒应该不难。

她朗然一笑：“打胡人还要讲什么光明正大？难不成，对面用刀，咱们也只能用刀？人家在靴子里藏匕首，趁你不备暗算你咋办？再说了，一到秋冬就想来打草谷，那些蛮夷哪里晓得光明正大四个字咋写？”

说罢一拍桌板，“说起来，你夫君之前那次中毒不就是胡人害的吗？他们都能使阴招，难道还不许咱们以牙还牙？要我说，这秦椒还是留着做辣酱更划算，对付他们，用点什么草乌啊南星狼毒的兑水就好了！”

“啊？草乌，草乌是不是有毒啊？狼毒也……”云巧愣住了。

今年家里新开张了个仁心药铺，即便大部分事务都交给姚家兄妹处理，但，她也是看过账册的，大略扫过各项药材的销量和库存，到底有点印象。

更何况，当初她预料到鲍家会搞事，让姚家兄妹严防死守之时，她闲着无事也看了看医书，专门看的那些自身有毒、或跟其他药材一起用会产生毒性的药物，以防鲍家人从这上头入手。

即便不能将这些药材的特性、区别说得头头是道，记得个大概还是没问题的。

戴春燕以为她心软，便道：“这胡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虽说打仗最苦的还是百姓，可历来都是他们跑来侵袭我们，苦的主要还是咱们的人。对付这些只认拳头、不通礼义廉耻的，就得把他们狠狠打痛了——”

云巧忙解释：“咳，燕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着，这些药材进货价好像也不便宜，要是造价太贵，军中可未必会采纳。”

历来军需当中的军械是重中之重，都是朝廷工部的匠人专门制作再调拨给各地，倒是粮草、药材还能就近采购。

她们二人琢磨的这喷筒属于中近距离暗器，也算是军械之一，想要吃到这块饼可不容易，造价高就更不可能了。

戴春燕陷入沉思，视线不自觉落在面前光滑细腻的瓷质茶碗上，忽然眼睛一亮。

“我知道了！那些药材只放一点点，再往水里兑那个石灰，这样总便宜了吧？”说着，她激动地站起身来，当即叫人进来，噼里啪啦便扔出几个新任务。

手下们虽然心里纳闷，不明白她突然要竹子、石灰和药材做什么，却也习惯了她的发号施令，风风火火下去搜集。

云巧叹为观止，再次意识到，在做生意方面自己就是个小菜鸟，远不如戴春燕老道。

然而，在这门新生意的开拓阶段，她也有着不可或缺的位置。

没两天，戴春燕的人连夜赶出来的神水喷筒便通过云巧之手，送到了张守备手上。

是的，在胡总兵一系势力倒台后，前不久因为说了几句公道话被降职的那位张守备又官复原职了，且更得重用，如今负责管理、调配军需物资，采购方面也能勉强说上几句话。

为了试验这神水喷筒的功效，张守备亲自在自家后院抓了只老鸡，最后将那老鸡折磨得生不如死，还被张夫人臭骂了一顿。

但，张守备心情大好，转头就把这好东西和配方呈到了新上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