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献出生命

他们或许不知道论功行赏是什么意思，但当肖歌让人将虎皮和牙齿抬出来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

所有人坐下，好奇哪些人会成为氏族的大英雄。

“首先是白鹿！”

第一个人让所有人感到意外，连她本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直到被旁边女伴拍打才反应过来。

白鹿有些不太适应，羞涩地一步三回头。

“今天大家都用到了新工具了吧？”

“就是这位族人做出的！”

白鹿小声说是族长教的，只是连在旁边的肖歌都没有听清，他只当是少女在自言自语：

“我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为氏族做出贡献的人！”

“白鹿，这是你的虎皮。”

底下的人露出了羡慕的表情，白鹿终于鼓起了点勇气，抬起头面向族长：

“族长，我不要虎皮……”

“哦？”肖歌惊奇，“那你想要什么？放心，只要我能实现，我都会答应。”

“族长，我，我想……”白鹿脸逐渐红了，说话吞吞吐吐。

肖歌忽然有不祥的预感，果然，接下来他就听到这个少女的虎狼之词：

“族长，我想和你生孩子！”

肖歌愕然，底下的族人秒变吃瓜群众，大眼对小眼，充满了暧昧的气氛。

没人说话。

黑矛呆了一下，甚至想把被众猎手争抢后剩下的大块黑肉交给族长。

说起来他们才发现，族长也不小了，到现在还没女人。

在这个死亡率超高的世界，他们难免也有些担忧。

“咳咳。”肖歌愣住几秒，咳嗽几声，打断了这诡异的安静，

“不好意思，这个愿望我现在还不能实现。”

“换一个吧。”

肖歌摇摇头拒绝，倒不是他装清高，而是现在他实在下不去手。

不是出于怜悯的下不去手，而是如第一天来到这世界时，想填饱肚子，午饭却是一块生肉半天不知道咋办的下不去手。

至少再养养吧，养得饱满些再说。

大概是灵气养人，肖歌发现这个世界的人底子都不错，没见到几个丑的。

除了黑矛，他脸上涂着黑泥草屑，啥也看不见。

但光从五官轮廓来看，他应该也不差。

更重要的是，肖歌还没有完全融入这个世界，还接受不了与其他人组成家庭。

他怕晚上带回去扯不起旗就尴尬了。

失望的不只有白鹿，还有底下的观众，不对，是族人。

黑矛默默将虎鞭塞进怀中，提防哪个小子出黑手。

“那……”白鹿有些沮丧，抬起头在人群中找了找，

“我能让我的好友霜风成为猎手吗？她一直和我说，想要和你们一样在丛林中追猎。”

肖歌没有太多思索，相比较上一个，这个似乎现实许多：

“只要她能受赐树神图腾，那我就同意。”

肖歌不是皇帝或者独裁官，他必须得从现实方面考虑。

他倒是无所谓，但是猎手们能不能接受就不知道了。

毕竟这可不是狩猎游戏，要实打实地为族中带回食物。

与偏见无关，以现在的文明程度，分工合作，抱团取暖才能生存下去。

如果一个健康男性不选择外出狩猎，照样会被看不起。

只要那人能使用树神图腾，现在又有弓箭这种对力气要求比投掷长矛低的武器，那想来猎手们也不会反对。

这也是一种尝试，玉符并不会回应所有人，一开始就把一半人排除显然不太理智。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白鹿见族长答应了她的请求，心情好了不少，蹦蹦跳跳回到了人群中。

她的好友早就翘首以盼，两人刚一相聚便纠缠打闹在了一起。

经过了这一小小插曲，接下来的奖赏过程就顺利多了。

毫无疑问的，首先是一同狩虎的猎手，每人都分到了虎皮和虎牙。

然后是捡玉片时贡献比较大的。

这就比较少了，因为一部分与狩虎猎手重合了。

炎也收到了奖赏，他胸膛挺立，头抬得高高的，恨不得看到身后的族长。

虽然抑制不住想仰天大笑，但还是死死绷住，努力营造出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头上还顶着一只吞火鸟，令人惊奇地是，普通吞火鸟只有麻雀大小，他头上的却有脑袋大小。

看起来有些滑稽，倒是他的父母比他还激动，刚回去一家人就又抱成了一团。

最后是蓝藤，显然他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外族人居然能分到猎物。

“你一直是我族的好友。”

肖歌拍拍蓝藤的肩膀。

蓝藤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也没有乘机提出要回藤笛。

谢过肖歌后，他又坐回到了几包尸骨中间。

有些孤寂。

几个不怕生的小孩跑到他面前，缠着他讲外面的故事。

蓝藤随手搂住一个小孩，心情好了不少，开始细细讲来：

“那我就和你们说一个妖鬼婆婆的故事吧，说起来，就在你们氏族附近……”

“我相信，我相信！上次我起夜看到一群怪东西，应该就是妖鬼，不过后来被族长骂走了！”

一个小孩忽然激动，争着应答。

蓝藤：“？”

“族长。”另一边，黑矛正在帮忙分发虎皮，他发现了一件事情，

“赤牙不在。”

赤牙？肖歌反应过来，难怪一整晚没看到那个活跃的小子。

问过几个看到他踪迹的猎手，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肖歌大致明白了赤牙去了哪儿。

“族长，要我去叫他回来吗？”黑矛问。

“不。”肖歌摇摇头，从黑矛手中接过虎皮和虎牙，

“我去一趟吧。”

赤牙并没有走远，在夜晚的丛林也不可能走多远。

肖歌抬头眺望，看到了一个人影，头埋在双腿之间，双手抱膝，蜷缩在两个新垒的土包前。

这个氏族有个传统：死去的族人要葬在氏族来的方向上。

寓意着将族人埋葬在过去，也给后代一个回来看他们的希望。

虽然在肖歌得到的记忆，氏族一直没走过回头路。

肖歌轻轻走过去，说起来，他也对土里埋着的这两人挺熟悉。

肖歌被老虎袭击时，要不是他们奋起反击，拖延到其他人赶到，这具身体估计就要被叼走了。

到那时候，估计肖歌只能转职亡灵骨架了。

也不一定，说不定骨头渣都剩不下多少。

赤牙的父亲就是那两人之一的大骨。

肖歌没有刻意掩盖声音，赤牙察觉到有人靠近，抬起脑袋。

光线昏暗，看不清脸，但肖歌似乎能看到他脸上的泪痕。

肖歌将虎皮盖在他的头上，看向一边假装看风景。

赤牙假意挣扎一番，迅速借虎皮擦去脸上的泪，起身收起虎皮，假装无事发生。

“族长。”

见赤牙平复了心情，肖歌转过身，交给他一颗虎牙：

“他是一个好猎手，将他的一切奉献给了氏族。”

“我要感谢他，是他让我活下来。”

肖歌向这两个坟头垂下脑袋，摸摸旁边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抱歉，是我让你失去了家人。”

赤牙嘴角抽动，仰天狠狠眨了一下眼睛。

“不。”赤牙低下脑袋，将虎牙插入他父亲的坟中，语气坚定，

“这是我爹的选择，我相信他不会后悔！”

“他死前也一直在念叨着族长的名字。”

“而且——”

“如果那天是我在族长身边……”

“我也愿意为您献出我的生命！”

“我们都可以替换，只有族长你不可缺少！”

“只有族长你才能带领我们走向那个未来，那个人族当兴的未来！”

肖歌望着这个少年没有说话，他想起了尼安德特人。

他们硬件比智人强，智商更是不低，但是他们只有家庭为单位的小团体。

而智人可以凝聚成几十人的大团体，尼人根本打不过，就在竞争中被灭绝了。

人类能一步步走上巅峰，靠的不仅是智慧，还有团结与包容。

想想就很奇妙不是吗？

两个素未谋面，从不相识的人，只要得知双方是同一民族、同一国家，那便会无中生有产生好感。

相隔万里，人们也会与远方的同胞休戚与共。

明明民族也好，国家也好，都是想象出的事物。

一头老虎可不会因为都是同类而放松警惕。

人类，可真是神奇。

肖歌交给赤牙一枚青铜矛头。

“这是？”赤牙接过金色矛头，面色惊讶。

“我会好好使用它的，族长！”

肖歌点点头，另一枚已经交给了黑矛。

当然，这不算他们的私有物，如果失去了战斗力，肖歌也只能将其移交给其他猎手。

“对了，他们已经把那大补之物分完了。”

肖歌拍拍他的肩膀，转移话题。

“难道是……”赤牙不敢相信。

虽然他还年轻，没有伴侣，但这东西吃不到，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可恶啊，我得去黑矛那抢一口！”

赤牙急匆匆赶回去，只余肖歌一人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