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演戏

“好,将昌国县县令王龙,师爷李方恒,三班六房的主吏全部抓捕起来,封家,理由是王龙勾结倭寇,虚构情报,恶意构陷,将良民打成海匪,意图借用本王之手,消灭异己,现在本王拨乱反正,总之一切都是王龙的错。”

“另外,将昌国县四家县豪全部抄家,理由他们和王龙是一伙的,意图借用本王之手,将昌国县百姓全部迁往内陆,独占渔场和盐场。”

“这些理由暂时不要公布出来,等到本王发现之后再公布出来,现在可以先抓捕他们。”

朱橚叮嘱莫云天,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朱橚的既定目标已经实现的差不多了,行动也该停下来了。

只是,如果朱橚直接停下来,显得有些尴尬和刻意,所以朱橚需要一个台阶,顺着这个台阶下来,然后纠正之前的政策。

在朱橚顺着这个台阶下来之前,暂时还不能直接给王龙等人和四家县豪定罪。

定罪的事情,朱橚对安全司很放心,这种事情,安全司做的太多了,不管有没有,不管是什么,安全司都能得到朱橚想要的结果,三木之下予夺予取。

“昌国县那个县丞,于德西,我们手中有他的信,这是真的,他说了那些人,案件到哪一步了?”

朱橚又想到了之前被捕的昌国县县丞于德西,他勾结倭寇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

安全司的事情也不能全是胡编乱造,不能都是用三木之下求的证据,朱橚还没有那么不要脸,得亦真亦假,这样可信度才高。

“王爷,他已经全部交代了,但是涉及到一些朝中的高官,还有沿海一带的官员,这是名单。”

说着,莫云天把名单拿出来交给朱橚过目。

“涉及到哪些高官?最高的就是工部侍郎?这算是什么高官?除了于德西的口供,还有其他证据吗?”

朱橚拿过名单一看,名单上密密麻麻写了二三十号名字,其中级别最高的就是工部右侍郎田文永!

这个级别已经算是超级大佬了,放在后世怎么也得相当于一部之长,毕竟,大明只有六个部。

但是这个级别的官员,在安全司面前应该算不上什么,而且这个级别的官员敢主导这么大的行动?

洪武登天龙,那是最高机密,就算田文永是工部右侍郎,也不可能私自接触到洪武登天龙,甚至无法进入器械司,更不可能拥有洪武登天龙。

“没有证据,只有于德西的口供。我们将于德西的家扒了,也没有找到相应的证据。”

莫云天无奈的说道。

朱橚没有多说什么,这种情况早有预料,并不是所有事情都会留有证据,就算有证据,也不一定能找到,像信件这种小东西,随便找个地方一藏,谁能找到?

“王龙和于德西是一伙的,口供要对上,先不要让于德西死了。”

朱橚叮嘱道,只有口供实际上也够了,安全司动人,还需要什么证据,只要朱橚支持,动一个右侍郎不是问题。

问题是,要不要大干一场,牵扯出更多的人,办这个右侍郎有没有价值。

如果有价值,朱橚不会有丝毫的犹豫,朱橚现在想的是,把利益最大化。

“这边是不是有一个普陀山,明日去普陀山礼礼佛吧!”

朱橚揉了揉额头,给谢文安排道,最近虽然一直在休息,但是还是有些疲惫,心累。

“末将遵命!”

谢文应是。

普陀山是中国五大佛教名山之一,在翁州群岛东部海域,呈不规则菱形,岛屿面积接近十二平方公里,是翁州的主要景点,拥有诸多寺庙,素有“海天佛国”之称。

当然,后世普陀山四大名寺现在只有一座名寺普济寺,其他三座名寺暂时都没有建好。

朱橚要去普陀山礼佛,肯定是要到普济寺的,此时的普济寺还未更名,直到康熙年间,才被赐额“普济群灵”,更名为普济寺。

大明普济寺的名字还是叫宝陀观音寺,屡次被毁,也屡次兴建。

第二天朱橚要礼佛,前一天晚上朱橚的卫队就将宝陀观音寺围了起来,控制了寺庙的制高点,防止有人用弓弩偷袭朱橚,做了安全检查。

“住持师兄,这次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如果无法说服周王殿下,宝陀观音寺恐怕难逃这次劫难。周王殿下,若能礼佛,也是佛门的幸事。”

“这翁州的百姓都在周王殿下的一念之间,我们宝陀观音寺若是能说服周王殿下,放弃内迁百姓,也是一件巨大的功德”

宝陀观音寺里,四个长老和住持一起商议事情,长老圆空提议道。

对于宝陀观音寺来说,如果百姓内迁,彻底执行禁海令,那么即使宝陀观音寺留了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没有香火了,朱橚不拆它,后续它自己也很难活下来。

“周王殿下乃是白玉京弟子,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可以度量的,这一切周王殿下自有打算,不过我们宝陀观音寺确实也该为昌国百姓尽自己的义务。”

住持圆慧说道,作为一个出家多年,执掌宝陀观音寺也有十年的老者,圆慧自然有他自己的处事原则。

朱橚是大明亲王,老朱嫡子,又自称是白玉京的传人,一直以来,从未礼过佛,突然来宝陀观音寺礼佛必然是有原因的。

圆慧和四个长老都在思索朱橚来宝陀观音寺的目的,当然,不管朱橚的目的是什么,朱橚都是宝陀观音寺的访客中最尊贵的,肯定是要隆重对待的。

圆慧等人也在商议,如何委婉的说出针对昌国县内迁令的谏言,这确实是最后的机会了,这段时间朱橚一直住在龙骧号营地里,根本不出来,他们也见不到朱橚,更加无法向朱橚谏言。

这个事情肯定不能是朱橚的过错,俗话说的好,面刺寡人之过者,剐之。所以,他们不能直接议论是非过错,只能称述利害。

“周王殿下所想要的,只不过是打击海寇,并非是针对我昌国县的百姓,翁州群岛外围的一些渔民确实会勾结海匪,甚至本身就是海匪。”

“陛下又下达过禁海令,无论怎么说,周王殿下做的都没有问题。”

长老圆明思索了一下,说道,他的话,也点醒了另外三个长老,确实,朱橚的命令和一开始的目的并没有什么问题,怎么说,都是朱橚有理。

如果无法说服朱橚,想靠弹劾或者上奏朝廷来解决这个问题,基本上是不可能行得通的。

“也许,周王殿下,就是在等我们上言。”

圆慧却并不失落,反而有些兴奋,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向朱橚谏言后,被朱橚采纳,更改了翁州群岛百姓内迁的命令,保住了翁州百姓的家园,挽救了翁州无数百姓的生活。

到时候,宝陀观音寺的名望也会进一步上升,在翁州群岛的香火也会更加旺盛,甚至可以说是拿到了一块免死金牌,这可是一个大大的功德,而这个功德,几乎就是朱橚白送的。

圆慧敏锐的察觉到了朱橚的意思,毕竟,此前朱橚从来不去礼佛,来翁州群岛接近二十天,也从未到访过其他地方,从不做与平海无关的事情。

知道朱橚即将到来的消息,从早上开始,寺庙主持圆慧带着四个长老在渡口等待着朱橚的到来。

临近中午,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势渐渐转大,看着这场雨,圆慧和后面的四个长老都很开心,环境越恶劣,越能体现出他们宝陀观音寺的诚意。

同时,如果下起瓢盆大雨的话,为了安全考虑,朱橚很有可能在宝陀观音寺住宿。

这是天大的恩典,这个时候的宝陀观音寺并不是什么闻名天下的大寺,至少在古代的人看来,这是一个天大的恩典。

看到龙骧号缓缓从远处驶来,圆慧整理了一下本来就很干净的僧衣,尽管是出家人,但是即将见到大明的亲王,他们还是很紧张,并没有佛家所追求的那样宠辱不惊。

宠辱不惊,看淡一切,无欲无求,遁入开门,这是一个追求的境界,事实上,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欲望,只要有欲望,必然就要向权贵妥协。

这些教派,说的再好听,本质上,也还是在人间,必然是要为权贵,为皇室,为统治阶层服务的,如果无法做到这一点,等待他们的就是灭佛运动。

权利的斗争,利益的斗争是更加赤裸裸的。嘴上说的再厉害,始终没有大刀厉害,所以在华夏历史上从未出现国外那样政教一体的国家。

“有劳圆慧住持和各位大师在此等候了。”

从龙骧号下来,朱橚和住持圆慧,四个长老打了声招呼。

朱橚并不信佛,也不信教,后世在蓝星去寺庙,也只是当成在游览景区,但是不该做的事情,朱橚不会做,他不会给自己徒增口业。

举头三尺有神明,朱橚相信,这个世界自有安排,否则,怎么解释朱橚从大明穿越到后世的蓝星,又从蓝星穿越回大明。

朱橚感觉,这就是神明在指导自己为大明,为华夏百姓做一些事情,这个神明,就在自己的心中,所以,朱橚心中常怀敬畏之心,不会无故去做一些恶事。

“贫僧有礼了,周王殿下一路辛苦,先到寺中用膳休息一下吧。”

圆慧说道。

朱橚点了点头,说道:“既如此,麻烦贵寺了。不必打伞,此乃上天对小王的考验,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碌,如今才来礼佛,已是不该。”

朱橚身穿黑色雨衣走在岛上,众人也只得和朱橚一样,卸下伞具,和朱橚一起走。

“圆慧住持,这岛上的景色倒是不错,以后若是有机会,倒是可以常来,景色怡人啊。”

朱橚呵呵一笑,说道,普陀山是翁州群岛的主要景区,景色自不必说,奇石峻峰,林木辉映。

但是对于圆慧等人来说,在这个地方待得太久了,景色再美,也早就看惯了,没有什么奇特的,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寻常。

尤其是现在,又下雨,海风猎猎,他们可没有这个心情和朱橚一样欣赏美景。

“周王殿下,这是我们宝陀观音寺的素膳和普陀佛茶,请周王殿下赏鉴!”

食堂里,住持圆慧带来了一份素膳和茶具,请朱橚用膳。

“哈哈,一起用膳吧,圆慧和诸位大师不必客气,这普陀佛茶确实很不错,本王早有耳闻,确实如传言所说那样,香气清香高雅,滋味鲜美浓郁。”

朱橚没有客气,尝了一口,评价道。朱橚并不害怕被下毒,一切膳食和茶水都有安全司和朱橚的护卫队监视着制作的,制作完成后也有人进行取样试吃。

普陀佛茶源远流长,起源于唐朝,乃是翁州群岛的特产。

“礼佛还是有用的,这段时间以来,本王的心境一直很乱,来到你们宝陀观音寺后,本王的心境稳定了很多,以后有机会还要常来。

吃完饭后,圆慧陪着朱橚遛弯消食,朱橚再次说以后准备常来的话,这话可以是客气之语,也可以是真的。

“周王殿下,只怕以后没有这个机会了,我们宝陀观音寺难有机会再迎接殿下莅临。”

圆慧一脸悲痛的说道。

“住持莫非是不欢迎本王?”

朱橚面露不虞,自己一个亲王上门礼佛,谁敢拒绝?

“贫僧死罪,万万不敢拒绝周王殿下,只是昌国县县衙说我们有勾结倭寇,海匪的嫌疑,要求我们宝陀观音寺限期搬离普陀山,贫僧句句属实,请殿下钧鉴!”

圆慧下跪,拿出一个折子,奉给朱橚。

“住持何出此言?住持快快请起,住持乃是高僧,岂可跪本王?”

朱橚大吃一惊,连忙侧到一边,将住持圆慧扶起。

“殿下乃是白玉京在人间的弟子,自然受得贫僧的跪拜。”

圆慧并没有觉得丢脸,反而义正词严的说道。

打开折子,朱橚扫视了一遍,怒气顿时升起,一手拍在了身旁的大殿的窗户上,将窗户打出一个大洞。

“真是荒唐,竟然敢狐假虎威,谢文,传本王命令,将昌国县县令王龙捉拿下狱,佛门之地,怎么可能勾结倭寇,海匪,这是胡说,这是想趁机敲诈勒索宝陀观音寺的钱财,还敢假借本王的命令,真是好大的狗胆。”

朱橚愤怒的说道,命令谢文将王龙下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