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道:“封印被破,出来的血雾是良驹被禁锢的灵魂,里面的声响应该是没散尽的少女怨气,等会就行,我按顺序拔的钉子,应该不会形成凶煞,,安静等会,让这灵马轮回去吧,如果有来世的话,不要再当牛马。”
等了有约么十分钟,那嘶叫的血雾马散去消失,里面挠棺材的声响和呜咽也渐渐减小。
二呆说道:“哥,还真散了,咱去开棺吧,看看有什么线索指向金井暗道,让咱离开这里。”
我说道:“不用开,银箍都撬开了,钉子也拔了,阵法已破,用不了多久怨气散尽,棺盖自然会打开。”
果然等到抓挠和呜咽声归于宁静,棺盖缓缓打开倒落,竖着的原木棺中冒出了一团青烟。
在其掀开的刹那,我下意识举起工兵铲挡在身前,却见青烟散处站着个穿杏黄缠枝牡丹纹织锦袍的少女,她腰间玉带缀着九枚错金狼首带銙,肩上披着银鼠皮镶边的云肩,领口处露出半截金累丝璎珞项圈,乌黑的秀发盘起被红珊瑚珠串珠点缀的顾姑冠盖住,跟门帘子似得,正是北元贵族女子的典型装束,而且其面如常人,肤色是健康的古铜色,半点看不出这是一个站了数百年的殉葬尸体。
“额吉...娜仁想你”少女竟然开了口,突然睁眼迈步,猛冲了几步,抬手抓住二呆的衣角,手腕镶着绿松石的鎏金银镯在汽灯下泛着幽光。
二呆再镇静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到了,他疾速后退,脚步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件缀满珊瑚珠的织金袍随着动作滑落,露出内层暗纹竟是双面三梭提花的缠枝莲纹绫。
我注意到她左耳垂挂着枚金镶玉马鞍耳坠,鞍桥上细密地錾刻着奔腾的骏马。
“这是九白纹,二呆别害怕,我感受不到怨气邪祟,不然黑牙激活,我嘴里肯定冒凉气啊,"我脱口而出,接着说道“明代宋濂王祎等编撰的《元史舆服志》记载,唯有大汗亲赐的贵女才能佩戴此饰,看来殉葬前还给赐了身份。”
二呆挣扎着站起,那少女还是死死的拽着他衣服,挣脱不得,只得脱下了外罩,他说道:“我又不是郭靖,不想当金刀驸马,姑娘啊,我有心上人,您别拽我衣服。”
我说道:“你看小说看入迷了吧?这也不是华筝公主,肯定不是活人,她这是怨气散尽要报恩,给咱指出路呢,这机关其实是为了封死出路,让九狼望月催动殉葬的少女,变成黑凶害闯入者,这是没想到我能解除封印,人家姑娘的灵魂是善良的,知恩图报而已,不会害你。”
说完这句话少女突然撒开了二呆的作训服,另一只手指向穹顶,腕间银镯碰撞发出清响,那边的镯身竟是用发丝细的金丝编出九狼环日图案,符合我推测的整个肯特山大格局。
顺着她青葱似的手指望去,穹顶中间不知何时裂开,露出了一面铜镜,后面应该有通往外面的通气孔,有些许亮光。
镜面折射的光斑恰好落在女尸胸口的萨满鼓,鼓面光影中浮现出北斗七星纹路。
我说道:“二呆!把马鞍举起来!快用鞍桥上的忍冬纹对准铜镜”我猛然想起那副在二呆背囊中的卧鹿牡丹纹金鞍的后鞍桥饰件,心中已经有了印证。
二呆听闻,赶紧掏出那后鞍,当鎏金忍冬纹映在铜镜的刹那,铜镜周围的石砖突然开始旋转,天花板上八瓣莲花纹竟如活物般舒展,每片花瓣内侧都浮现出阴刻的回鹘文。
少女突然转身,露出她脚上的翘头云纹锦靴,一脚踢到棺椁,力量之大匪夷所思,竟然把原木立棺踢倒,之后坐在上面,靴筒上缝着的东珠应声而落,这是蒙古贵族女子成年礼的标配,看来少女在殉葬时已经成年。
随着原木棺倒下,石台凹陷,机簧之声大作,"哥,墙在动。"二呆突然指向西侧墓墙,原本平整的石壁浮现出三道凹槽,每道凹槽里都嵌着具青铜马镫,最诡异的是这些马镫表面布满细密孔洞,正随着墙壁转动发出类似马嘶的哨音。
"苏赫...额日赫图..."她艰难地吐出两个词。
我说道:“这……三个马镫的机关?这不符合任何我认知中任何阵法形势啊,这姑娘说的词我勉强能理解,是勇士……探索,探索什么呢?”
二呆说道:“你懂多少蒙古语?”
我说道:“咱之前遇到过很多蒙古族朋友,多少会一点啊。”
二呆说道:“那你去问问这几百年前的蒙古姑娘不完事了么?”
我说道:“她是魂魄散尽之前的一点真灵指路,能说俩词估计已经是极限,之前说的应该是她的名字,娜仁,而且还说了句汉话,想你,那是思念母亲的意思,这勇士探索是什么意思呢?”
二呆说:“你不是懂医道么?蓝姐王大哥平时都怎么教你的,用诡杏或者什么三针的法门让这尸体多说几句这机关的破解方法不就完事了么?她是报解脱之恩,肯定知无不言啊”。
我皱眉道:“让这几百年的尸体说正常语言交流?那谈何容易啊,十三针我可不会,不归诡杏么……倒是有一种方法,但这方法太过……,我怕你不敢做。”
二呆说:“我有什么不敢的?咱哥俩什么没见过,你说吧,要怎么办,是放血还是噶脑袋?”
我说道:“涌泉者,肾经之井,通地府之精;内庭者,阳明之荥,纳水谷之气,涌泉通九幽,独阴贯三魂。欲启尸喉语,当循地户门。遇古尸不语者,可啮其足趾,三咽唾而呼之。此即暗合独阴穴妙用,唯道门正统以含代啮,免伤阴德耳。然此法终属左道,载于《道藏洞玄部》千卷以后的《酆都炼形品》,后世医家多讳言之,此旁门只有诡杏门的降花密典有记载。”
二呆说道:“说得好,我一句没听懂,翻译成人话行么?”
我苦笑道:“我有点说不出口。”
二呆说道:“怎么干你画个道儿,要不也是在这困死,有嘛不能说的,这又没外人,额,那姑娘只能算外尸”。
我说道:“那我可真说了,就是要同时按压古尸的涌泉、里内庭两个足底穴位,还要用嘴含住独阴穴,也就是第二个脚趾舔舐,女尸要在右脚施为,《降花药典尸疰门》详注其理,足底二穴,一主先天之精,一司后天之气。独阴者,阴蹻脉之鬼市,舌为心苗,以阳元温之,可令尸中残魄借器发声。然此法逆乱阴阳,施者必损三年阳寿,盖因檀口纳腐尸毒瘴,虽含辟秽珠亦难全克。也就是说嘴里含着珠子也没法避免尸气反噬,干这活儿肯定要得一场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