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宁静郡

“族兄，你炼药进度如何？”

正挑选药材的儒雅男子回头，他叫林宇凡，是林家这一代的天骄。

他身着蓝白两色素服，头发扎得有些随意，不过没有人敢纠正这位才十六的天才炼药师。

“语瑶你来了，正好。”林宇凡微笑，招了招手，示意询问的少女过来，

“清心玉短缺，你去宝库取些来，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炼药成功，分你一粒。”

“这是我的令牌。”

林语瑶刚想自认倒霉，一听有奖励，心情一下子愉快不少。

接过令牌，上面的花纹复杂，造型古朴。

和这位族兄告别，林语瑶脚步轻快，裙角飞扬，向着宝库走去。

心里美滋滋的，少女忍不住踮起脚尖在青石板上转圈，哼起不知名歌谣。

难怪大家都喜欢巴结炼药师，只需要跑一趟腿，就能轻松拿到一半月例才能换到的丹药。

不过这也是对她这种天赋不高的旁支来说，像林宇凡这样族中炙手可热的人物，大概一次月例就能抵她一年吧。

现在还能喊几声族兄，再过几年只能叫大人了吧。

唉，羡慕不得。

想着想着，不多时，林语瑶已经来到了目的地，这里守卫森严，修炼资粮由普通到珍稀分为三层。

她要取的清心玉在第一层，审核相对宽松，不需要令牌本人到场。

经过把守族人的检验，林语瑶成功进入，她还是第一次进入宝库，像幼鼠般东张西望有些稀奇。

在族中测试前列的修士能进入挑选，而她这样的末位选手一次也没来过。

进入大门，林语瑶忽然有些迷茫，站在原地不动。

宝库那么大，她该去哪儿？

把守的前辈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窘迫，摸了摸胡渣，拍拍她的肩膀：

“孩子，墙上有指引牌，看你要取的药性去找。”

“谢谢族叔。”林语瑶非常感激。

这种团结和友爱或许就是他们林家能崛起的原因。

一想到林家，她也忍不住挺起胸膛，毕竟是维系宁静郡的仙族。

即使她只是吊车尾，过的生活也不是治下的凡人所能想象的。

“我还是不够努力啊。”

林语瑶自惭，氏族如此强盛，离不开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她怎么能安于现状。

不能和山脚下的猪猡一样懒惰、不知上进！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取药材的地方。

这是一个法阵，中心镇压着一块模样古怪的巨石。

这显然没那么简单，巨石上顶着一块小石头，和巨石相比，这小石头显得有些不起眼。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靠近，巨石顶部的小石头转了一百八十度，上面竟有一副五官完整的人类面孔。

它张不了口，身体又动弹不得，只能用眼神苦苦哀求。

林语瑶与其相视，忍不住退后几步。

那副模样，实在惹人生怜。

旁边拘禁的法阵亮起，这下连小脑袋也转动不了，只能直勾勾盯着她。

林语瑶被这种眼神看着，实在有些下不去手，她想起了走失的猫咪。

万物有灵啊。

“下不去手？”

旁边忽然传来厚重男声，林语瑶受惊，转身一看，原来是刚才的族叔。

看来他是不放心跟了上来。

“想帮它解脱？”

“这石奴虽然命贱，但因为体内能孕育清心玉，一被发现，立即被世人争抢。”

“要是它死了，你大概得花费十年来偿还损失。”

“误了林宇凡炼丹，就算他无所谓，可想讨好他的可是一大堆。”

男人轻飘飘的几句话瞬间将林语瑶廉价的怜悯心打消。

要是背上十年的债务，她本就渺茫的筑基之路就更没指望了。

林语瑶眼神逐渐平静，左手扶住石奴额头，右手火光乍现，找到它后颈的弱点。

轻轻一划，如刀割豆腐，轻而易举将小脑袋割了下来。

小脑袋刚一脱离巨石，嘴里发出几声呜咽，逐渐开始化作飞灰。

石奴没了脑袋，仿佛失去了生命的象征，呆在原地如同死物。

“动作挺麻利，干得不错。”

男人称赞道。

林语瑶被称赞，直起腰板。

她早知道自己不是修行的料，族里也不会供她太久。

除了五官出众，样貌可人外没有其他优点。

所以她提前了解一些族中清闲职务，在学堂认真学习相关知识，为以后做足了打算。

没多久，灰尘散尽，手中只余一枚清亮的玉片，林语瑶看了看，又掂了掂感受重量。

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表情有些难看。

“有些……少了。”

男人也目睹一切，忍不住叹气：“这世道，灵材越来越少，修行越来越难了……”

“这石奴，估计也活不久喽。”

“不知道还能产多少次清心玉。”

林语瑶头疼，对石奴的怜悯转为淡淡恨意。

她才不管这石奴活多久，怎地如此倒霉，偏偏到她的时候出事。

族兄交代的任务该怎么办？

“族叔~我该怎么办？”林语瑶轻扯其衣袖，语气绵软，希望他能出出主意。

青丝来回晃，少女的撒娇最有杀伤力。

“只能……去取些肉芝了。”男人想了想，摆摆手，

“虽然效果差了点，但起码比没有强。”

“记得先去和宇凡说说，别让他等着。”

回去告知了族兄，林宇凡没有迁怒她，考虑了一会儿，同样选择了性价比最高的肉芝。

林语瑶闷闷不乐，取肉芝要下山，一来一回白日差不多也就过去了。

虽然相比较一粒丹药还是大赚，但想到原本只需要跑一趟，她就不免有些怨气满满。

耗费了些脚力，林语瑶到了地下暗堂，此处的族人大多披着黑袍。

相比较族中其他事务，这里的活要脏乱得多，很少有人愿意分配到此地。

山下灵气浑浊，在此的大多数人连修仙之门都不得窥见。

但林语瑶还是对他们保持着尊敬，毕竟氏族离不开每个人的付出。

被一个沉默寡言的黑袍人引到某处，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这人是男是女。

“要多少？”

窗口后坐着的慵懒女人检查过令牌，确认无误后开口。

林语瑶谨记林宇凡的叮嘱，报出了一个数字。

窗口处的女人划去相应的贡献值，背后的锁链开始咔啦咔啦转动。

几个铁笼伴随着这令人不悦的刺耳声被拉出。

里面横七竖八关着几十个人，男女老少皆有，不着寸缕，眼神空洞虚无。

他们对外界毫不在意，嘴角流着口水，即使身下是沸腾的血池也毫不在意。

与其说是毫不在意，还不如说他们已经失去了在意的能力。

铁笼底部打开，所有人落入底下的地狱，有几人发出几声呜咽悲鸣，可已经逃不过被血水浸没头顶的命运。

林语瑶站在一边等待，没去看那惨剧，心里有些踌躇。

旁边有椅子，但她用指尖碰了碰，最终还是舍不得弄脏这身白衣。

十根白嫩脚趾在鞋中不安蠕动，她感觉自己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她新购置的布靴居然沾上了点血迹！

“怎么还没好？”

林语瑶嘟起嘴，望着血池翻涌，深感无聊，却只能忍着性子继续等待。

不多时，对她来说却度日如年。

几个赤身杂役来到血池边，拿着笊篱一样的东西在血池中翻找。

很快，一个杂役捞到了一块巴掌大小，扁平形状，层层叠叠的血红色固体。

有几分像菇类。

还没完，杂役将其带走，另外的人检验药性，捣碎封装，同时存下些许碎末留样。

等林语瑶拿到手，已经是被黑布扎起的玉瓶。

林语瑶感受重量，确保没有“损耗”过多。

在此地值守毕竟辛苦，只要不贪污太多，她也就捏着鼻子认下了。

事既已毕，她强撑着笑容和其他人告别，逃也似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回到山上，看着云光绚丽，她才大口呼吸。

玉瓶递交给族兄，林语瑶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做她自己的事情去了。

林宇凡得了补足材料，不愧是天才炼药师，不仅炼药成功，还比常人多得了几粒。

丹药精美，粒粒圆润如天成，只是无人在意，这丹药的表面，隐隐浮着几条暗纹。

“这是个什么吉儿世界！”

一个声音忍不住暗骂。

……

肖歌醒了，他摸摸额头，出了一脑袋汗，好像做了一个身临其境的噩梦。

回想起梦的内容，他还是有些后怕，生活在一个人吃人，社会达尔文的世界，不敢想象有多绝望。

希望以后这个世界不会变成那样吧。

话说他昨晚是什么时候入睡的？

肖歌摸摸额头，手中滑落一样东西，定睛一看，是他昨晚从玉片中挑出来的。

一枚条纹复杂，破损严重的石头。

与梦中的令牌有几分相似。

“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