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不保真，信不信由你

“前面三四里地，那里就是凤翔府了，”隆科多驭马停驻，以手中长鞭指向远处矗立在黄土之上的那处雄城。

“地处险要，当真雄关，”李德彪眯着眼睛看着远处，默默赞了一句：“若是举兵扼守此处，西可退入南疆，东可劫掠汉中，进而直逼中原腹地，单论对中原的威胁，甚至于，比潼关都要险要些。”

“所以此处派了年羹尧镇守，大军转运所在，当万无一失，”

隆科多话音刚落，远处便响起一阵马蹄声，随之而来的是旌旗飘展，一队仪仗出现在众人眼前。

年字大纛，在黄土高原的猎猎风中，哗哗作响。

“下官凤翔府兵备道闫可颂，奉年总督之命，前来迎接诸位大人！”闫可颂远远十余步便翻身下马，朝着隆科多一拜：“年总督已经在凤翔府中设宴，准备款待诸位大人！”

闫可颂说完，目光移动，看向隆科多身侧的李德彪：“这位是李大人吧？年总督特意吩咐，让小的将隆大人和李大人都请至聚仙台中一会......”

“替我谢过年总督，”隆科多哈哈大笑道：“稚鸾兄，你的大名，真是传遍诸省州郡，到处都是想要和你畅饮结交之人啊！”

“当初在蒲州城时候，曾经和年总督有过一面之缘，引为知音，”李德彪笑着回道：“京城时候太过匆忙，未曾叙旧，没想到如今到了凤翔府，倒是可以把酒言欢了！”

“哈哈哈，那还等什么，入城！”隆科多挥鞭大笑，引马而走。

年羹尧入主凤翔府时间不长，毕竟升任甘陕总督的时间也不过半个月。

但是从整个凤翔府的守备情况以及出入百姓，街市严整的情况来看，年羹尧对凤翔府的的掌控，以及极为入微了。

“人都言年羹尧治军治民自有韬略，如今一观，倒是所言不虚！”隆科多骑在马上，看向街边两侧的摊贩以及不时走过的巡街兵卒，井然有序，秋毫不犯，整肃和商繁丝毫不见的冲突和隔阂。

李德彪当初在蒲州城初见，便见识到年羹尧麾下兵卒的纪律严明，如今再看，也是心有钦佩之感——不过，这样的人，向来自诩强悍，刚愎自用自诩功高的情况下，在雍正那种猜忌多疑的皇帝手下，最后落的鸟尽弓藏的下场，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

“两位大人稍候，年总督马上就到！”

不多时，严可颂将两人带到聚贤阁二楼雅座中，八仙桌上酒水珍馐已经摆满，隔着阁楼亭台，不远处戏台上便是一众娇媚的伶人，想必是年大人准备的舞曲。

严可颂很快离去了，厅内只剩下隆科多和李德彪两人。

“年羹尧喉咙里这是卖的什么药？”隆科多摸了摸下巴，在厅内转了一圈，而后狐疑道：“这般隆重的宴请你我两人，不会是鸿门宴吧？”

“我们来这里是充作西征先锋，来他凤翔府，除了要粮便是要钱，年大人必然要先堵住我们的嘴了，”李德彪背着手站在栏杆前，看着下面不远处已经准备齐整的鼓乐和伶人花衣，好似兴趣盎然。

“哈哈哈！”

人未到，声先至。

年羹尧豪爽至极的声音已经传来。

“两位大人，实在是对不住，对不住啊！公务繁忙，公务繁忙，”年羹尧一身官袍在身，进屋之后才将顶戴交给下人：“让你们久等了！”

“年大人身居要职，为西北大战筹措转运事宜，我们两人等上一会，也是应当，”隆科多朝着年羹尧拱手一拜：“见过年大人！”

“年大人，”李德彪微微躬身。

“坐坐坐，隆大人，稚鸾兄，无须见礼，”年羹尧将李德彪和隆科多让入席中：“粗茶淡饭，不要嫌弃啊！”

“盛情款待，我兄弟两人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隆科多摆摆手，脸上全是笑意——毕竟有求于人，就算是背靠佟佳氏如此显赫的家族，面对年羹尧，隆科多此刻也要恭敬一二。

“开始吧，”年羹尧摆摆手，给下人一个示意。

啪啪啪！

霎时间，楼下舞曲悠扬而来，婉转的唱词也随之飘荡......

“听说隆大人和稚鸾兄是被派来做先锋，探查准噶尔敌军的动向？”年羹尧说话时候，自有丫鬟上前，给几人斟酒。

“唉，说起来，我兄弟两人也是命苦......”隆科多苦笑一声，正要继续说话，已经被年羹尧打断。

“可是大将军王也太心急了，中军还未出河北，便派出你们两个来此，能做什么？探查什么呢？年某说一句不当说的话，”年羹尧嘿嘿一笑：“千余人的部队，还不够准噶尔大军塞牙缝的！”

听到年羹尧的话，隆科多也是神色一滞，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闷酒，抿着嘴不再说话。

“所以说，年某只问你们一句话，”年羹尧端起酒杯，看向李德彪和隆科多两人：“此次征西是想要混个军功而已的话，就待在我这凤翔府，准噶尔的情报动向，我都可以提供给你们，也没有必要去冒险了！”

“嘶，”隆科多刚刚饮了一杯酒，只觉得喉中辛辣至极，此刻听到年羹尧的话，也是一阵意动——能在后方好好的享受享受美酒美人儿，何苦在苦寒之地拼死拼活呢？

此刻，年羹尧和隆科多的目光都看向李德彪，好似都在等待这位李大人的回话。

“如果不是单单想混个军功呢？”李德彪咂了咂嘴，半晌才开口问道。

“稚鸾！”隆科多惊声道：“你......”

“隆大人，你背靠佟佳氏，天生贵胄，但是我不一样，有些东西，我不去争一争，便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了！”李德彪正色道：“年大人，你说呢？”

“当初在蒲州城见你，便知道稚鸾你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主儿，”年羹尧轻抚胡须：“如今观之，金鳞岂是池中物......”

“好了，闲话少叙，我倒是真的有一个消息！”年羹尧摆弄着手中酒杯：“但是不保真，信不信由你。”

“说说看，”李德彪点点头。

“半个月后，甘肃行都司，准噶尔部台吉阿拉布坦，将在那里举行祭祀大典，而后北上蒙古，说是要联系蒙古诸王，一起起兵反清......”

“此事，你没有上报朝廷？”李德彪追问一句。

“捕风捉影的事情，”年羹尧笑道：“信不信，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