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带着霉味的稻草堆,老乞丐溃烂的伤口,还有那个暴雨倾盆的黄昏。
五六岁的她蜷缩在破庙角落,看着青衫少年被一群地痞按在泥水里,玉佩上的龙纹沾满血污。
“哭什么?“彼时满脸血污的少年突然转头,冲她咧开带血的牙,“过来,帮小爷把头发绑上。“
她哆嗦着扯下发间红绸。
那是前日从贵人轿辇下捡的,沾了泥水却依然鲜亮如血。
少年仰头任她束发时,颈间有道狰狞伤口正往外渗血,混着雨水流进锁骨凹陷处。
“你叫什么?“少年突然问。
她盯着那汪血水,想起阿娘咽气前塞进她嘴里的最后半块糖糕。
“阿...阿徵。“
少年大笑起来,震得伤口又崩开些。
“好名字!“他忽然扯下腰间玉佩塞进她手心,“拿着这个,十年后来京城找我。“
玉佩突然落在青玉砖上,清脆声响惊破回忆。
宋时归看着滚到眼前的蟠龙玉佩,喉咙里泛出腥甜。
当年被她当掉的玉佩,此刻龙睛处还留着那道细小的裂痕。
“陛下怎知...“她声音飘忽得像是从极远处传来。
“因为那日地痞的刀,本该割断朕的喉咙。“景隆帝指尖抚上她侧颈,那里有道淡白的旧疤,“若不是某个小傻子扑上来...“
宋时归猛地战栗。
记忆中的暴雨声骤然清晰,她想起冰凉的刀刃切入皮肉的刺痛,想起少年抱着她冲进医馆时嘶吼的声音。
原来那道救命的陈年旧伤,此刻正在帝王指腹下突突跳动。
皇帝的手指顺着颈线滑到锁骨,突然狠狠扣住,“告诉朕,苏州送来的小姐,到底是明珠,还是鱼目?“
剧痛让宋时归眼前发黑,却低低笑出声来。她伸手握住帝王手腕,指尖故意划过腕间跳动的血脉:“陛下既已查清,又何必来问臣妾?“
葱白指甲染着凤仙花汁,在烛光下像十滴将落未落的血。
景隆帝瞳孔猛地收缩,突然掐着她脖子将人按倒在地。
金丝楠木地板撞得后脑发麻,宋时归望着头顶晃动的承尘藻井,听见玉冠珠串碰撞的脆响。
帝王束发的金冠不知何时散了,乌发流水般垂落下来,有几缕扫过她泛起潮红的脸颊。
“你以为朕不敢杀你?“
他几乎是贴着她耳畔低语,热气钻进耳蜗激起一阵酥麻。
按在颈间的手却松了力道,拇指无意识摩挲着那道旧疤。
宋时归忽然伸手勾住他脖颈。
杏色广袖滑落,露出小臂上点点守宫砂。
“陛下若要臣妾死...“她仰头咬住帝王喉结,感觉身下的躯体瞬间绷紧,“何须等到今日?“
熏香炉突然爆出个火星,景隆帝猛地撑起身子。
凌乱衣襟间露出锁骨下狰狞的旧伤,正是当年地痞留下的刀疤。
他死死盯着身下面若桃花的女子,突然扯开她腰间玉带。
“你既喜欢装大家闺秀...“锦帛撕裂声在寂静殿中格外刺耳,“朕便让你装个够。“
冰凉的手指探入中衣时,宋时归终于变了脸色。
她慌乱地去推帝王胸膛,却被攥住手腕按在头顶。
熏炉青烟袅袅升起,在两人之间织出朦胧的纱。
景隆帝攥着她的手背暴起青筋,忽然将脸埋进她散开的衣襟。
温热的液体渗过轻纱,宋时归抚上帝王颤抖的脊背。
“为什么...“闷哑的声音从胸口传来,“入宫三年,甚至连出宫了,也不肯认朕?“
景隆帝呼吸陡然急促,夹杂着某种不可名状的愉悦,让他很难不想起那些混乱的晚上。
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击中了自己的心脏,在女人状似委屈的转过头时,他狠狠拽住她,吻了上去。
宋时归别过头,他的唇堪堪擦过耳畔。
景隆帝动作滞住。
嘴角噙着的淡笑猝然僵硬,脸色一点点沉下来。
“不愿意?”
“嗯。”
“又不是没亲过。”
“陛下是要强留民女过夜?“
宋时归退后两步,手臂撞在紫檀凭几上,玛瑙珠子滚落满地。
他掐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视他。男人玄色龙袍衬得眉眼愈发凌厉。
殿外惊雷骤起,映得他眸中暗潮翻涌。
宋时归头皮发紧,想逃的欲望攀到了顶峰。
躲无可躲,宋时归侧身避开帝王气息,只能硬着头皮道,“我爱上周策安了。”
这话不知怎的反而点燃了他的怒火,他的眸光沉了沉,闪过一丝冷厉。
“宋时归,朕只当没听见。”
他的黑眸里翻涌着灼人的怒意,嘴角的笑意消失,周身气压冷凝。
景隆帝忽然抓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吓人。宋时归踉跄跌进龙纹锦褥,发簪应声而落,青丝铺了满榻。
帝王指尖抚上她耳后朱砂痣,声音却放得轻软:“阿归,留下来。“
宋时归挣扎不过,景隆帝已经整个人都罩在她身上。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好闻的龙涎香气。
他的吻落在她的脸颊上,唇上,然后开始生涩的往下移。那一寸一寸灼热的呼吸也跟着拂过她的脸,唇,耳垂。
被他吻过的地方像着了火,烧的她整个人都发烫。
她用力地推他,却被他擒住手腕,抵进柔软的龙榻里。
灯火摇曳的纱帐里,她的红唇因为他的吮吸而微微红肿。
景隆帝从来没在她的脸上看到那么迷人的表情,他几乎可以想见接下来的舒服和愉悦……
仿佛千万年冰山融化,他听到了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好想……
“不要”,宋时归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低头一吻堵住她的唇,她一个哆嗦,忍不住惊叫出声。
凉凉的声音传来,宋时归推开他,“真的不要。”
“陛下可知何为饮鸩止渴?“她忽然轻笑,染着蔻丹的指甲划过帝王喉结,“您留我一时,留得住一世么?“指尖暗藏的迷魂散就要弹出,却被滚烫掌心包裹。
窗外骤雨敲打琉璃瓦,混着更漏声声。
景隆帝捏过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的骨头捏碎。
这是他生气的前兆。
“为什么?”
“我说了,我爱上周策安了。”
景隆帝的眸色冷得如坠冰窟,喉结滚动,眼神一寸寸晦暗。