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结束

果然，下一秒，这老虎血脉偾张，斑斓毛发膨胀竖起，如浪中海草般摇晃。

外表隐隐有劲风流动，将射向它的箭矢微微偏折。

即使射中，力道也大打折扣。

身躯抖动，将刺入肌肉的青铜长矛抖落，即便如此，它血红的眼中依旧只有肖歌的身影。

肖歌射出一箭，随后果断扔掉弓，将背上的长矛横握手中。

“喂喂喂，太猛了我可受不了的啊！”

肖歌没有选择逃跑，在这种情况下，背身只会死得更快。

与其仓皇逃窜，脸被踩在地上死得不明不白，还不如勇敢面对！

反正都是死，至少死也死的有尊严些。

“族长！”

赤牙目眦欲裂，看着猛虎气势汹汹朝族长袭去，也不顾什么，拿着长矛就拦上去。

“给我停下！”

老虎都没多看一眼，只是微微偏转方向，将肌肉虬结的前肢往外一撞。

赤牙连人带矛倒飞出去，狠狠撞在石壁上，吐出几口血没了动静。

不过也确实做到了减速。

距离只有十多米，已经来不及，肖歌退也退不了多远。

猎手们一路投矛，多根长矛扎在它身上，速度减缓了些，鲜血溅了一路。

“这还不死？！”

肖歌看着如同刺猬一样的老虎，肾上腺素飙升。

这和直面一辆失控的小货车没什么区别。

他幻想自己如同斗牛士一般，身姿灵巧，如舞蹈般闪过，只留给它一片寂寞。

可惜办不到。

现实是他的速度不够快，身体不够敏捷。

而它也不是只会低着头往前冲的蛮牛。

冲击抵达，肖歌早已激活图腾，浑身充满力量，严阵以待。

可他只坚持了不到一秒。

一股蛮力轻松撞断长矛，即使他做足了准备，还是如同破麻袋一般飞出地穴。

在空中旋转几圈，顺着泥地犁出一条道。

肖歌气血翻涌，血沫在气管里发出咕噜气泡音，舌尖一股铁锈味，忍不住口吐鲜血。

手中的长矛只剩带着矛头的小半截，其余部分不知所踪。

指缝掺满泥土，手掌皮开肉绽，不知道多少小石子钻了进去。

肖歌没时间管这些，忍着全身剧痛取出水袋。

也不顾什么适量不适量，手抬不起来就用胳肢窝，嘴咬着袋口，在那老虎出来之前大口灌入。

灵泉水顺着下巴淋湿了半个身体，等老虎追出来，肖歌已经挥霍了近半袋。

虎眼见此闪过一丝贪婪，喘着粗气，拖着沉重身体，一步步靠近，张开血盆大口。

“动啊！快动啊！”

肖歌坐在地上，由于饮下大量灵泉水，身体发胀，灵气乱走，治愈身体的瘙痒和痛苦交加。

有什么办法……肖歌绞尽脑汁。

忽然，脑海中的记忆又开始激烈涌出，大脑以走马灯的形式在疯狂寻找活命的方法。

无论是肖歌的，还是族长歌的。

那个白色虚影又出现了，与他体型别无一二，它往不同方向逃离，似乎是在演示。

可是他的身体根本动不了！

怎么能死在这里？以这种毫无意义的方式！？

虎口的腥臭已经越靠越近！

已经能听到那如同发动机般的心跳！

肖歌憋着一口气，血气上头，双手终于有了反应，青筋暴起，在最后一刻死死顶住了虎口。

手掌上的血滴进虎嘴，两边都已经是强弩之末。

老虎显然吃了一惊，没想到他还能反抗，紧接着就举起了前爪。

肖歌闭上眼睛，无计可施，不属于他的记忆似乎来到了现实。

何其相似！

“族长！”

耳边传来黑矛的吼声，比吼声更快的是长矛的破空声。

那一天他无能为力，只能背起族长破烂的身体，现在怎么能让这悲剧再发生一次！

热血溅到肖歌的脸上，他睁开眼，发现一杆长矛洞穿了虎掌。

肖歌脸上的喜色转瞬即逝，脑海中转瞬出现一个念头——还有一只爪子怎么办！

肖歌下意识望向另一侧，这才发现一件在昏暗地穴中被忽略的事！

这老虎居然只有一只前爪！

另一条前肢几乎被连根斩断，断面平滑，截面似乎还有灼烧的痕迹。

这对他来说无异于救命稻草，肖歌喜出望外，在绝境中望见一丝曙光。

没错，只要再坚持几秒……

肖歌表情刚发生变化，下一秒却感觉身体如同漏洞的气球，每时每刻都在泄气。

不好！

肖歌暗道不妙，这么快！？

眼角扫过地穴，黑矛正挺着身体努力爬出来，看来他们也进入了虚弱期。

这下要完，肖歌咬牙，只能靠他自己了。

不过也不全是坏消息，这畜生的力量也在一直下降，不然仅凭他一人怎么可能抵挡住。

也许是毒药起作用了，也许是这老虎的处境和他一样。

老虎的赤瞳散去，此刻它终于害怕，想要逃走了。

它盯上了肖歌丢在一边的水袋。

只要吃下这个东西，那它不仅能够逃出，还将会有充足的余裕杀死眼前这个令它讨厌的人类。

“该死！”

肖歌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把头歪向一边。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双方的状态差不多，可肖歌下半身无法动弹，无论怎么用力，方向不对，那巨大的嘴筒子还是不停靠近水囊。

就像三岁小孩只能看着，无力阻止自家大型犬将口舌伸向路边大便一样绝望。

拼尽全力，无法阻止！

眼中的白色虚影还在增多，它们如同走马灯般，将所有记忆中的经验复现。

“我现在怎么可能做得到？！”

肖歌脑子快炸了，忍痛吼出，惊得老虎短暂侧目。

白色虚影听到此话瞬间停滞，齐齐转身，面无表情，不，它们本来就没有脸。

“族人，吃饱……”

它们似乎在向肖歌说话，虽然没有嘴，但信息直接进入了他的脑海中。

肖歌还来不及多想，只见虚影一个个破碎，如粒子般席卷而来。

肖歌呆住，不再动弹。

老虎忽然感觉阻力消失，心中一喜，看来终于要结束了。

就在大口快要合上之时，一截长矛横插一脚，刺中水囊，往外一掏，顺势一甩，水袋飞舞在空中，灵泉水如雨般泼洒而下。

老虎恼怒，但还是努力往天上张大口，企图接住更多的灵泉水。

它似乎忘了什么事情，与此同时，冰冷的青铜长矛顶住了它宽厚的脖颈。

“终于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