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东将军躺下,胸膛在阳光下起伏,那些从斯大林格勒带回的弹痕看着有些骇人,他对我安慰道:“亲爱的达瓦里希,不要害怕,这些疤痕才是卫国战争的勋章。”
我按住他的尺动脉,指腹下传来草原野马狂奔般的脉象,这表示这个七十岁的老人十分健壮。
我触摸他的穴位经脉,那些肌肉中增生的脉络呈现血色,发现其手厥阴心包经处凝结着阴郁的滞涩,我说道:“老白瓦,你给我找个医疗箱来,需要纱布和酒精,对了,你们那酒精含量有九成的伏特加也行,再给我拿个针,缝衣针就行。”
老白瓦找到门口的卫兵警卫,不一会提着个小急救箱到了我面前,还递给了我一根针。
我眯着眼,举起这小针,阳光恰好掠过针尖,在将军胸口投下了反光光斑。
“太渊穴要见血了。”我用酒精棉擦拭他手腕内侧的青色血管,突然发力刺入桡动脉边缘。
暗红色的血珠刚渗出皮肤,就被我拿起飞节马骨按住。
老将军喉间发出闷哼,墙角的阿廖娜抱紧了白猫,波斯猫的异色瞳孔突然收缩成竖线。
膻中穴附近的血纹突然暴起,像被惊动的毒蛛张开了网,我迅速将熬制好的龙马汤含在口中,双掌搓热后按住他胸口的华盖穴,口中汤药喷出,药汤顺着任脉蒸腾着热气渗入肌肤,那些蠕动的血纹顿时被药气逼得节节败退。
“坎离交泰,水火既济。”我低声念着《黄帝内经》的诀窍,拇指压住他耳后的翳风穴顺时针推拿。
老将军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那些蛛网纹路竟在他皮肤下聚成张牙舞爪的人脸形状。
二呆突然惊呼:“哥!他左眼窝!”原本戴着黑色眼罩的位置,此刻正渗出沥青般的黑色黏液。
我抄起一个马骨飞节,沾着龙马药汤,在将军颈前胸骨窝中央前正中线上的天突穴按压。
这一按不要紧,马骨腾起一股青烟,烟中传来尖锐的啸叫,金灵马骨震颤着发出蜂鸣。
“二呆,帮我按老将军肩井”。我吼着扯开将军的衬衫,膻中附近赫然浮现出六芒星形状的紫色瘢痕,这是萨满诅咒与灵晦症共鸣的征兆,我迅速用针点了几下,封住他神门、内关、劳宫三处要穴,指节叩击气海穴时发出空鼓般的闷响,这正是王宝庆大哥教我的鬼门针功夫。
阿廖娜脚腕银铃突然无风自动,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声响,波斯猫有些害怕,炸着毛窜上橡木桌。
我将震动的马骨在地板上用力碾出些粉末,混合着龙马汤洒在将军周身,那些粉末接触皮肤的瞬间竟像活过来似的,沿着经络游走成金色的河流,所过之处血纹尽褪。
当最后一缕黑气从百会穴逸散时,老将军突然睁眼抓住我的手腕,他的独眼里涌动着暗流,掌心枪茧摩擦着我虎口,他说道:“达瓦里希,你听......,我耳畔有声音。”
大厅内老式座钟恰在此时敲响,铜锤撞击声里混杂着若有若无的军号,那些被镇压的怨灵晦气化作细沙从将军毛孔渗出,在阳光里闪烁着微光,波斯猫突然跃上窗台,对着虚空发出绵长的呜咽,仿佛在送别某个跨越时空的军团。
我擦了擦脑门上渗出的汗珠,说道:“戈东老将军,您的灵晦症已经根治,良驹的忠魂引走了您祖先遗传的怨气,您平安了,再不会被病痛折磨。”
戈东老将军坐起身,老白瓦赶紧帮他把衬衣口子系上,他身上还冒着汗气,老将军说道:“亲爱的达瓦里希,我感觉很轻松,非常的轻松,就像又回到了二十岁。”
我收拾了一下东西,说道:“老将军,您的病我治了,以后您的孙女要是有什么不适,我也会帮她医治。”
戈东将军在老白瓦的搀扶下坐在了椅子上,他说:“瓦西里耶夫,去联系我的老部下吧,你只要要去找谁,然后带着他们去签合同办手续,亲爱的达瓦里希,请跟我上楼,我有事和你要单独谈谈。”
老白瓦说道:“各位,除了周老板,其他人请跟我来。”
我冲宋皮鞋使了眼色,宋皮鞋说道:“老白瓦,咱们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在这人生地不熟,不想分开太久。”
老白瓦说道:“不会的,早就安排好了,你们签完合约后事情自有人办,签完就回来,合同都准备好了,中俄两个文字版本都齐全。”
宋皮鞋看了看我,我点头道:“去吧,老将军是卫国战争的老苏联红军,值得信任。”
他们跟着老白瓦出了门,阿廖娜抱着白猫,和戈东老将军说了一些俄文,老将军说道:“阿廖娜,你和猫咪在一楼等我,我要和这位中国叔叔去谈一些事情,别乱跑。”
说完他冲我一招手,带着我上了二楼。
他经过我的救治更加身轻体健,上楼跟个小伙子似得,我们进入了他的书房,老将军让我坐下,我问道:“戈东将军,不,您退休了,我应该叫您老先生。”
戈东将军说道:“亲爱的达瓦里希,你应该叫我同志。”
我点头道:“我还是叫您将军吧,老将军,我知道您要说什么,自我说了观颅能彻底终结阻断您家族的遗传病,您好像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您是不是这道这种东西从哪取得?”
戈东将军说道:“确实有些头绪,我觉得有希望找到。”
我问道:“恕我直言,您被克格勃监视,肯定知道很多军事机密,如果能知道观颅的所在也符合情理。”
戈东将军说道:“在我养好伤后,确实在德意志民主共和国作为克格勃担任过职务,一直到六十年代才返回的部队,调任远东地区当师长,退休后他们当然会监视我。”
我问道:“那么您在东德接触过观颅的消息?”
戈东将军点头道:“确实,所以在你说出这种头骨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了希望,关于这种……额,观颅是吧?我觉得有一个著名的传说非常符合,而且这传说和我在德意志民主共和国经手的一些资料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